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坐在W的车上,林玄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

是水仙…?

她向后视镜瞥过一眼,后座上摆放着一捧包装完整的花束。

几朵阿努比斯黄水仙捆紧作主体,低饱和的青绿色海芋与小苍兰做衬,其中穿插着几丛香兰叶,最后再用纯白色的亮面欧雅纸包裹着,只一眼都令人难忘。

看见那捧花,林玄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几个词:

圣洁,高雅,清幽。

“威廉,”她偏着脑袋贴在男人的臂膀,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我的礼物呢?”

男人睨她一眼,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学着她戳她脸颊肉。

“什么礼物?”他漫不经心地应着。

若非是他嘴角漾着笑意,林玄就要被他骗过去了。

那张脸未免太具迷惑性。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林玄顺势替他挂了P挡,而后才揽过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鼻子:“难道W先生打算追求的,不止我一个吗?”

她反复用鼻子蹭他,嘴里不住地追问:“嗯?嗯?”

直到他受不了,逗得失笑捉她手肘,林玄才哼哼笑着松手。

“真拿你没办法。”他勾着手指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她便应声咧着嘴朝他“嘻嘻”一句。

看着W一手将安全带压下,另一只手伸长去拿放在后座的花束,林玄不自觉地对着他那暗暗使劲的脖颈咽了咽口水。

见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她心头又忍不住地颤了颤,仿佛她那落在他身上略显逾矩的视线都被他尽收眼底。

耳根欻一下被烧得通红。

“本来打算晚上吃饭再给你的,但家里的花匠不知道什么时候趁我没注意把它放上了车,”他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花递到林玄怀里,“居然被你看到了,早知道就藏在车尾箱了。”

光听他的语气,林玄险些都要以为他有些生气了。

可他只是抬手挂挡,嘴角笑意依旧,偶尔借着看后视镜的间隙望她一眼。

见他没再搭话,林玄抱着怀里的花束,怅然若失。

她突然发觉自己想要的好像不止是这束花。

比起得到这束看上去本就该属于她的花,她更希望听到身侧的这个男人亲口对她说这束花的含义。

是致歉,是礼貌,还是爱意?

车厢里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静了下来,只剩下车载音响里往复播放的蓝调。

男人默默地将音量缩小,伸手揉了揉林玄的脑袋,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拿到花倒变得不开心了。”

林玄的嘴角强硬地提起笑意,却很快又坚持不住掉了下来。

她很想佯装成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在W面前,她似乎从没有成功戴上过伪装。

明明在外人面前她总会尽力地维持着体面,即便受伤了心里直滴血,也只会笑着摆摆手说自己“并无大碍”。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就像上学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她做了无数次礼仪小姐依旧会怯场那样。

可是她的伪装永远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失效。

在陈宴面前是这样,在W面前也是这样。

许是因为身体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心贴近时更是毫无杂念,只觉得是自然而然的事。

此刻她的心更像是由着惯性,顺应天意而落在他的身上。

“你说你想追求我……”

她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追问他爱意的来源,却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一个人倘若是生得一副美貌,说不自知是不可能的。

那些说她“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话,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听了多少回。

她厌倦,也深知那些狂蜂浪蝶都是因她的美貌蜂拥而至。

她很清楚,那些男人们的猛烈追求,并非是因为她有多特别,而是因为得到她就能证明自己有多特别。

他们想要得到她,就像是想要得到一个“洋娃娃”。

但这副容貌并非无用武之地。

至少这张脸能让她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时,可以自信地挺身上前追求。

而一如她所料,对方多半不会拒绝。

脑海中,那些父亲对她的言辞侮辱又再上心头。

林玄一向自认为胆量十足,却始终没敢对着林阳舒说:

“可是爸爸,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乖乖女啊。”

她从来不屑于做什么城中贵公子们心中的白月光。

她早已习惯了,旁人爱她的身份,爱她的皮囊,多于爱她这个人。

从前或许她还有余力去追问对方究竟爱的是什么,可现在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莫说对方不会如实交代,即便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他们爱的是她的灵魂,她也不会相信。

