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一些没有受什么伤的谢氏族人听到长老的话,纷纷站起来。

谢梧桐看着他们像是想要撕掉自己的眼神,心里害怕,腿脚不听使唤的开始发抖。

站在前厅的捕役收到莫渡的指示,“铮”的将长刀拔出半截。

那些站起来的谢氏族人看到捕役手里的长刀顿时理智回归,偃旗息鼓没有再虎视眈眈地看着谢梧桐。

谢梧桐在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面上继续维持自己淡定的模样,她望向站在旁边的莫渡。

青年侧脸沉静,自有一股矜贵气息。

谢梧桐被他沉稳的气息感染,原本害怕地直跳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私自烧毁尚在调查期间的尸体,按律应该杖责五十。”

谢氏长老怒道:“谢英是我谢氏子孙,我烧他的尸身与你们何干,你们凭什么罚我?”

谢梧桐听着他的话都不免为他捏一把汗,他到底是老年痴呆还是这些年当长老当糊涂了?竟然敢当着朝廷命官的面藐视当朝律法?

“谢长老这是在质疑大朝的律法?”

莫渡嗓音低沉,不怒自威。

只是脸上表情厌厌,似乎极不情愿与他费口舌。

谢氏长老是个拎不清的,他的儿子却不傻,连忙拉住自己的父亲,腆着笑道:“我父亲说的都是胡话,谢主事的尸身还好好的在祠堂里面放着呢!”

谢梧桐皱眉,他们先前拿谢英的尸体来威胁她,她一日不交出田契地契,谢英的尸体便会一直成为他们威胁她的筹码。

趁着莫渡在现场,她今天必须将谢父的尸身要回去。

谢梧桐道:“我父亲早就已经和你们谢氏决裂,他的尸身不应该停在这里。”

谢英的尸体可是他们威胁谢梧桐的筹码,当然不可能让她带走,“乖侄女,你何故与我们置气?你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姓谢,你要是将他带走,那就是不让他落叶归根,你这是想让他不能安宁啊!”

简直强词夺理!

谢梧桐气的牙痒,“我父亲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宁!”

“你!”对方被她气到,随后一想如果他不松口,谢梧桐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便又笑道:“皇上体恤孤女,亡者所在氏族必须协助孤女处理亡者的尸身,这是朝廷的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只有从氏族里迁出来的户口才有独立处理尸身的权利,谢父虽然早就已经和谢氏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谢氏却不愿将谢父的姓名从族谱上划掉。

所以谢梧桐真的没有立场跟他们讨论尸身的去向问题。

谢梧桐皱眉,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恨不能上前去撕烂他的嘴脸。

“大朝虽然是有此律,但是你们烧毁尸体未遂,为确保案件的顺利调查,刑部决定先将尸体移至京兆府尸房。”

谢梧桐一瞬不眨地看着莫渡。

谢氏族人大概只是想吓唬她,根本不可能敢烧毁尸体,要是别的官员遇见这种事情,定然会大事化小直接离开,但是他却愿意帮她……

莫渡发话,刑部的捕役们迅速行动,谢氏的人虽然想阻止,但是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看着他们将棺材抬走。

谢氏长老气狠狠地看着驶远的马车,心里腹诽:那煞星何时变成这般犀利的模样?明明前几日他们去搬走谢英的棺材时,她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谢梧桐坐在马车里,轻声道:“谢谢。”

莫渡似乎不清楚她指的是什么,偏头问道:“何事?”

谢梧桐道:“如果不是你帮我说话,他们肯定又要拿我父亲的尸身来威胁我。”

莫渡思考一瞬,微微笑道:“他们有损毁尸体的倾向,莫某只是秉公处理而已。”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冷淡疏离,不喜欢邀功,似乎也不喜欢和人过多交谈。

谢梧桐打开家门便发现家里一片狼藉,管门的仆从躺在地上,她上前查看发现他是被一剑封喉的,已经气绝。

装在瓷盆里的盆栽被连根拔起,连最近栽种的小树苗也被掘地三尺,长廊上全是碎瓷片,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今夜巡城的夜巡兵竟然都没有察觉?

莫渡问跟在身边的捕役孙勇,“去问问今夜巡永嘉坊的夜巡兵都是哪个部门的。”

孙勇领命离开。

他们是奔着账本来的,自然所有的房间都不会放过。

谢梧桐看着满地狼藉的书房,径直向书架走去,她扒开书架的暗格,从里面拿出账本。

所幸那些杀手没有找到原主藏账本的地方——

从房梁上越下来的黑影猛地抓住她,长刀瞬间抵在她的脖颈上,谢梧桐反应迅速,瞬间将账本朝莫渡抛去,“接住!”

