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战争真的失利，你现在怕是和你在街上看见的那些穿着兽皮，在驿馆还茹毛饮血的，年龄未知的异族人在一同生活了。”她为了凸显此事有多么不应该，故意说得很严重，反正小公子不知道阿里扎和马三之案的细节，不过异族要了很多家畜，血洗驿馆，又杀同族还嫁祸于人等事，在京城还是传出一些风声。

叶昭悠自觉没理，可他还是不愿承认同为男子的祁渊对他有什么帮助。他含糊其辞道：“那也全靠姨母她们，他又没有权力救我。”

她想起那日从上书房出来以后，宫里有人来请，是祁渊王子有请。

她直言神态不合适，那日她惊吓一场，确实脸色苍白，那人便接了这话，劝她照顾好身体，退下了。

荀彧那样的脸，又巴巴的喜欢祁渊，她们才像一个次元的。

只是此时和叶昭悠说了这些以后，她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之前以为祁渊在给自己挑金龟，能安稳订下来，日后便不用再面临什么和亲之事。所以在这一届新入仕的还等工作稳定后再订亲的女郎中选人。

现在想来，既然他一介男流，能有此等胸怀，也碰到了没有权势的亏，会不会效仿之前历史上著名的几个王子，去拉拢人才，争权夺势……

但她还是教育叶昭悠一番：“但是王子有这心啊，你甚至都未曾见过他，他得愿意为你说话。你却自己有事慌了神，就恨不得立马推兄弟出去替你抗下灾祸，这也不是君子之心啊。”

“姐姐你老说君子君子的，我又不是女子……再说了，你近日总是和他玩，都不和你亲弟弟玩，自己自身难保，居然还帮他讨要功劳，怎么不帮我讨个诰命。反正我觉得姐姐你最近就是爱他不爱悠儿了。”叶昭悠还在噘嘴不服，嘟囔着。

“我……”叶昭彦不知如何解释，她想了想，反正今日已经说出去了，也就不管不管了，“他同你是不一样的，请功是因他确实救了我两次，之前在边关也总和叶家其他姊妹一起上战场的。”

“那大房其他人也是你弟弟啊，不也立过功，只是没有救过你…他救了你，就比血缘至亲还浓厚吗？”

“那不一样，他自小没有亲生母父，你还有生产有及笄礼，他连生辰都没有，毫无保障……”

对啊，他已经是正经校尉，朝堂命官，自然不能随意配人，入赘也不行。她怎么把这事忘了，自己冲出去说什么思慕啊…！

叶昭彦扶额：“总之不是你想得那样，虽然无甚血缘，但是我毕竟都思慕他了，就像你对陆婉清那样。”她破罐子破摔，反正也解释不清，叶昭悠又一直哄不好。

果然这话一出，叶昭悠开始躲闪，讲话支支吾吾：“什…什么陆姐姐，我不知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一起长大，谁不知道谁啊，就你，还有陆婉清，你们肚子里几根蛔虫我都知道。”

他又乖乖抚上叶昭彦的胳膊：“那，姐姐，你可知道，陆姐姐她，怎么想的……”

……这还真不知道，没看出来她对谁有什么，也没听说她跟自己聊天什么感情之类的事情，通房有无，自己当时还小，也没好意思问。不过肯定，陆婉清对叶昭悠还只是当个弟弟，甚至也像个榆木疙瘩，根本看不出来叶昭悠的心思。

可是自己用刚刚说出，对她们很了解，可她也不想讲话很伤情窦初开的叶昭悠。

“那个，她暂时还没开窍，目前，应该对你无意。”

她正担心叶昭悠会因此伤心，谁知对付竟然娇羞起来，将刚刚都帕子一圈一圈绕过手指：“嘿嘿，陆姐姐是个小傻子，我就知道这种女子最招人了，我更喜欢了。”

叶昭悠疾首蹙额，有些无语。这恋爱脑……

她前世就看剧有的女同学早恋，还发社交平台，说自己就喜欢傻乎乎的直男，自己不会搭配，不会打理，全靠她，她会很有成就感。叶昭彦当时就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中学生就有这么强大的当妈欲……她自己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很晚才开窍，工作了也一直没有觉得自己年岁渐长。

不理解男生，不过哄好了就行吧。她再次劝说：“总之，你定然不会与那个柳依风成婚，你就不用再担心。至于陆婉清那厮……我走之前敲打敲打她，你也要给我记住了，万万不可做任何出格的举动，哪怕她是我朋友也不行！”

