骡车没走出村子,秦璋就给车停住了。
“今今,你等我一下。”
坐在车厢里的言今,挑帘往外瞧,就见秦璋跑进一户屋顶冒着炊烟的人家。
秦家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
养得起两头骡子,还有板车和厢车。
平时拉个木头,收庄稼时就用板车。
要是出个远门,尤其是内院的女眷回娘家,进县里置办东西,就会用骡子套上车厢。
至于秦家的男人们出去办事,不带着女人的时候,基本上是直接骑骡的。
秦璋出门前,还真问过言今,骑骡还是坐车。
言今确实会骑马,但女子骑骡太惹眼了,她还是选择了坐车。
很快秦璋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个厨房里装咸菜,装猪油的那种带盖的瓷碗。
秦璋挑帘进了车厢,献宝似的把碗盖掀开,里面是热腾腾的水豆腐。
“早上不吃饭可不成,媳妇你快尝尝,我打小就吃罗叔家的豆腐豆干,但他家只有早上豆腐出锅的时候,才能买得到水豆腐,配上切碎的咸黄瓜一吃,我最喜欢这口了。”
秦璋就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包用荷叶裹着的咸菜黄瓜。
“你边吃边往里放,要不然被热气一烫,黄瓜那股鲜灵儿味就没了。”
言今捧着碗,一脸错愕:“所以早上你不让我吃饭,就催着出门,是为了这个。”
昨天的饼子还剩下一些,言今想吃口再出门,省得路上颠簸,胃里发空难受。
结果秦璋一个劲的催,言今也就没吃。
秦璋在她额头上,笑呵呵的戳了下。
“咱俩要出门,四婶小姑她们,我套车时就在旁边瞧着呢。要是我那会告诉你,出来买着吃,她们非得叫我也带几份回去,我攒的那点私房钱,还得养媳妇呢,哪有钱给她们霍霍。”
言今吃了口水豆腐,甘甜滑嫩。
配上咸黄瓜碎的鲜咸味儿,确实挺好吃:
“你还有私房钱呢。”
秦璋等着被夸的表情,立刻僵住了:“那都是没娶你过门前,我这些年攒的,等这次从魏家回来,我全交给你管着。”
言今笑不语,盛了一勺水豆腐,犹豫了下递向了秦璋:“你也吃些吧。”
秦璋只借了一个碗一个勺子。
秦璋先是眨着一双桃花眼,盯着言今看半天。
确定言今真是递给他吃的,乐得秦璋赶紧把嘴凑过去。
但他没碰勺子,而是嘴巴大张,握住言今拿勺子的手,把水豆腐倒进了嘴里。
“媳妇喂得就是好吃,我吃一口就行了,今今你快吃吧,我出去赶车了。”
直到秦璋出了车厢,骡车慢悠悠的又开始往前走了。
言今瞧着手里的白瓷勺,哑然失笑:“这人还真是……”
半碗水豆腐,言今没吃完,特意给秦璋留了一些。
骡车出了村,走了一会上了条土路。
又走了一会,土路上出现了几个岔道口,秦璋把骡车再次停下了。
“媳妇快下来。”
言今将半个身子,探出到车外。
秦璋立刻扶着她,跳下了骡车。
言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停下了。”
秦璋冲着她后身指了指:“四周不见村子没假,但小店却有一家。”
言今回身看去,果然二十米开外,有一个搭棚卖酒的铺子。
小店不大,但坐了七八个客人。
一个围着头巾,穿着身胭粉色罗裙的妇道人家,与客人们有说有笑,端酒送菜忙得不亦乐乎。
秦璋:“瞧见这些岔道口没,都是通向周遭几个村子的,这条路早年是官道,年久失修才变成现在这样。这里原先还有个驿站呢,近些年匪患猖獗,两年前驿卒被杀,官马也被抢了,县里的官老爷派人来剿匪,最后也没个结果,驿站也荒废了。”
言今与秦璋,并肩往酒铺走去:“那这个老板娘,敢在此地做生意,要么她自己就是匪,要么就是背后有倚仗,反正不简单。”
秦璋乐了:“管她那么多作甚,她在这支摊子有一年多了,各村的贩夫走卒,甚至官府送信的差役,想歇脚就来这里坐会,咱们也歇一脚再赶路,到柳东村还得个把时辰呢。”