既然结局都一样,她也没必要再追根究底了。

有时候装糊涂的确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人不需要无时不刻都保持清醒,适时的糊涂,及时行乐,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宽容。

她对此深以为然。

对于这段本就注定无疾而终的关系,她到底没敢抱多大期望。

说她杯弓蛇影也好,草木皆兵也罢,在这方面她向来是一个勇气不足的人。

林玄吁了口气,宁了宁心神,又再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温热的掌心已经贴在她的手背上许久,像是确认她的状态是否还能支撑得住今天的私人委托。

“不行就别勉强,实在不行……”他欲言又止,眼里似有万般风霜卷过,可在望向她的前一秒,却都如烟般消散,“我也尚且算有些人脉。”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只如鸿毛,林玄自然没往心里去。

她压了压他的手,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见对方还不肯放开手,依旧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林玄又扯扯嘴角,笑着应他:

“有事也不能怎么样,总是要挣钱开饭的。”

“不挣钱,难道你养我啊?”

她朝他挑了挑眉,权当是开了个玩笑。

车子却因她的玩笑而缓缓停在了路边,行人显然也因为这辆与闹市格格不入的豪车而纷纷驻足。

他强硬地将林玄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拉到嘴边轻轻吻过,而后才问:“你愿意让我养你?”

“不愿意。”她应答得几乎没有犹豫,像是本就能猜到他会说什么那样。

而他同样只是了然地挑了挑眉,再次将车子启动。

两人似乎经此一言,都各怀心事,默契地不再搭话,只有手默默地牵着。

车子停靠在一栋高级公寓下的停车场,十指紧扣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陈宴其实并不认为林玄有这样轻易地接受一个男人——

不然他当年的苦苦追求算什么?

她如今多给他的温存,不过是施舍,不过是怜悯,不过是愧疚罢了。

那些美好的光景甚至不能见天日。

倘若他敢将这捧泡沫放到阳光底下,很快便会知道什么叫“梦幻泡影”。

“咔哒——”

身侧传来安全带的响声,林玄被压着的手心也应声缩回。

她正准备将安全带复位,却发觉身旁的男人正用被甩开的手压紧了安全带锁扣。

安全带插销再次落入锁扣。

她掀了掀眼皮望他,像在问“想耍什么花样”。

见他不瞅不睬,这才侧过身子,刻意扬起标准的营业微笑:“不知道W先生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林小姐的车费还没付。”他绷着脸。

林玄在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出有甚么端倪,好像他当真是她聘来的司机似的。

她刚想要张嘴问“多少”,却见他伸手点了点脸颊,这才失笑着捶了捶他手臂。

起初打上去的两拳,都像是落在了棉花上。

再后来,那手臂又瞬间成了钢板,打得林玄的拳头微微泛红。

见林玄的手再次压在安全带锁扣上,准备打开,陈宴先行将自己的卡扣打开,俯身两手撑在她肩侧,将她压在身下,“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想坐霸王车。”她咧嘴笑笑,只轻轻一推便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他根本没用力。

林玄顺势从他身下溜走,花却留在了车座上。

“不要了吗?”他看着车座上孤零零的花束,有些失落。

“嗯?”林玄只下了车,车门却没关上,自然听得见他的话。

她看了眼车上的花,又看了眼W,突然抿着嘴笑笑,“要。”

“那我呢?”

