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争暗斗

高景泽回王府后换下一身红衣,沐浴更衣后就听到垣延在门外禀告,“殿下,崔公公还在外厅候着。”

高景泽脸色变了变,但又立马收回,打开门迈步朝前走去,“还真是心急。”

“殿下,皇后娘娘的千秋快到了,是不是要...”

“这个你去准备,别失了脸面就是。”高景泽边走边说到,好似一点都不关心。

垣延在后头跟着,也是不作言语。

到了外厅,崔公公一眼看到高景泽就立马迎了过去,“奴才参见景王殿下。”

“不必多礼,让公公久等了。”高景泽嘴上虽是这么说着,面上却无半点表情。

崔公公也好似习惯了一般,继续说道,“皇上为您摆了接风宴,殿下虽咱家进宫去吧。”

“不必了,我坐不惯马车,公公先去吧,本王稍后就来。”高景泽语气轻松,手上随意把玩着一个茶盏。

崔时礼闻言脸色僵了僵,这位景王殿下素来这副性子,也不怕得罪了谁。不过话又说回来,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呀,谁让人家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呢。

崔时礼面上扬起笑容:“如此,还请殿下早些去才好。上次城门一别,还是三年前,陛下可是天天念叨殿下您呢。”

高景泽玩味的笑了笑,只应了一声,并未有要起身的架势,只依旧把玩着那茶盏。

还是垣延有眼色,见崔时礼下不来台便客气道:“公公先行一步吧,咱们殿下的马可比宫里的的马车快多了,不稍一会就能赶上。”

崔时礼见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应下来,嘴里那口铜牙都快咬碎了,心想这可是第一个他带不回来的人。

待崔时礼上了马车,车轱辘声渐行渐远,高景泽这才起身往小院走去。垣延并未跟随,他知道殿下每每回京都是要先祭拜亡母的,不喜人打扰。

高景泽孤身前往最东面的小院,一路走来,王府被打扫的很好,像是常年有人在居住。到一堵白墙前他停了下来,墙高约莫三米,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紧闭着,门上牌匾上书“清涧阁”三个大字。

高景泽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二层楼高的小楼。小楼是以白石砌造的在梅树间,冰花格子窗的窗槛上漆著浅浅的蓝,从二楼垂下翠绿攀藤爬伏,一条铺以信白石的□□蜿蜒通向楼前,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优雅,底层的曲廊围栏伴著海棠碧桃,糊窗的棉纸则如雪花般白。

高景泽跪拜在牌位前,眸中隐隐含泪。他生母出生不高,只是在王府时的一个侍妾,在他六岁时便撒手人寰。高景泽素来不得宠,因此十三岁时被皇后设计去了边关,说是历练,实则是让他有去无回。他不认命,憋着一口气在刀光剑影中存活下来,九年来亦是打了许多胜仗,如今北夷打败,此次回京便是来商量归拢一事。

他不想在上京久留,这里虽繁华鼎盛,欣欣向荣,可在假象下唯有他体会过水深火热、明争暗斗,于他而言,这庄严肃穆的紫禁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或许唯一值得他留念的,也就只有他母亲了罢。

街上,只见一匹白马往皇宫的方向跑去,马上男子已敛去悲容,取而代之的是飞扬的神采。垣延在后头跟着实属艰难,两匹马竟生生落下了一段距离。

玄武殿此刻已坐满了人,只是在高帝右下首还空出了一个位置,不用多言,众人也都知道是留给谁的。

高景行坐在左下首,对前面空着的那个位置并不在意,他一贯知道自己这个二哥总是与旁人不同的,若不是因着他那一身战功,怕是皇帝早就要发作了。此刻他脸上已是阴沉,忍着罢了。皇后的脸色亦是不好,她哪里知道高景泽那小畜生那么有能耐,非但没有死反而还立了大功回来,这北夷不是号称虎狼之师吗?