秦璋怕言今冷,把她送进铺子,转身又去车厢里取软垫,还有皮帽子。
老板娘凑过来,单手支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歪头向着言今瞧来。
“姑娘怎么称呼呀,我叫红胭脂,与秦爷也是旧相识了,他醉酒闹事我瞧过,骂人掀桌子也在我这里干过,但这般细心体贴却是不曾见的,真是叫奴家好生羡慕呢。”
短短几句话,红胭脂如柳的腰肢,不停的扭动。
言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是下意识的习惯,而有这种习惯的,多半不是良家女。
“红掌柜有礼,我叫言今,是秦璋的内人。”
红胭脂惊讶道:“秦璋这厮什么时候成亲的,哎呀,瞧我还以为你是他从哪得来的红粉佳人呢,原来是弟妹啊,你想吃什么尽管和姐姐说,我这的女儿红可是一绝,香得很嘞,要不给你来一碗。”
“去去去,我家今今闻不得酒味。”秦璋正好回来,伸手就开始撵人。
红胭脂在旁瞧着秦璋,又是在长凳上铺垫子,又是给言今戴帽子的,她抿嘴笑了。
“好好好,我店里正好来了些新菜,端上来给你们尝尝鲜。”
红胭脂走出去几步,又扭腰回过头来:“秦爷你可是无酒不欢,也不来一碗?”
秦璋眼睛一瞪:“爷儿,戒了!”
惹得老板娘,又是一阵娇笑,用帕子挡着手,冲着言今竖了下大拇指,这才转身离开。
秦璋落座后,忙道:“咱们村的里正马叔上年纪了,这两年都是我帮着他忙活。总在这条道上走,所以和老板娘也混熟了,她同谁说话都这样,你可别多心。”
言今点头笑了,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也不会在这里把酒摊开得四平八稳。
来这里歇一脚的,基本都是男子。
他们有酒,有酱肉,再来点花生豆也就够了。
酒铺里,因此可没精致的佳肴。
红胭脂端着盘子回来,一蒸笼的馒头,四碟子腌味小菜,还有一盘凉拌的猪头肉,一小盆猪大骨熬炖的酸菜。
“妹子,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然后红胭脂,冲着秦璋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甲留得很长红艳艳的。
“秦爷,一钱银子。”
真他娘的贵!
秦璋心里骂娘,但言今就在边上坐着呢,那能不掏钱嘛。
“给你”秦璋几乎是把一钱银子,砸在桌上的。
红胭脂也不在意,笑呵呵的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秦璋:“给我打二斤酒,算这桌菜送的,装好我要带走。”
“得嘞,我这就去。”红胭脂答应得特别痛快:“咱们秦爷真是疼媳妇,妹子好福气呢。”
两句话,哄得秦璋脸色缓和,笑着给言今夹菜。
等到老板娘走了,言今笑道:“酒送得这样麻利,看来这一桌她没少赚。”
秦璋听不得这个,露出肉痛的表情:“这一桌最多半钱银子,她就是瞧准了你在,我拉不下脸和她争个钱多钱少。”
言今点头:“确实会做生意,快吃吧,这个馒头形状倒是奇特。”
蒸笼上的馒头,竟然是三角的,言今之前从来没见过。
秦璋不纠结银钱了,笑呵呵的说道:“我们管这个叫糖三角,里面有红蔗糖很烫嘴,今今你得像我这样掰着角吃,就烫不着了。”
言今学着秦璋的样子,掰下来一个角,果然见到里面有绵密的红糖。
然后沾着里面的糖水吃,口感就像在吃吃蒸糕类的点心。
盆里的酸菜汤,是一根骨头棒,敲成两块顿的。
秦璋把两块大骨头,全都盛出来递给了言今:
“你再尝尝这个,你家那边应该没有这种酸菜吧,其实这道菜应该就着米饭吃,往饭里泡上汤,那味道老绝了。”