杀手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做,看见莫渡接住账本,脸都黑了,抓住谢梧桐手臂的手愤怒地掐紧。

谢梧桐被掐的发疼,咬牙道:“现在账本不在我这里,你杀掉我也没有用。”

少女明眸皓齿,拧着秀眉,一双眼睛闪着倔强的光亮。

莫渡眼睫微动,她明明痛得抽气,生死也被杀手掌握着,却仍然梗着头和杀手对抗,就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月季。

杀手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对莫渡说:“把账本给我,不然我就杀掉她!”

莫渡冷声道:“刑部的捕役就在外面,你逃不掉的。”

他的话配着捕役训练有素的包围阵仗,杀手的心理防线已经有些松动,他猛地将刀怼在谢梧桐的皮肉上,长刀锋利,顿时将谢梧桐的脖子划出一道口子。

莫渡眼眸微暗,“我可以把账本给你,但是你要把她放了。”

杀手道:“可以。”

账本朝杀手右手边抛去,杀手连忙将谢梧桐推出去,自己去抓那本账本——

“酉阳杂俎?!”

杀手抓住“账本”一看便发现自己中计,“你竟然敢算计我?!”

杀手抓起长刀便朝他们劈来,莫渡托着谢梧桐的后脑勺将她护在怀里,长刀划破莫渡的衣袖,被横扫在地上的书卷瞬间染上血迹。

莫渡不怒反笑,侧身一脚踹在杀手的胸膛上,那杀手瞬间撞在书桌上,呕出一口血来。

守在门外的捕役听到动静立刻冲进来,捕役将长刀架在杀手头上,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杀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上颌骨和下颌骨猛地一闭——

“他要咬毒自尽!”

电视剧里每到这个桥段,杀手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谢梧桐有点无语,还是提醒晚了,杀手已经咬破毒囊,那些烈性毒药也已经流进他的肠胃里面。

如果谢梧桐还在科室里面,她一定让他把流进肚子里面的毒药都吐出来,再给他洗上几十遍肠胃,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只能看着他死掉。

“谢小姐”,谢梧桐闻言看向莫渡,昏暗的环境中,一滴水光从莫渡的衣袖滑落,视线下移她看见一地的血迹,谢梧桐担心地拉住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莫渡一僵,他停顿一秒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腕拿出来,“没事,并无大碍。”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莫渡的五指,指尖的温热如电流般从指尖密密麻麻地传到莫渡的四肢百骸,莫渡眼睫微颤,呆愣一瞬竟颤抖着笑起来。

这种酥麻感实在是太过新奇。

谢梧桐沉默地看着他。

他笑的实在诡异,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莫渡笑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男女授受不亲,谢小姐请自重。”

“……”

谢梧桐皱眉,他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还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还有,哪有人留这么多血还笑的出来的?

莫渡道:“这里怕是不安全,委屈谢小姐随捕役到兴庆坊的暂时居所住一段时间。”

那些杀手没有完成任务,不知道会不会去而复返,这里不安全,谢梧桐只能去兴庆坊的安全屋躲躲。

谢梧桐点头,临走时提醒道:“你的伤口最好快点包扎。”

莫渡点头,看着她跟捕役离开。

孙勇调查完回来,“大人,今夜巡永嘉坊的夜巡兵都是步兵司的。”

莫渡眼底闪过几分思量。

步兵司的贺指挥使是安王爷的人。

-

谢英的尸体被搬到衙门,谢梧桐借着家属的身份前去悼念。

衙役在场,她没有办法展开工作,只能掩面假泣道:“我心里有许多话想同我父亲说,官差大哥可否让我们父女俩独处一会儿?”

衙役见她可怜,点点头离开。

停尸房里面的光线昏暗,谢梧桐将案桌上的烛台放到棺材旁边,棺材里的尸体的状态便清晰起来。

死者唇部发黑,两手紧握成拳,腰腿微微蜷曲,这些都是中毒的病理表征,不过死者颈部有深色勒痕,且后颈淤痕呈现八字状交叉,她一时拿不准死者到底是被毒死的还是被勒死的。

谢梧桐拿出准备好的验尸工具包,拿起银针便从死者的喉间刺进去,她将银针拔出来,发现银针尖端变黑。

看来死者在被勒死之前毒已经进入死者腹中。

谢梧桐初步判断凶手可能在死者的吃食里面下毒,死者吃下凶手准备的食物后出现中毒现象,于是和凶手扭打在一起,情急之下凶手便用绳子勒住死者的脖子。

能在吃食上面动手脚的,除了和死者相识的人,便只能是茶馆食肆。

要想查出凶手,必须调查出死者在死前究竟去过哪里,又接触过哪些人,但是凶手想斩草除根要她的性命,她要是大肆追查谢父的死因无疑是给凶手树靶子。

她不能太过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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