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日,徐凤儿当真找到了颜书等一行人,她在来的路上将那些个书信都看了个遍,这才相信了书梓潇的为人,将那些个证据呈给颜书、穆笙他们。
此时众人在客栈内整装待发。
“等等,你同京都尚书府是什么关系?”徐凤儿见这颜书名字里带个“书”字,便拦下了他。
她心想,这行人皆是仙门山之人,可为何那名为梓潇之人却有着六部尚书的刻字金锭与方帕?
颜书见徐凤儿好奇,便告知了她,“徐小姐见过梓潇哥了?”
“他是我兄长,我俩是尚书大人的嫡亲子和养子……我从前名为书颜,他叫书靳。”
“哦,先不说了,多谢徐姑娘带证据来,我要同穆笙师兄他们走了……”颜书向她礼貌作揖,带上红玉剑便要离开。
徐凤儿正愁没问清楚这颜书与书梓潇到底谁是嫡亲子,谁又是养子,但见他们事务要紧,只好作罢,一旁的千金小姐拉扯了她一下。
“凤儿,别跟你爹置气了,今日都除夕了,还不回家去吗?”
徐凤儿心事重重,听到这话终究服了软,随一众侍卫、丫鬟婢女返回京都魏国公府。
楼宅那处,茶馆内,书梓潇正与楼不扬会面。
“这便是我说的那宝物了……”楼不扬将一胭脂盒递来。
书靳打开一看,不过都是些平平无奇的粉尘,不明白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宝物。
楼不扬见他面上有些疑惑,便解释起来,“我今日是好不容易求来这东西,这是上千万魇梦炼化而成的魇梦尸粉,只要打上一点在人身上,便可移人心智……”
“这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书靳试着继续套她话。
上千万的魇梦,谁有本事能绞杀如此之多?
楼不扬与那杨贤庄不过是介木修,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是穆笙的怡情、失悔剑,甚至是封锦师父的清柔剑,也无法做到杀灭魇梦的作用,至多是镇压与眩晕魇梦。
楼不扬的背后,还有人。
“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你,他会要了我的命的。”楼不扬亮着眼眸,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不扬师姐太有诚意了,我觉着今日便可行动了。”书靳故意如此说道。
“若是木灵屏障一成,穆笙他们的威严可就在百姓中树立起来了……”说罢,书靳向楼不扬要一张传言令。
“那你想如何行动呢?”楼不扬一手撑着下巴,只见书靳默默走到一旁燃那传言令,不搭理她。
楼不扬觉得有些蹊跷,急忙起身去抢那传言令,却被书梓潇挡住。
“书梓潇!你什么意思?”楼不扬见他不肯给,怒问道。
书靳莞尔一笑,继而打开窗户,随之一扔那传言令到半空,那传言令坠落之时便燃烧殆尽,楼不扬见到了那末尾的字——书。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叫个好兄弟来。”
颜书同穆笙他们已来到楼宅此地,四处搜寻书靳与楼不扬的去处,在她们楼氏一脉所停留的客栈内找到了柳晴。
可柳晴打死也不肯多说一句,只见二掌门楼万平出现,“各位有何要事寻我弟子?”
“楼掌门好。”穆笙先同她打了招呼。
“您的好徒儿楼不扬楼师姐,与三掌门杨贤庄私下勾结,残害同门,坑蒙百姓,如今证据确凿,我受散愿亭木修门首席掌门之令,前来逐她出师门、断她木灵根。”
穆笙原以为这楼万平会护着楼不扬一些,毕竟在灭魇道家那处,杨贤庄为了保楼不扬,竟在临死之前将大部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若是她的掌门师父再为她开脱,事情则将陷入两难之地。
谁知这楼万平一脸冷漠,开口道:“哦?是吗?既然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她就不再是我门下弟子了。”
“自作孽,不可活,我自听从穆掌门的安排,随你们处置罢。”楼万平一甩手而去,柳晴也被缉拿下。
人群中,宗梦堂少主,楚风前来,他先前几日,同穆肃交接杨贤庄的案情,在灭魇道家同拂尘道长等人记录下罪证。
“杨贤庄已处决完毕,这位柳晴师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你师姐的位置。”
此话一出,柳晴有些倒吸凉气,宗梦堂少主都亲自出马,证实了师姐与那杨掌门苟且罪责,且将那杨掌门处决了。
“呵呵……呵呵……”但很快,那柳晴居然阴笑了起来,“我交代什么?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你是说——书梓潇吗?”颜书走上前,一展书靳方才给他烧的传言令,带着张扬无比的笑意。
柳晴见那落款之人正是书梓潇,一时间惊恐万分,凌乱的刘海之下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微微抬头见颜书此人,他不是认楼不扬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柳晴隐隐觉得事情远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了。
“方才你还有机会戴罪立功,可现在——”啪嗒一声,颜书将那张轻飘飘的传言令扔在她面前。
“已经完全没有了。”
颜书飞速转身离去,去那书靳给他点明的方向,穆笙留下几人看管柳晴,殊不知,楼万平正在楼阁之处观望这一切。
她眉头紧皱,虽听不清楼下的对话,但对那从人群中挤进来的蓝衣之人有些熟悉,似一故人,她食指敲击扶栏,渐渐扬起唇角。
“楚挽柔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真是跟当年一样……”
“令人厌恶!”