“走之前？姐姐你要去哪里？”

糟糕，今天事情太多，又把这事忘了。

“无事，我近日可能得去出公差，还没定呢。你别管我们女人的正事，你现在就给我保证，再喜欢也不许别人知道，不做出格的事！”

看叶昭悠情绪好了很多，她又再三强调，去做这件事的人绝不会是他，才离开。

出了叶昭悠的院子，巧儿看她身边没有带人，现下天已经完全黑了，就想主动来替她提灯笼。叶昭彦摆摆手，指了指月亮，示意自己能回去，叫他把灯笼拎回去。

巧儿回了房间，将灯笼吹熄，又重重放在桌上。

旁边的小厮慕儿看见了，过来帮他把灯笼收好：“别惦记了，二小姐这样的人中龙凤，估计不会看上我们这些人，连个当通房的机会都没有。就算通房，也没有在自己弟弟房里挑人的道理。”

巧儿声音变得整出去，不再扭捏，但是闷闷的趴到桌上。

“但是她院子里又不需要男人伺候，不然我早就想办法进去了。”巧儿小时候就以一脉相承的巧手进府，一开始只是随母父来的，后来看见叶昭彦年幼便七步成诗，便一直惦记着。他喜欢那种强大的、聪明的，又对下人温文尔雅的。

他努力积极表现，母父都在府里效力，最后苏乔月觉得把他选在自己身边，打算教养一段时间，就送给自己孩子。他当时兴奋极了，每日不管如何劳累，都充满活力，到休息的时候，也变着法叫苏乔月开心……但是还是没有机会，他被送到叶昭悠院子里。好在之前的努力没有完全白费，现在苏乔月也记着他的好，不仅是叶昭悠面前的一等亲随，在主君面前也颇有脸面。苏乔月的梳头侍从每每不在，就叫他过去。苏乔月常常脾胃不好，他可以通过按摩背部让胃部放松，缓解疼痛。后来听说叶昭彦和苏乔月都一个小毛病，总是看书久了头疼，他便去学了头部推拿……

但是，虽然这些事情主君如此倚重，可却没有人懂他的心意。只有极其好的朋友，他才敢透露一二。

同屋的慕儿坐过来：“别想了，听说了吗？大小姐为了夫君在京城住着更方便，最近一直想自己立府搬出去，宅邸都找了很久了。这二小姐也已经入仕，估计也快了，到时候就不可能只靠几个女的伺候啊。你找找关系，直接跟着过去，最好啊，把我也调过去。有咱俩在，对付外面那些新来的人，岂不就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候有什么机会，不都在咱们自己手里吗？”

“可是二小姐她居然会喜欢那种莽夫……怎么可能呢？像我这样的乖乖郎，她居然不好这口？”巧儿无意识的嘟囔。

“你说什么呢，相思病魔怔了吗？什么莽夫？”

“啊！你，哎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巧儿抓住他一只胳膊，“听说，今日在书房，二小姐直言自己喜欢大房那个捡来的莽夫！不知长辈们如何考虑，会不会答应，可是若主君真是那个边关莽夫，我……我哪里还有机会，我是不是也得去学些武术之类的，可是我一介男子，哪有那么好的身手，现在练也来不及啊。我也是悠悠公子的脸面，也不能那样日日穿着短打……”

慕儿惊讶：“这，这又是什么消息？怎么可能呢？对方无权无势，吃喝用度全靠叶家，不能给二小姐任何助力，要是他可以，那咱们也行。反正全都是从小在叶家长大的，这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也许家主和主君不会同意呢。”

“我还有个朋友，素日里在书房伺候，她对我颇有青睐……可是，大小姐的夫君和林家关系一直不好，又远离京城，对大小姐没有助力，不也成了亲？”

“那不一样的啊，林公子起码身份在那里，这不知何处捡来的莽儿，怎么比的过？”

“可万一二小姐非要找他呢？前段时间大房过来答谢，还说二小姐帮他讨了个闲职呢，有几个男子有这样的殊荣？”

慕儿想了想，这事他倒是听说过，于是他貌似柔柔说道：“那又何妨，二小姐只是一时新鲜，京城里碰上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多见，不知是不是跟异邦那些不安分的男人学的。二小姐怎么可能长久喜欢这样的男子。等时间久了，还不是会喜欢我们这种解语花。”他的语气从轻柔变得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