秦璋回味的表情,言今一个没吃过的,都咽了下口水,觉得一定很好吃。
她想把骨头肉,匀一个给秦璋。
结果秦璋非说,他要赶车,吃了肉再灌一路的凉风会犯恶心。
言今总觉得,他是拿话诓自己的。
但秦璋非说,酸菜炖骨头,这道菜就这样。
秦璋还说山上采的蘑菇要焯水,树上的榆钱吃多了会吐。
黄花菜有毒要晒干了才能吃,山里还有一种桦树划开个口子,树桩里能流出可以喝的水。
反正他举了很多例子,这些山野间的事情,言今还真不懂。
一个说得来劲,一个听得认真。
不知不觉间,这顿饭也吃完了。
与红胭脂打了声招呼,秦璋提着酒坛子与言今回到了骡车上。
酒是给魏进的,之前在秦家,他可是被秦璟秦珙,兄弟俩折腾得够呛。
现在要稳住他,自然得缓和下关系。
秦璋:“媳妇,我看你水豆腐没吃完,你要不爱吃就和我说,下次我给你买别的。”
骡车又开始赶路了,言今坐稳后说道:“没想到路上还能歇脚吃顿饭,我担心你饿,特意给你留的。”
一道帘子隔着,也挡不住秦璋的笑声:“果然娶了媳妇才有人疼,一会我就吃。”
言今失笑:“你刚刚吃得可不少,难道还没吃饱。”
秦璋:“那可是你特意给我留的,就是撑死我也得全吃了。”
言今没再说话,内心哭笑不得。
但秦璋却想和她说话:“今今,一顿饭花了一钱的银子,你刚才问我红胭脂是不是没少赚,你是心疼钱了,觉得我大手大脚的。”
言今:“大婚前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但你无论是自己花,还是请朋友吃喝,从来不管家里要银子,所以你名声不好是真的,却都是说你浪荡,泼皮,却无人说你不孝,说你是败家子。”
“所以你自己心里有数,能花银子也无妨,这都是小事,你不必因为咱们成亲了,就觉得要换个活法,我不会横加干涉这些的。。”
秦璋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媳妇,你果然和她们不太一样。”
言今:“谁?”
秦璋琢磨了一下道:“不说远的,就拿我俩婶子说吧,无论家里谁花一钱银子请二婶吃桌饭菜,二嫂指定拦着,拦不住她能一个月睡不好觉,心疼银子,觉得浪费了。”
“再说我四婶吧,她又不大一样,要是我花钱,那花一两银子她才开心呢,事后好在村里吹嘘,自己都吃了什么好东西,就喜欢别人羡慕她日子过得好。但要是这一钱银子是四叔花的,她能难受一整年,谁要是跟着吃了,就这事能被她唠叨一辈子。”
言今也听明白了:“你是觉得,我不会勤俭持家,也希望我像二位婶子一样。”
秦璋赶紧说道:“自然不是了,我娶你过门,就该叫你享福。几口吃的我要还舍不得,都不用你后悔,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
“我只是忽然想到,昨晚提到魏进,提到他想要银子的时候,你就说过这些都是小事。我就琢磨啊,今今你以前过的一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戏文里官宦小姐过的日子,所以几钱银子在你眼里不算啥。”
秦璋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了。
言今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讲道:“过去种种,你我都不用再提,我只想过好眼下的日子,现在世道难,我在村里住下后,就听说入冬前,官府还要把秋收的粮食,按各家的田地亩数,收走五成的粮税。你说得对,咱们要持家有道,日子才能过得长久,咱们谁对听谁的。”
言家一家三口,是扮成流民一路北上。
不敢用银子,怕惹人起疑身份,也怕银钱外露惹来麻烦,但不是没银子。
