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寝殿之中,灯火葳蕤,但是那盏盏火苗好像应和着窗外的暴风骤雨摇曳得有些生疼,好像在替什么人诉说着永不屈服的倔强与满身落拓不羁的桀骜不驯。
檐前簌簌而下的雨滴,义无反顾地坠落就好像在奔赴一场向死而生的征途,那种坠落了写满了无尽的恍若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也许就像有的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在为了走向坠落,坠落也许才是真正的解脱,也许坠落才是生命真正的归宿。
大殿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而绵密的喘息,那一声又一声呼吸交缠,就像是被握住的两根交缠不断的长鞭,出手的任何一方,都毫无保留地使出杀死对方的力气,愤怒,仇恨,在长鞭虬结,纠缠的过程中,越发狠厉。
窗外在风雨中摇曳的枝条仿佛错误地解读了那些密密切切的交缠的呼吸,时而好奇地探入窗内,仿佛想要探清这一场缠绵是不是这世间最旖旎的风月。
大殿之中,纵有盈盈的点点灯火,但是那黑色的床幔之下,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盛满了对猎物的渴求与无尽的**,而被那双黑色的眼睛狠狠撕扯,剥夺,挑衅之下的另外一双眸子,却是无比的澄澈,恍若九天之上的皎皎明月,那般清冷出尘,看起来好像对这个世间不再有任何的渴求,好像无所谓自己所处的境地,是危险,亦或是安全,纵使在那缠绵的呼吸里,也没有被那人捕捉到半分动情,这一场又一场凌乱,就像是一场博弈,有人想要赢,但是有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赢。
那双黑色眸子里的愤怒、隐忍、不堪不知何时起漫患,黑色眸子的主人在身下人的耳畔,用尖利的牙齿刺痛身下人的耳垂,切切道:“沈洄啊,沈洄,我真是恨不得把你身上的血肉一口,一口,一口地撕咬下来,让你与我骨血相融,这样你就会屈服了吧。”
沈洄依旧用那么澄澈的眼神看着黑色眸子的主人,用一只脱力的手撑着床沿,然后用另外一只手蓄力恶狠狠抓住黑色眸子主人的胸口的衣襟之上,目光里极尽挑衅,挑衅中又裹挟着独属于沈洄的那种云淡风轻,认真而又狡黠地盯着黑色眸子主人的带着点点血渍的嘴角说道:“陛下,您舍不得。”
“就像从前一样,叫我一声阿溯,就那么难吗?沈长流,我就不能还是像从前一样做你的刘从之吗?”目光狠绝的皇帝陛下,用一只手恶狠狠地掐住沈洄的腰,把他狠狠地锁进自己的怀里,凶狠而又带侵略性的语气呵斥面前的人,但是一字一句,好像落败的将军,失了自己的城池,终究是在这场博弈里丢盔弃甲,弃城而逃,切切如斯的话语,终究是失了本该倾泻而出的恨意,只剩下就算大雨冲刷,也冲刷不尽的无奈与失落。
“陛下,您忘了我是谁吗?我是沈氏啊,那个西北四城八地名动天下的沈氏,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于天下的沈氏啊。”沈洄把目光上移,落到刘溯的眉眼处,缓缓说道。
“沈氏又怎么样?我只要你活。”刘溯话语里满是不屑,目光中却依然那么虔诚,恍若真的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情郎虔诚地发出矢志不渝的誓言。
“可是你已经杀死了我。”沈洄依旧那么平静,但是平静中好像又有些因为想起了曾经那些并肩策马浪迹天涯的过往而有些刹那的波动,仅仅只是刹那。
“不,我没有,你现在就在我身边。”刘溯的声音中不再那么不屑,满是渴求,满是希冀,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少年,在为自己犯下的不知名的错误辩解。
“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沈洄,再也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沈长流了。”沈洄走下了床,来到窗前,完全推开,目光落在那黑色的深邃里,就好像把自己献祭。
坐在床边的帝王静静地眺望着窗台前那个薄薄的身子,近在咫尺,但是却远在天涯,在很多年之后,那个帝王独坐高台,坐拥万里山河,才恍然间明白,原来那个人是他溯洄从之,求而不得的沈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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