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援军突至解危局 孤勇初心赴京程

萧惊寒意识沉浮间,浑身似被烈火灼烧,又似坠入冰窖,冷热交替的痛楚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那带着焦灼的语调,正是沈砚秋。

他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光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扑到身前,微凉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萧惊寒!你醒醒!别吓我!”

是沈砚秋……她怎么回来了?

萧惊寒想开口询问,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发出细碎气音。他转动眼珠,瞥见沈砚秋身后的苏慕言,对方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查看肩头和左臂的伤口,沉声道:“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得立刻处理,否则有性命之忧。”

“可那些黑衣人说不定还在附近徘徊,我们该如何是好?”沈砚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萧惊寒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方才跟着苏慕言钻进密道,走了没多远,便满心记挂着独自断后的萧惊寒。并非儿女情长的牵挂,而是深知萧惊寒是为护她和布防图才身陷险境,若他出事,不仅父亲的遗愿难以完成,边境百姓也将陷入战乱。任凭苏慕言如何劝说,她都无法安心前行,执意要回来看看。苏慕言无奈,只得陪着她折返,刚到别院附近,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萧惊寒。

“先把他抬进屋里,找干净布条和伤药来。”苏慕言当机立断,小心翼翼避开萧惊寒的伤口,与沈砚秋一同将他扶起,缓慢挪进正房。

屋内陈设简单,苏慕言让沈砚秋照看萧惊寒,自己则快步走进里间,翻找出一个木箱——里面是他平日来别院小住时,为防意外准备的常用伤药和干净布条。

沈砚秋坐在床边,看着萧惊寒苍白如纸的脸,嘴唇干裂起皮,眉头因疼痛紧紧蹙着,心中满是愧疚与责任感。她轻轻握住他未受伤的右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愈发不安,低声呢喃:“萧惊寒,你一定要撑住。布防图还需你我一同送回京城,父亲的冤屈、边境的安稳,都不能没有你。”

苏慕言拿着伤药和布条走来,见她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即轻声道:“砚秋,别太担心,他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现在得尽快处理伤口止血,我来动手,你帮忙按住他,防止他因疼痛挣扎。”

沈砚秋连忙点头,强压下心头的焦灼,起身帮忙。苏慕言将伤药倒在干净瓷盘中,端来一盆温水,用布条蘸着温水,小心翼翼擦拭萧惊寒伤口周围的血迹。伤口深可见骨,尤其是肩头那道,皮肉外翻,触目惊心。沈砚秋看得心惊肉跳,却依旧咬牙按住萧惊寒的身体,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苏慕言对着昏迷的萧惊寒说了一句,随即拿起沾了伤药的布条,猛地按在他左臂的伤口上。

“唔!”萧惊寒疼得浑身一颤,眉头蹙得更紧,额上渗出细密冷汗,嘴唇被咬得发白,却依旧没有醒来。

沈砚秋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愈发坚定了要护好布防图、完成使命的决心,轻声道:“忍一忍,等回到京城,一切就都好了。”

苏慕言动作麻利地用布条紧紧包扎好伤口,又处理了肩头的伤,全程神色专注沉稳。等所有伤口包扎完毕,他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汗珠:“暂时止血了,但他失血过多,需要好生休养,不能再移动。只是这里……”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着马蹄踏地的声响,不似之前黑衣人那般杂乱,透着军纪严明的规整。沈砚秋瞬间警惕,下意识握紧腰间短剑,眼神紧张地望向门口:“是不是柳、王二人的追兵又回来了?”

苏慕言皱起眉头,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乌云,洒在院子里,照亮了院门口的景象——一队身着银色盔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列队站在院中,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将领,面容刚毅,腰间佩着长剑,正神色严肃地打量四周。

“这是京城禁军的服饰?”苏慕言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若有所思,“难道是……”

他话音未落,院门口的将领已注意到窗边动静,沉声喝道:“院内何人?速速出来回话!”

苏慕言回头看了眼床上昏迷的萧惊寒,又看向神色紧张的沈砚秋,沉声道:“砚秋,你留在这儿照看他,我出去看看。”

“苏大哥,小心。”沈砚秋叮嘱道。

苏慕言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为首将领上下打量着苏慕言,语气严肃。

苏慕言拱手行礼,语气平和却不失底气:“在下苏慕言,乃当朝翰林院编修。不知将军深夜带兵至此,有何贵干?”