言母手里,珠钗首饰傍身不说,甚至还有好几根小金条压箱呢。
今天秦璋提了,言今才意识到,寻常农户人家,吃喝都是自己种,一钱银子日常开销,节省点的能用三两个月。
现在一桌饭,一钱银子就花出去了,言今也觉得,这的确不像过日子的夫妻。
言今在自省,自然不再说话。
秦璋却当她,被自己说得心里难受了。
骡车一停,秦璋赶紧钻进车厢里了:“媳妇我错了,刚刚我说话没过脑子。其实我是忽然觉得有点配不上你,连酒铺里那种饭菜,我都没法叫你顿顿吃上。保长这个头衔,其实月钱没多少,但油水还是不少的,我再努力折腾点别的门道,我每个月划拉回家不说多,二两银子绝对没问题,你别心里委屈了。”
秦璋以前也能划拉银子,但都用在花天酒地,请客吃饭上了。
言今哭笑不得:“我也奇怪,你为何觉得我整天里都在生气,快去赶车,再耽搁下去,往家返时都该天黑了。”
见言今脸上笑容不似作假,秦璋这才安心,继续赶他的骡车了。
除了路上经过一片荒山,秦璋下车去方便了一下,倒也没再耽搁时间。
赶在晌午前,总算到了柳东村。
言今从进村开始,就没挑帘露面。
秦璋与村里认识的人打招呼,也只字不提,车厢里还有个人。
等到了魏家,秦璋拎着酒坛子,站在院门外喊道:
“魏进兄弟,赶紧来开门。”
魏进昨天一身湿透,可不像秦璟,马上能回四房的院里去换身干净衣服。
他被秦璟踹出秦家的门后,冻了一路,得了风寒,此刻正在屋里躺着呢。
听到秦璋的声音,他吓得一哆嗦,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来揍他的呢。
直到听见,秦璋说给他带了驱寒的酒,还有赔罪的银钱,魏进眼珠子立刻亮了,从炕上爬了起来。
走到院门前,魏进还是没敢开门:“秦璋你到底来干嘛的。”
秦璋举起酒坛子:“我不都喊半天了,你赶紧开门,你妹妹在不在家。”
魏进立刻笑了:“昨天装得还挺像,还是放不下我妹妹吧,人在小屋里呢,不过你想干啥啊。”
秦璋:“我都听说了,魏禾也是可怜,我和她到底有些情分在,这不来瞧一眼。”
魏进这才敢开门,接过酒伸手又向秦璋讨钱:“赔罪的银子呢,没钱我可不让你见我妹妹。”
秦璋心里暗骂,这狗东西,把自家亲妹子当什么了,简直不是人。
他没忍住,一脚把魏进踢出了院子,但一副嬉笑样说道:“没眼力见的玩意儿,银子好说,你先出去晃荡一两个时辰再回来,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魏进笑容更猥琐了:“明白,这天挺冷了,那你可快着点,不过我得去问下魏禾,要不要见你。”
没过多久,魏进又回来了,冲着秦璋挤眉弄眼一番,就走出了院子。
魏进从袖口里,掏出来两包寒食散倒进酒里,仰头喝了一口后,就往村子里王寡妇家走去。
也不能光秦璋乐呵,他真在外头挨冻啊,他也得找点乐子才行。
等到再瞧不见魏进的身影,秦璋才挑开车帘子。
魏家一个大院,有两间房。
后身又小又破那个,是以前的老屋,回了娘家的魏禾住在里面。
明亮宽敞新建的正房,魏进一个人住。
言今和秦璋,绕到后院里的小屋。
示意秦璋在外等着,言今决定自己进去。
秦璋只是稍微担心了一下,想到言今的身手,点点头,全都听她的安排。
言今敲了下门,里面并没反应,她又轻推了一下简陋的木板门,直接就推开了。
这小屋还真是表里如一的破,屋外看着一阵大风都能把瓦片给掀了。
屋内阴沉沉的,正午阳光最足的时候,这屋里头还是潮湿阴暗的厉害。
连天的雨水,可能是倒灌进屋里了,地面都是泥巴黏糊糊的,这也导致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小屋。
言今倒是神色如常,毕竟流民都当过,比这还遭的地方她都住过。