“景王到。”门外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把众人都从思考中拉回来。

只见一男子着绛紫色锦衣,气宇非凡地踏入殿内,说道:“儿臣来迟,给父皇母后请罪。”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未见丝毫愧疚之情。

“不必,你跋涉劳累,是该歇歇。”高帝好不容易挤出笑脸,对下面说道。

“谢父皇体恤。”高景泽说罢便入席,正对着高景行,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高景行自是感受到他的注视,也抬头看去,只一眼高景泽便愣了神,这双眸子深不见底,他原以为他在边关历练多年能练得处变不惊的好本事,与他这个三弟东宫太子比起来,竟还是落了下风。

他常年驻守边关,关于高景行的事迹也听了好几桩,说他为人刚正不阿,不徇私情,前段时日的贪污案更是干得漂亮,还真是应了他这个名字“高山景行”。他原以为身为一宫太子总该四处敛势为己所用,谁料他竟不怕得罪人,桩桩件件事都按规章走,既肃了朝廷风气,也博得百姓口中的好名声。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醺醺然,场面话也无非那几句,早已说完。殿内九龙金漆宝座上,高帝睥睨众人。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倒把大殿比的像天庭。

高景泽为之嗤鼻,边关战士吃不饱穿不暖,而皇帝这儿倒比春天还暖和。

曲终又奏,烟雾中缓缓走出两个窈窕女子,身上穿着薄纱,露出一大段雪白的肌肤,水腰软若无骨,随曲子扭动着。转身舞动,裙摆如莲花般绽开,赤着脚在台基上对舞,其中意味明显。

高帝若有若无地观察这底下景王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清情绪,只是眼神未离开过。

曲毕烟散,那二女子揭开面纱敛出真容,好一副勾人的皮囊。

自然勾人,这二人皆是瘦马,潜心练了十年才得以遇到贵人,今儿一舞,是把过去十年间所有的努力都压上了。

杨皇后也看到了景王的眼神,从那两人开始跳舞时他便看着,虽看不出有多着迷,可总归还是感兴趣的。

她开口道:“景王,你已是二十有二,府中却没有半个侍妾,本宫看着心里是真急。”

“今日这二人,不若赏予你罢。”

高景泽默不作声地听着皇后所言,嘴角一勾,起身说道:“多谢母后好意,儿臣便恭谨不如从命了。”

杨皇后以为他多年不近女色会拒绝她,没想到答应地那么快,自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竟还没来得及出口。

“那就好,”她含笑道,“你们二人且下去,待散席后便跟景王回府。”

高景行在底下看着,满是不屑,自己这位母后惯会做这档子事,上回是荣王,这回是景王,怕不多时就要轮到自己了吧。

若是个旁的倒还好说,可若是正妃,自己是不会如她意的。

接风宴散去,景王由垣延扶着上了马车。宫内是有马车的,总不好看景王醉了,还叫他骑马回去。

高景泽并未急着回去,在马车旁站着环视着这富丽堂皇的皇宫,这儿始终都没有自己的的一席之地。他看到远处有人影走来,摆开垣延的手朝前走去。

“太子殿下。”景王虽是微醉,可礼还是没忘。

“皇兄不必多礼。”高景行把景王扶住,目光扫过景王泛红的脸。

“今儿高兴,”景王拍了拍高景行的肩,大声说道,“高兴!高兴!”

高景行望着眼前之人,知道他有太多话要说,可就是憋在心里不说,边关九年,连普通人都熬不下去,更何况他这个金贵的皇子。

他手亦拍上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粗糙的很,说道:“何苦喝得这么多。”

见他不做声,高景行说道:“藏着点,皇后的主意还多着呢。”随后高景行招了招后边的垣延,“送你家主子回去。”

待垣延扶住景王,他才离去。

景王站在原地望着高景行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重复着他那句话。夜风过,吹进他脖子里,冷的人一哆嗦,也把酒气逼出了不少。

自己的皇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竟还没了解过。总觉得,他与自己年少认识的那个金尊玉贵的太子不一样了。

高景泽坐在马车上,一只手支着扶额,闭着眼睛假寐。

垣延道:“殿下为何收下那二人?”

“若是不收,她下次就不会送了吗?”高景行自问自答,“她会的,她惯会做好人。”

多少都是她的人,都是来监视他的,还不若收了,省的烦心。

垣延顿了顿,又说道:“那这二人,殿下预备安排在哪?”

“远点,别让我看得到。”

马车轱辘一轻一重地滚在地上,后头跟着的马车里坐着的两人还不知未来前程,只暗想着自己的艰辛都没白受;前头马车里的人依旧假寐着,盘算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每一天。宫道两边,红灯笼高高挂着,一轮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皇宫依旧神秘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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