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云层层叠叠地铺在空中，阳光透过云层倾泻在花叶扶疏的院子里。

在素铭苑当值的人全部集中站在院子里，整整齐齐地列着队。

“小姐，人全在这里了。”

白苏将一杯放凉的温茶端到花架下的月牙桌上，回完话后站到一侧轻摇手中团扇，带出的微风徐徐吹动藤椅上的人的发丝，在半空舞开清丽的弧线。

虞素倚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前方，神态怡然。

眼前的景物好像被雾化开了颜色，黏黏糊糊地混在一起，只能依稀分辨出有五个人影。

因为看不清脸的缘故一直记不住别人，他们每天来来往往地做事，虞素还以为素铭苑至少有十二三个人伺候，没想到意外的少啊，不过这样猜中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辛夷不明白小姐的打算，但还是按照虞素事先要求的说道，“小姐，这是天冬，今年开春前才来的，因为年纪尚小现在暂时做着杂扫工作。”

天冬这个名字很熟悉，经常能够听到，虞素仔细回忆一番，开春前虞母确实有送两人过来，一个是天冬的话另一个是谁？为什么全无印象了？

和白苏这样的家生子不同，她们都是从外面牙婆处买来的，虽说牙婆手中的人都身家清白，但保不准被谁给收买了。

暂且把天冬记下，虞素示意辛夷继续。

她没表态，少有波澜的眼瞳让包括天冬在内的五个人齐齐一颤，纷纷自省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小姐，这是林嬷嬷。”

虞素摆手制止辛夷继续往下说，林嬷嬷是虞问送来的，不管她是不是权既的人都没法动。

好在她虽然严肃，只要虞素不做出格的行为，就算滥用身份压人她也不会管，在她看来国公府嫡女惩罚一个下人那叫赏脸、恩赐。

所以这会林嬷嬷规规矩矩地等着虞素发话，站姿一丝不苟，如同她刻板的表情。

虞素哪里敢找她的茬，主动将人跳过，辛夷也有点怕林嬷嬷，快步走到林嬷嬷旁边的人身前，“小姐，这是半夏，从夫人院子里调来快一年了。”

虞素一听她的履历比辛夷还要长一些，就忍不住阴谋论了，疑人偷斧的心理让她连半夏这个名字都琢磨出了可疑的味道。

但不能没有证据就怀疑别人，想把她调出素铭苑也需要一个正当由头。

想问些问题让她主动露出马脚，虞素起身前把手中的茶杯往杯托上一放，顿时哗啦啦地一声脆响。

还冒着淡淡热气的茶水在桌面上晕开来，在边檐汇聚成滩，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化为几条细线滴落，有部分淌到藤椅上。

“……”

还以为动作很稳，结果又变成这样。

虞素有点绷不住面子，只能强自镇定着。

见她摔了杯子，所有人跪下噤声，脑袋深深埋在地上，场面一时鸦雀无声。

半夏更是二话没说就开始认罪，但自述了半天罪状，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偷偷藏起一个虞素吃剩的奶黄包。

自己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虞素一遍遍扪心自问，明明一次都没有处罚过下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娇蛮无理的形象就这么传了出去。

为了挽回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虞素不得不放缓语气叫起，也放弃了刚才的打算，无奈地坐回去。

“小姐您别……”

站在后面的白苏想要阻止已经晚了，虞素在感到屁/股上传来一阵湿意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成何体统！”

随着林嬷嬷的一声大喝，虞素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

林嬷嬷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的辛夷等人，神情严肃地吩咐着，“苏木，守着院门别让人进来；辛夷，天冬，半夏，南星，把书房的六扇屏抬出来；白苏，你回房拿一套衣裙来。”

得了吩咐，大家埋头去做事，六扇屏很快围出一个可以暂时遮羞的空间，换衣服的过程中大家都是低着头的，眼睛只敢看面前的一小方土地。

反倒是虞素满脸通红，只能假装去看屏风，这是紫檀木的，六个扇面皆为仕女图，嵌以象牙、翡翠、珐琅点缀，极尽奢华，同时分量也不轻，亏得四个小丫头能把它抬出来。

总算结束了这场尴尬，虞素想要说点什么，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身时脚不小心踢到屏脚，整个屏风向外倒去，轰然摔到地面后激起不小的尘土，价值千金的屏风也从横档处断裂，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

“咳咳咳！”虞素吸入扬起的细沙，咳嗽起来。

林嬷嬷当场带头跪了下来，一面使唤白苏和辛夷把虞素扶回屋。

一连灌了两杯茶虞素才冷静下来，想着转移下话题，辛夷带着哭腔指天誓心地说，“小姐，我一定会让其他闭紧嘴巴绝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

说到传出去，虞素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波涛汹涌起来，权既安插在她身边的人还没找出来，这意味着权既很快就会知道她今天如此丢脸的一幕。

虞素以手覆面，要笑不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虞素原本想着这事至少要瞒着虞问，结果他当天就知道了，看了虞素一会后一言不发地走掉了，这让她心里直打鼓。

“小姐您忘了吗？这屏风是少爷送给小姐的及礼，上面的六幅仕女图是少爷亲手画的。”白苏手中拿着两片横档碎块，试图把他们粘回一起，无不以失败告终。

虞素当然没有忘，只不过平时打破的东西太多了，虞问从来没发作过，这次会生气她是真没想到。

等一下。

顿了片刻，虞素后知后觉地出声，“你刚才说仕女图是我哥画的？”

“回小姐，是少爷画的，五官神态可像小姐了。”

敢情画的还是她本人？

虞素见惯了各种和璧隋珠，从没走到近处仔细瞧过屏风扇面上的图案，这会听白苏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扶我去看看。”

白苏敏锐地领会这句话的意思，把虞素扶回院子，见她们过来，正在清理痕迹的几人齐齐退到一边。

白苏顶着林嬷嬷的压力把人扶到近处，虞素蹲下来认真看了图中仕女的脸数秒，一脸不思议地向白苏确认，“……像我？”

“夫人当时还称赞了许久。”

虞素算是明白了，这里的人普遍眼神不好，这两眼无神的模样哪里像她了！

最近三次元有点忙，但会尽量日更的【捂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