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水浸染的天际,渐渐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清晨的第一抹朝阳刺破那无尽深处的晦暗,落在了龙鱼单薄的身躯之上。
经历过寒风过境,如许暖阳一点一点洒落在那个少女的身上,少女睫毛微动。
龙牙不知何时早已醒来,卧躺在少女的身旁,巡视着四周,时刻警惕。
忽然一只短箭从门板缝隙射入,力道强劲,径直而去,就在龙牙感知危险,正要起身躲过,没想到还是被短箭擦过脸颊,血迹渗出来,晕染开来。
龙牙缓缓打开信件,只看到一行小字:
“即刻入城,再误良机,牵机自绝。”
云城内,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车水马龙,行人来往不绝,前呼后应,就好像谁也不曾记得这片土地曾经经历过鲜血浸染,经历过战火绵延,经历过刚直诤臣蒙受不白之冤……
孟浮生和莫琅在沈洄的帮助下打探到了近日在云城行动异常之人的消息,准备联合须卜兰丹和岑桥抓住这个人,然后顺藤摸瓜查探当年之事的真相。
没想到就在他们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看到的居然是当日那天晚上在胡杨林见到的龙鱼,龙鱼被绳索捆缚着,卧躺在屋内的床上,手脚不停地摆动,试图挣脱绳索,没有丝毫成功的迹象,破旧的布条堵住了她的嘴,也堵住了她想要破口而出的呼喊和呜咽。
须卜兰丹和岑桥看着孟浮生和莫琅惊讶的面色,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嗯,这个后面再说,咱们先给龙鱼解开绳子吧,小姑娘都快被绑成一个粽子了。”孟浮生边说,便招呼一行人上前帮忙。
须卜兰丹凑近孟浮生,看着莫琅说道:“英雄救美啊,心疼了吗?见是个小姑娘就想去关怀一下。”
“小子,挑拨离间是吧,哥这叫见义勇为,要是再乱说,小心我抽死你,或者找个人抽死你,是吧,岑桥。”孟浮生边给龙鱼松绑,边冲岑桥看去,说道。
“龙鱼,你怎么会被绑到这种地方?”孟浮生问道。
莫琅见龙鱼捂着胸口咳嗽,嘴唇泛白,便从桌边端了一碗水递过去。
“给。”
“谢谢哥哥。”龙鱼咳嗽着说道,喝了几口水,继续解释,“大哥哥,我身无分文,只能在街市上来回游荡,乞讨为生,但是因为饥饿非常,身体实在熬不住了,晕倒在这住雨轩的门口,老板见我可怜,便施舍了我一些吃的,然后还允许我在这里做一些扫洗之事,直到昨天晚上,我在老板房门外无意间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可以验货了’,奈何心下一惊,盘中杯盏惊落,老板便着人捆缚了我。”
“什么?”孟浮生有些诧异。
“住雨轩竟然还涉及到这样的不良交易,那些人为了谋取私利,荼毒百姓,不知道还有多少龙鱼这样的妙龄少女遭受到迫害。”
岑桥看了看眼前的少女,与龙鱼目光交汇的刹那,神情有些恍惚,有些迷离,岑桥的记忆中也曾过这样一个小姑娘,只是后来那个姑娘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这车水马龙的人间,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岑桥哥哥,带我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龙鱼眼含泪水,牵扯着岑桥的衣角,看着岑桥啜泣道。
岑桥心下猛然一惊,这个声音和记忆中那个叫阿雪的小姑娘的声音重合了,他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孟浮生看着岑桥出神的样子,嘴角微扬,然后一把揽住须卜兰丹的肩膀,有节奏地拍打着:“咦咦咦……”
“滚蛋……”须卜兰丹甩开孟浮生的手,心下有些许烦闷,但不形于色。
岑桥故作镇定,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他们一行人便回了客栈
入夜,须卜兰丹在床上转辗反侧,他的胸膛在深夜中起伏,就像是静水流深下的暗潮涌动,不安,躁动。
须卜兰丹侧卧,炽热的目光就像是一把火,落在了身旁之人的脊背之上,无名的野火蔓延,终于把他的黑夜撕裂开一道口子,直到烈焰灼灼。
那些挥之不去的狰狞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遗憾歉疚,那些虬结难解的难堪与怨怼,终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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