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或许吧。”白术不以为意,反而顺着这个思路说了下去,“或许真有人看了以后,会义愤填膺,第一时间请动那位律法咨询师烟绯小姐来找我,告我个诽谤仙祖、玷污帝君清誉之罪。群情激奋,千夫所指。”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但是,却绝不会有人想到,甚至不会有人愿意去相信,那本看似荒诞不经、离经叛道的书中,所描绘的神明之间禁忌而炽热的纠缠,那些超越种族与立场的爱欲与痛苦,其核心……或许才是被漫长历史刻意遗忘的真相。”

“你今天是脑壳真的坏掉了??”长生听起来已经无力吐槽,“还是前几日研究古籍,不小心吸入了什么产生幻象的孢子?”

白术没有直接回答长生的调侃,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迷惘与追忆。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神之眼散发着温润的草元素光芒,但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

“我总是会想起那个晚上,长生。”白术的声音变得飘忽而遥远,“那个帝流浆如金雨般洒落大地的夜晚。月华精粹,遍洒山川,滋养万灵,那也是……我们意识真正萌芽,开始感知外界的夜晚。”

提到那个夜晚,长生的语气也软化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唉……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寻常生灵,哪怕是仙兽,也罕有像你一样,能如此清晰地记得自己尚在‘胚胎’之中,甚至更早之前的记忆碎片。那些属于‘过去’的、强烈的情感与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我们的灵魂里。所以我才说,我才是一条蛇啊!蛇性本冷,循着本能生存便好,何必承载如此沉重而纷乱的记忆?”

“所以,你也同样清晰地记得,不是吗?”白术转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长生的蛇瞳,直抵他们共享的记忆深处,“记得摩拉克斯是如何亲吻奥罗巴斯的,那并非凡俗的**,而是带着岩峦般沉重质感与星辰般亘古寂寞的触碰。记得他是如何拥抱那庞大的蛇躯,指尖抚过冰冷的鳞片,却点燃了足以焚尽理智的火焰。记得那交织着爱怜与征服、温柔与折磨的漫长过程……两位神明,在无人知晓的古老湖泊中,上演着背离各自立场与职责的禁忌之舞。”

他的描述带着一种诗意的残酷,仿佛将一幅被封存了千年的画卷,在长生的意识中缓缓展开。那并非香艳的场面,而是充满了力量、矛盾、悲伤与无法言说之情感的宏大叙事。

“你这不是废话嘛,”长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认命般的疲惫,“从意识的种子萌发那一刻起,我和你有分开过?你的记忆即是我的记忆,你的感受……也深深影响着我的感受。”

“所以,长此以往,反复地、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片段,那些源自我们‘诞生’之前的、属于另两个强大存在的亲密与痛楚,”白术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掠过一丝生理性的不适与心理上的困惑,“会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割裂与不适。那感觉,就像是隔着水泊看倒影,明明是自己,却又分明是他人。更会让我无法逃避地想到……我们还只是一枚承载着未成熟意识的蛋时,在奥罗巴斯温暖的腹腔内,是如何‘陪伴’着他,穿越浩瀚海域,最终……迎接来自稻妻雷神那无想的一刀。”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力。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水泊的波纹依旧轻轻荡漾,倒映着逐渐暗淡的天空,仿佛一只巨大的、含泪的眼睛,凝视着这两个承载着古老秘密的现代行者。

长生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将身体更紧地贴附在白术的颈间,传递过来一丝微凉的安慰。它没有再说话,因为所有的言语,在那些沉重得足以压垮灵魂的记忆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站在那里,如同两座孤岛,被共同的、无法言说的过去紧密相连,与眼前这片曾见证神之私密的古老水泊,构成了一幅静止而充满叙事张力的画面。远处的璃月港灯火璀璨,人声依稀,那是属于“生”的、蓬勃向上的现在;而他们,以及这片水泊所承载的记忆,则是属于“过去”的、幽深复杂的遗梦,在时光的缝隙中,悄然流淌。