茶馆内,楼不扬面部抽搐,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她看着书梓潇泰然自若的神情,他叫颜书等人前来绝非是讲和。
“看来,只能这样做了!”楼不扬化出胭脂盒里的魇梦尸粉为印记便要打到书靳身上。
两人围着圆桌打斗了起来,书靳虽体术在她之上,但忌惮那魇梦尸粉,他此时想向外跑去,却发现此地已有了禁制。
书靳被逼至角落,只听那楼不扬说,“逃不掉了罢?就让你做我的人质罢。”
楼不扬的眉眼凶恶了起来,癫狂狠厉,这才是她真正的样貌。
正此时,红玉剑从窗户内破入,打翻了她手中的胭脂盒。
“强弩之末,还在妄言。”
颜书爬上窗,跳了进来,站定时马尾摇晃,神情坚毅,俨然一副恣意傲然少年郎,他一抬手,那红玉剑便飞回至他手中。
“你!怎么进来的!”楼不扬见禁制被破,不敢相信。
“知不知道术业有专攻,木修的禁制在咱们除秽楼里可全都有记载。”明子怡也从窗户跳了进来,双手环抱胸前,靠在窗沿上。
他指节上环绕着火修擅长的咒纹之法,溢出黑红色的光芒。
“你竟敢对书大哥动手,管你是哪位前辈,立马束手就擒罢!”
楼不扬神色紧张,她有些口吃地反问颜书,“颜师弟,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今日这是要做什么?”
颜书一口否决道:“你,从来都不是。”
“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楼不扬再也无法镇定,歇斯底里地发起疯来。
“你居然早就知道了?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合起伙来骗我!”
楼不扬话语未落,穆笙与楚风从正门进来。
只听穆笙说道:“灭魇道家律令,兹就我派散愿亭木修门下二弟子楼不扬,勾结掌门人,大行秽乱之事,已是有违道义。”
“今日特请宗梦堂少主楚风剥夺其灵根,木修门大弟子穆笙代行穆掌门职责,将其逐出师门!”
此话一出,凌霜与凌痕上前压制楼不扬,眼见她面色惊恐万状,“不……不行……杨掌门呢?我师父呢?”
“杨掌门已被穆肃师弟拿下,在灭魇道家就地处决,楼掌门则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失望至极。”楚风最后告知她。
“等等!我有一件事可以告知你们,来戴罪立功!”楼不扬仍不死心,她看向地面那魇梦尸粉,刚想说出那背后之人,却见那粉尘化作印记打在自己胸前。
这一下,她彻底失去了意志,瞳孔涣散开来,如一只提线木偶般认罪伏法。
“对……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随即楚风开启冰法,就要化去她的灵根,冰霜法阵在她身下展开,楼不扬立马感觉到自己的灵根像是被冻结一般,又在霎那间被打碎。
她只感觉痛苦不堪,额角冒出层层细汗来,口吐大量鲜血,随后便倒在地上,彻底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楼不扬已觉自己身处郊外,这时,有人上前唤她。
除夕月夜,众人早早散去,颜书领着书靳狂奔回锦坊,“锦老头说了,这大年得一起过!”
“师兄师姐都等不及了,这年夜饭还在等我们俩呢!”
二人来到客栈内收拾了东西,看见楚风同凌霜、凌痕也在此地,热情相邀,楚风本想婉拒,但凌霜与凌痕架起他们少主便欣然起行。
“子怡,你也来啊!好不容易聚一聚,又是年关,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颜书喊他,这下六人来到他师父封锦家中。
“好啊,这下可热闹!”封锦师父的爹娘在酒席上摆满了吃食。
什么鲜虾豆腐汤、油焖茄子、红烧猪蹄、清汤芹菜蛏子、玉米排骨汤、酱油鸡蛋羹、红烧花甲粉丝、花刀鲳鱼、秘制酒糟草鱼、猪肝番薯叶炒菜、小米辣腌白萝卜凉拌蟹生、酸汤猪肉羹……
各种菜式应有尽有,可谓是琳琅满目,看得明子怡与凌霜凌痕眼花缭乱,封老爷子与封老夫人一说开饭,众人便动起筷子来。
封齐帮封琅月夹远处她爱吃的蛋黄馅小兔包,两人打情骂俏着,叫旁边封锦师父的兄长与姐姐看了高兴。
封锦见一旁的楚风倒是有些不自在,安抚他道:“别客气,都是自家人,你爹娘都是我朋友,我也算你叔叔,来叔叔家做客,就大方着点。”
这时门外有人前来,是双知县双钧带着穆笙前来送礼。
“我家少笙小时候在你家借住,长大后又在仙门山受你小儿子培养,这礼,封老您收着!”
“诶哟哟,别客气别客气,双知县莫怪我家小儿子带跑了您这独苗就不错了,还送什么礼啊!”
“诶不成不成,必须收!不收就是不给我这个当知县的面子!”