“翰林院编修苏慕言?”将领眼中闪过诧异,神色缓和了些许,也拱手回礼,“末将乃禁军副统领赵威,奉李丞相之命,前来追查叛臣柳、王二人的余党,护送沈将军之女沈砚秋回京。”

“李丞相?”苏慕言心中一动,李丞相素来刚正不阿,与柳、王二人不和,想必是得知沈将军被害的消息,担心砚秋安危,才派禁军前来接应,“原来如此,赵将军辛苦。沈姑娘此刻正在屋内,只是屋内还有一位萧惊寒公子,为保护沈姑娘和布防图,与柳府死士激战,身受重伤,此刻昏迷不醒。”

赵威闻言脸色一沉,连忙道:“快带末将去看看!”

苏慕言领着赵威走进正房,沈砚秋见进来的是禁军士兵,心中警惕稍稍放下。赵威看到床上昏迷的萧惊寒,以及他身上的包扎伤口,又看了看沈砚秋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衣衫,心中已然明了大半,对着沈砚秋拱手道:“末将赵威,奉李丞相之命前来接应沈姑娘。沈姑娘受惊了。”

“赵将军客气了。”沈砚秋连忙回礼,“多谢李丞相挂念,也多谢赵将军及时赶到。萧惊寒公子为护布防图身陷险境,伤得很重,还请将军派人诊治。”

“沈姑娘放心,末将带来了军医。”赵威说罢,转身吩咐士兵,“快去把军医叫来!”

一名士兵应声而去,很快领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军医走进来。军医立刻上前,仔细检查萧惊寒的伤口和脉象,对众人道:“将军,这位公子伤势颇重,失血过多且伤口有轻微感染,需立刻清创换药,好生调养,切不可再受颠簸。”

“麻烦军医了。”赵威点头,随即对苏慕言和沈砚秋道,“此处不宜久留,柳、王二人的余党可能还在附近活动。末将已让人在别院周围布下警戒,待萧公子情况稍稍稳定,我们便立刻启程回京城。”

沈砚秋和苏慕言对视一眼,点头应允。有了禁军保护,他们总算暂时安全了。

军医忙碌了半个时辰,重新为萧惊寒处理伤口,又喂他服下止血消炎的汤药。萧惊寒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但依旧没有醒来。

赵威让人在院内院外加强守卫,又派人去镇上打探消息。苏慕言在一旁与赵威交谈,询问京城的情况,以及李丞相是如何得知他们行踪的。

“李丞相早就察觉柳、王二人行踪诡秘,与蛮族暗中勾结,只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赵威沉声说道,“沈将军被害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李丞相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猜到柳、王二人定会追杀沈姑娘,抢夺布防图,便立刻奏请陛下,派末将带领禁军前来接应。至于沈姑娘的行踪,是李丞相通过沈将军留在京城的旧部打探到的,知道你们可能会途经这座小镇,没想到竟真的在此处遇上了。”

沈砚秋闻言,心中对李丞相充满感激。若不是李丞相及时派来援军,他们此刻还不知深陷何种险境。

夜色渐深,禁军士兵轮流值守,院内一片肃静。沈砚秋坐在萧惊寒的床边,始终没有离开,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父亲在世时,教导她“身为将门之女,当以家国为重”;想起父亲被害前,将布防图托付给她,叮嘱她务必送到京城,揭穿柳、王二人的阴谋;想起萧惊寒一路以来的守护,从柳府突围到巷口断后,他始终将布防图的安全和她的安危放在首位,从未有过半分退缩。

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待回到京城,揭穿柳、王二人的阴谋,定要好好报答。但她更清楚,自己的使命远不止于此,父亲的冤屈需要昭雪,边境的安稳需要守护,她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必须扛起这份责任。

不知不觉中,天已蒙蒙亮。萧惊寒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沈砚秋立刻起身,语气中难掩欣喜,“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惊寒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沈砚秋脸上,看到她眼中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只是淡淡点头:“我没事。我们……安全了?”

“嗯,安全了!”沈砚秋点头,“李丞相派了禁军来接应我们,赵将军已经带人布下守卫,那些黑衣人不敢再来了。”

萧惊寒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门口的赵威和苏慕言,心中了然,缓缓点头。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沈砚秋按住:“你刚醒,伤势还很重,快躺下好好休息。军医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萧惊寒顺从地躺下,目光落在沈砚秋脸上,轻声问道:“你……为何回来?不是让你跟苏公子先走吗?”