“也要。”

她又再攀上车,抱起花束,在他脸颊上亲吻。

不轻不重。

只此一刻,竟能让陈宴再想起那夜初告白时的雪。

落在她发丝上的雪,恍惚得让他误以为自己真能与她共白头。

那一夜她只送他到自己的公寓楼下,他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她同样调皮地摇摇头,不愿亲他,却在最后偷偷向他跑来,在他身后拥紧他。

街灯下,雨雪渐歇,只有她在他的伞下亲吻他的侧脸。

同样的,不重又不轻。

待到他回过神,林玄早已挎着包循着电梯上楼。

“叮——”

放在凹槽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他拿起看了一眼。

是林玄。

【晚上记得来接我哦。】

【知道了。】

他无奈地敲了句回复,将手机放回原处,驱车回公司。

这丫头,倒真把他当司机了。

公寓里的管理制度完善,即便是从停车场的门口进入,也需提前打电话与业主沟通方能进入。

所幸林玄一路上都有跟对方的管家对接,直到进入顶楼依旧畅通无阻。

委托的客人就住在这栋公寓的顶楼,两梯一户。

林玄刚一进门,便有保姆站在门口候着,替她换上家居拖鞋。

她的父亲林阳舒不过是个暴发户,早年拆迁拿着补偿款建了公司,规模不算大,在富人圈子中也是被人瞧不上的类型。

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女儿样貌生得优越,他甚至没有机会跟富人们攀谈。

因此,林家虽有别墅豪车,配备了保姆厨师司机,却远没有这户人家的周全。

林玄自然也不是习惯被伺候的类型,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跪在面前替她换下高跟鞋,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是没有俯身制止过。

但对方依旧低垂着脑袋,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膝上的围裙,小心翼翼地替她换好鞋子,这才敢抬起头对林玄说:“我们伺候惯了,这都是工资里包了的,林小姐别太在意。”

林玄瞬间哑了声,如鲠在喉。

没等她难受,管家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林小姐这边请。”

她朝管家颔首,趿着拖鞋下了几节阶梯进入客厅。

这户人家的客厅是开放式的,正对着电梯口,只不过特地做了下沉式设计,颇显特别。

毕竟一户两梯,电梯口的区域也是私人的,自然也会在设计阶段被设计师纳入客厅范围内。

如此一来,客厅便显得格外宽敞。

“夫人,林小姐来了。”

林玄循着管家视线望去,看见里屋隔断走出一位贵妇人,只着藕粉色的绸质睡裙。

妇人坐在林玄对侧,接过管家的花茶,顺势喝下,半晌才像是刚看到林玄的样子,睨她一眼,“你来了。”

“是的夫人,不知道现在方便吗?”林玄略略收回视线,怯生生地询问。

“着急什么?”对方白了她一眼,“会下棋吗?”

“嗯?”她抬眼望去,对方正在摆弄手里的琉璃国际象棋。

“嗯什么嗯,会还是不会?哑巴了吗?”对方随意执起一颗棋子朝林玄丢去,锋利的边角切割恰好在林玄的额头划过一条痕。

“会,会。”林玄挤出一抹笑意,起身向前坐在棋盘另一侧。

对方继续摆棋子,又朝她摊手,见她迟迟没反应,抬手便朝林玄脸上刮去,“我让你捡棋子啊,死木头!”

在宽广的客厅里甚至能听到巴掌声的回响。

管家下意识上前去扶,却被妇人生生瞪了回去。

这一切林玄都看在眼里,她没想为难任何人。

况且这一年多来脾气差的客人也不是没见过,她只是摆摆手说“没事”,又再弯腰捡起脚边的棋子,递给面前的妇人。

对方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真是贱骨头,幸亏当初外甥没娶你呢。”

林玄怔了怔。

外甥…?

从前林玄听过陈宴介绍家中的背景,他也曾提过自己有一个小姨。

当年陈宴外公的葬礼,她见过小姨一面。

陈家毕竟属名门望族,即便葬礼在英国举行也有不少记者来到现场。

也正是在那时,陈宴的照片才在国内传开。此前他被母亲送到英国来独自求学,记者们只知道陈曼华有个儿子,却根本对不上号——

陈曼华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

她记得,陈宴的小姨当时戴着黑色网纱礼帽——

为求躲避记者的镜头。

隔着网纱,她也算隐隐约约记得小姨的容貌。

可那人,却并非是面前这个贵妇人。

[小丑]悲报,主包还没v上,,本来还想这个月日更,现在就尴尬了[爆哭][爆哭]

这个月还能看到夹子的曙光吗[小丑][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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