两家长辈推搡着礼品一事,颜书、书靳等人则看着那穆笙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想发笑。
这时封锦的大姐解释起来:“从前我们封家与双家是这一带的强豪富商,自从小锦去仙门山求道后发生了一点事情,就有些落魄下来了……”
这话似乎让封锦有些不开心,他制止大姐继续说下去,“大姐,小辈们都在呢,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
“哦好好,那就说说这小少笙的事情罢,从前啊,这双老爷子放弃了家里的生意,说要去考官,那时少笙刚生来,还不足月,就托我们家照顾着。”
“从前就和小锦玩得最好,小锦从小就一心向道,这才给这小少笙灌输了太多道法理念。”
“一开始双老爷子可生气了,但那观天大道长上门取人时,皇恩律令,也不得不服从了。”
“如今我见这少笙天资聪颖,风生水起的,双老爷子也就不反对了。”
“只不过还是会时常念叨两句,毕竟这孩子出门在外,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
大姐说完,颜书见封锦师父低下了头,求仙入道,第一步便是离开父母怀抱、亲人眷恋,师父他多年灭魇征程,恐怕也是很少回来过几回。
颜书回顾自己的平生,如果没有血海深仇,自己会舍得离开家,离开爹娘,去寻真正的路途吗?
“小锦哥,初三那日,要来放炮竹烟花玩吗?像小时候那样。”这时穆笙走到封锦身旁,问道。
“好,再过几日,这里的木灵屏障建好,便可安心离开了。”封锦笑道。
初三……
楚风突然察觉到这一敏感的字眼,拉上颜书道:“再过三月便是……”
颜书也反应了过来。
“三月三。”
观天道长说过,三月三,富春地,徒暴出,倒时候可就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颜书又想到什么,突然起身去寻双知县,“双知县,富春此地即将有大患,你可盘问温城此地的长老,让他们告知下一祭神的地点在何处吗?”
毕竟,下一站祭神之地,便会是徒暴魇出世之地。
双知县见兹事体大,立马答应了下来,声称正月初三之前必定严加拷问那群老东西,从他们嘴里问出实情。
楚风当即决定过完除夕夜,便带颜书离开,毕竟天命之子一事还未昭告整个仙门山,想必年后,灭魇道家便会下放这消息了。
且颜书在此地停留许久,二人血脉相融之术还未完全开发出来,赵清越也在等候他的归来。
试炼塔,有助于提高颜书整体法术技巧。
所以,事不宜迟,楚风同颜书说好,明日便动身回宗梦堂。
除夕月夜,郊外那处,楼不扬睁眼见到一男子唤她。
“你醒啦?”那男子面对面贴近楼不扬,沉重的呼吸吐露在她身上,让楼不扬觉得恶心。
她一把推开那男子,才发觉眼前此人正是那时在嘉陵哄骗过的汪公子,见他解开自己的衣服,朝自己这边爬来,令她极度嫌恶。
“你要干什么?滚开!”楼不扬抓起一旁的小石子朝他扔去。
“为了你,我妻离子散,为了你,我家道中落。”那汪公子将亵衣散开,露出大片胸膛。
“你连让我碰一下都不肯吗?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钱啊!”汪公子径直扑倒楼不扬,双手桎梏住她的手腕。
“上次听你骗,回到家痴痴等你许久,才发现你根本就不打算来找我……”
“这些天,我跟了你这么久,原来你也是个朝三暮四的。”
随着这一声落,附近许多男人涌现,楼不扬仔细辨认这十几人面容,竟都是她曾经骗取过钱财之人。
“就当我们花的那些钱买你一次,好吗?”汪公子随即在她身上索取着,吸吮着她柔滑的肌肤。
周围那些男子也涌上前来,这一夜,楼不扬被折腾了许久,这些男人用尽了办法折磨她。
灵根已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月亮那样皎洁,楼不扬想起自己早已与家里恩断义绝,如今还能去哪呢?
这些男人消遣她至天明,当晨曦略微照拂在她惨白的面庞上,这些人总算离开。
她无力起身收拾被撕破的散愿亭木修门制服,原本光洁亮丽的皮肤被抓挠出一道道红痕。
身上沾满了□□与泥土,隐约中她似乎见到了杨露。
“师妹?师妹?是你吗?”
“还是你最好,怎样都纵容我、帮衬我。”楼不扬眼中噙满泪水。
她竟发觉自己在此刻最思念的人是杨露,若是一开始认真学法修道会不会就没有如今这般田地了?
但她很快就看到杨露身上被掏空的肚子,只见她说,“师姐,跟我下地狱罢,好不好?”
“好啊……有你相伴,黄泉路上,我便心满意足了……”楼不扬答应了她,殊不知那根本不是杨露。
黑影魇梦幻化成杨露的模样,在初一的早晨,吞噬了楼不扬,将她搜肠刮肚,将她弄得支离破碎。
“吾辈明明就差一人……就差一人……”先前,一女道士模样之人痛斥了黑影魇梦办事不力。
“大人莫急,周县那处已答应献祭之事,他们已找到一位——献给刑天大神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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