“布防图虽在我身上,但你是父亲托付的人,也是护我一路的战友。”沈砚秋语气坚定,没有半分儿女情长的暧昧,“你若出事,我就算回到京城,也难以安心完成使命。而且,柳、王二人的阴谋尚未揭穿,我不能失去你这个重要的盟友。”

萧惊寒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与坦荡,心中微动,随即缓缓点头:“好。那我们何时启程回京城?”

“等你情况再稳定些便出发。”沈砚秋答道,“有禁军护送,路上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这时,苏慕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走进来:“萧公子醒了就好,军医说你刚醒不宜吃油腻的东西,这是熬好的小米粥,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沈砚秋接过粥碗,想递给他,却被萧惊寒摇头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他挣扎着坐起身,沈砚秋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得舒服些。萧惊寒接过粥碗,慢慢喝了起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让他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也让虚弱的身体有了一丝力气。

“萧公子,此次多谢你一路保护砚秋和布防图。”苏慕言站在一旁,语气真诚,“若不是你,砚秋恐怕早已落入柳、王二人手中,布防图也会被他们夺走。”

萧惊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与沈将军有过命之交,受托保护沈姑娘、护送布防图,是我承诺之事,不必言谢。”

他的语气平淡疏离,却透着一股言出必行的坦荡。苏慕言心中微动,能感觉到萧惊寒对砚秋只有受托后的责任与盟友间的守护,并无其他情愫,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

沈砚秋也接口道:“苏大哥,萧公子,此次回京城,前路依旧凶险。柳、王二人在朝中根基深厚,想要揭穿他们的阴谋,并非易事。我们必须同心协力,才能完成父亲的遗愿,守护边境安稳。”

“砚秋说得是。”苏慕言沉声说道,“李丞相在朝中威望甚高,且忠心耿耿,深得陛下信任。我们可以先将布防图交给李丞相,由他代为呈交陛下,并出面弹劾柳、王二人。有李丞相相助,事情会顺利很多。”

萧惊寒放下粥碗,点头赞同:“苏大人所言极是。李丞相是朝中为数不多能与柳、王二人抗衡的大臣,有他出面,布防图才能安全交到陛下手中,柳、王二人也无从抵赖。”

三人商议已定,气氛肃穆而坚定。他们心中都清楚,回京城后的路,不仅是揭露阴谋、昭雪冤屈的路,更是守护家国、践行使命的路。

没过多久,军医前来复诊,确认萧惊寒的伤势稳定,可以启程。赵威让人准备好了宽敞舒适的马车,让萧惊寒躺着休养,又安排了士兵在前后护送。

沈砚秋扶着萧惊寒上了马车,自己则坐在一旁,时刻留意着他的情况,同时将布防图贴身收好,不敢有丝毫大意。苏慕言坐在对面,闭目养神,实则在思索回京城后应对柳、王二人的策略。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车内一片安静,只有车轮滚动的轱辘声。

沈砚秋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中愈发坚定。她知道,回到京城后,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柳、王二人的党羽遍布朝野,想要扳倒他们,难如登天。但她无所畏惧,父亲的教诲、萧惊寒的守护、李丞相的支援,都是她的底气。

她不是需要依附男人的弱女子,而是肩负家国重任的将门之女。这场风波,她必须亲手了结;父亲的冤屈,她必须亲自昭雪;边境的安稳,她必须全力守护。

萧惊寒似乎察觉到她的思绪,轻声道:“不必太过担忧,到了京城,有李丞相相助,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我不是担忧,是在想应对之策。”沈砚秋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柳、王二人阴险狡诈,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差错。”

萧惊寒看着她眼中的锋芒与坚韧,心中暗暗赞许。他一直知道,沈砚秋并非寻常女子,她有勇有谋,更有家国大义,如今看来,她的决心远比他想象的更坚定。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有禁军护送,倒也平安无事。萧惊寒的伤势在军医的照料下,渐渐好转。

沈砚秋始终保持着清醒与警惕,一方面照看萧惊寒的伤势,另一方面与苏慕言、赵威商议回京后的计划,丝毫不敢懈怠。她与萧惊寒之间,是并肩作战的盟友,是彼此信赖的战友,无关风月,只关乎使命与家国。

京城的轮廓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清晰,一场关乎朝堂安危、家国大义的风暴,即将拉开序幕。沈砚秋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短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前路多么凶险,她都将一往无前。因为她是沈砚秋,是沈将军的女儿,是注定要扛起这份责任的大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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