夕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将天衡山的轮廓染成深紫。白术终于挪动了脚步,继续向着山上走去。他的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愈发孤独而坚定,仿佛一个执意要走向历史迷雾深处的旅人,要去验证一个只有他自己和长生才知道答案的、关于神明与爱恋的、古老而悲伤的传说。

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奥罗巴斯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天地倾覆的劫难中侥幸生还。他瘫软在湖畔湿润的草地上,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开来,沾着细碎的草叶和未干的露珠。庞大的蛇尾无力地蜿蜒着,原本光华流转的鳞片此刻显得有些黯淡,甚至有几片出现了细微的卷曲和擦痕,如同被最坚硬的岩石反复打磨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气息,是清冷的湖水、被碾碎的青草、以及……属于摩拉克斯的那股,如同雨后初晴的琉璃百合混合着古老矿脉的、坚实而纯粹的神力余韵。奥罗巴斯深深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周身酸胀的肌肉,尤其是腰腹间,那种被极致填充和碾压过的感觉久久不散,提醒着他方才经历的是一场何等激烈乃至蛮横的纠缠。

“摩拉克斯……真是可怕。”他低声咕哝,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家伙的力气简直大得像不要钱一样,仿佛他身躯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融化的岩髓。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撼动山岳的磅礴力量,让他这条自诩力量不俗的大蛇,也唯有被动承受、随波逐流的份儿。

还有那家伙的龙尾……奥罗巴斯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自己的蛇尾。摩拉克斯的龙尾与他岩枪同质,坚硬无比,缠绕上来时,如同最牢固的枷锁,不容挣脱。尤其是最后,那看似蓬松柔软、宛如一小朵祥云的金棕色尾尖,在他最敏感的内腹轻轻扫过、抵死缠绵时,带来的却是一种近乎残酷的、直抵灵魂深处的刺激,让他溃不成军,连维持人形的力气都被彻底抽空。

眼下,他根本无法将庞大的蛇尾收回,只能维持着这半人半蛇的尴尬形态,瘫在这里动弹不得。这一切,都是那条不懂节制的岩龙的错!

一道阴影投下,遮住了些许透过林叶缝隙洒落的阳光。摩拉克斯已然穿戴整齐,玄棕色的神装一丝不苟,连衣角的褶皱都透着一股严谨。他金色的菱形瞳孔平静无波,俯视着瘫软在地的奥罗巴斯,视线落在他依旧下意识按在腹部的手上。

“吃不消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进行一个客观的询问。

奥罗巴斯猛地抬起头,银紫色的蛇瞳里燃起羞恼的火苗。“你找个吃得消的让我看看!”他几乎是呲着牙回敬,可惜浑身脱力,使得这威胁显得没什么力道。他活了这么久,统御海渊,见识过无数风浪,何曾如此狼狈过?

更让他郁闷的是,面对他的指控,摩拉克斯居然只是风轻云淡地挑了挑眉,连嘴角都没动一下。这种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奥罗巴斯感到一种被“碾压”的挫败感。他忍不住又抱怨道:“你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啊,摩拉克斯?石头吗?陨铁吗?身上怎么能硬成这样?!”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被硌散了,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此刻依旧残留着被坚硬物体拓印、充满的异样感。

“石珀。”摩拉克斯给出了一个简洁到令人发指的答案。

“?”奥罗巴斯困惑地眨了下眼,蛇瞳里满是难以置信,“……那是能吃的吗?”石珀,那种蕴含着精纯岩元素力、通常被用来制作法器或装饰品的晶石?

“我能吃。”摩拉克斯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说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那就难怪了。”奥罗巴斯沉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至少看起来如此)的小腹,又轻轻按了一下。难怪刚才感觉那么撑,那么胀,仿佛连内脏都被挤压移位,按下去也只觉得一片坚实的触感,难以深入。原来摩拉克斯给他灌注进来的……不仅仅是那些滚烫的龙族精华,还有高度凝练的、近乎实质的岩元素力,或者说,就是液态的“石珀”精华?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一阵极其古怪的感觉,混杂着荒谬、羞耻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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