屋内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有就是堆积的扫帚箩筐这些杂物。
不过屋内穿玫粉罗裙,头戴簪花的女子,坐在桌前照着铜镜,与这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她似乎被木门的声响惊动了,语带哽咽的说道:“没想到一别几年,秦郎还记得与我的情意,亲自来看我。”
言今:“难为你了,处境这般艰难,还有心思为悦己者容。”
魏禾手里的石榴花木簪子掉落在地,她回过头来:“怎么是你,秦璋呢。”
言今一笑:“他在屋外头等着呢,你见过我。”
魏氏脸上的妆容,显然是匆忙化的,有些脂粉都没匀称。
只见她也站起身,与刚刚柔弱样子不同。
魏氏双手环抱身前,上下打量起言今:“你们家收纳吉礼那天,我就在院门外看着呢,他还真是对你好,所以妹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恼我怎么睡了你的男人。”
说完,魏氏嘴角一勾,笑得十分挑衅。
言今也笑了,笑得云淡风轻:“我为何要恼,秦璋到了门前都不进来,我觉得你才该恼火,可惜了你这一脸急匆匆为他化的妆容了。”
魏氏笑不出来了,瞪着双眼抿着嘴,一脸的不善。
但下一刻,她忽然冲着言今跪下了:“妹妹既然你都瞧出来了,那你可怜一下我,叫秦璋收了我做妾。”
“反正我也威胁不到你,咱们都是女人,你看我住的这地方,我那个哥哥早晚会折磨死我的,你就当发发善心,把我一起带去秦家吧。”
魏氏跪着往前爬,手上罗群上,都沾到了地上的烂稀泥。
这要换成一般人,恐怕都得被吓着。
但言今只是伸手把屋门推开了,魏氏立刻不往前爬了。
一个知道秦璋来了,就立刻梳妆打扮的女子。
言今相信,魏氏可以在自己面前,为达目的什么都舍得下脸去做。
可是言今相信,魏氏绝不想自己的狼狈样,被屋外的秦璋瞧见。
秦璋站在外面,就听见魏氏又哭又求的,还说什么要给他做妾。
本来他就听得心惊胆战的,见屋门开了,秦璋立刻进来了。
魏氏赶紧转身,把手上的泥,胡乱的用裙罢擦干净。
她确实生得妩媚,冲着秦璋柔情一笑更是风情万种。
秦璋也瞧见魏氏在笑了,但他立刻扭头看向言今,内心毫无波澜。
“今今,她没吓到你吧。”
跪坐在地的魏氏:……
所以她又哭又跪,弄得狼狈可怜,除了招人烦,是一点同情都换不来呗。
但魏氏不死心,掩面又哭起来了:“秦郎你好狠的心啊,有了新妇便忘了与我的旧情。我不过是求一个妾的身份,再不济端茶倒水,为奴为婢都成,你若不答应,我反正也没活路了,索性就死在你面前算了。”
魏氏说完,起身就要往墙上撞。
言今:“你若死了,你那几个孩子就真活不成了。”
只一句话就叫魏氏哭声一顿,手扶住墙,额头也不往上撞了。
言今又推了下秦璋:“你出去,把门带上。”
她不让秦璋进来,就是知道会变成这样。
想叫男人怜惜,左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
秦璋点点头,转身要往外走。
魏氏也不知为何,一想到又要单独面对言今,她就是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无从下手的感觉。
“秦璋你站住。”魏氏豁出去的喊道:“你不管我可以,难道也不管你自己的儿子了,三年前我嫁进齐家时就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这笔孽债你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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