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什么东西呢？

十三岁以前，他是泠玉仙君最小的弟子，师尊宠着，师兄师姐护着，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十三岁以后，他是泠玉仙君此生的污点，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白肆轻轻笑笑，似乎对此不以为意。

蛾妖道：“该死的叛徒，身为天妖，却与人类厮混，反过来荼毒自己的同类。此等败类，群妖共诛。”

“与你何干？”白肆五指曲握成抓，扑上去，利剑一样刺向蛾妖心口。

毫无顾忌地与蛾妖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毒蛾钻进了他的脖子。

“阿肆！”

脖颈处的伤口长出奇异的花纹，犹如藤蔓不断蔓延。辰清的眼睛一下就圆了。

“光。”白肆简明扼要。

辰清环顾周围，团起一道掌心焰轰去，霎时一整条街的灯笼全都烧了起来。

蛾立刻钻出白肆身体，跌跌撞撞朝光渊飞去，直至燃烧成灰烬。

眼睛晕晕乎乎，蛾妖攻击的动作稍有停滞。迎着密密匝匝的群蛾，白肆指如利刃，直刺进蛾妖身体。

收手时，掌心紧握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妖心。

“为什么纵蛾伤人，为什么危害荆楚百姓？回答，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肆疾言厉色，目光犀利如刀，蛾妖反倒笑出了声，像是被他逗笑了：“害死他们的是你不是我。若没有你，他们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

她捂着心口，血源源不断从指缝渗出。

话刚说完，就被辰清一脚踹得滚出数米远。

“少含血喷人，别逼我割了你的舌头。”辰清目光如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蛾妖喷了口血，捂着昏沉不已的头，毫不畏惧，笑得猖狂：“你身体里流着天妖的血脉，却与人族为伍，跟泠玉那个死道士一起和妖作对。你以为这样就能脱胎换骨变成人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肆笑笑，手指轻轻颤抖着：“我想做人还是做妖，和你有什么关系？群妖共诛？这么大的排面，你可真看得起我。”

“你记住，这些人是被你拖累，他们是因你而死。”

辰清一刀砍断她的翅膀，疼得蛾妖痛叫了一声。

“阿肆，别听她的。”

见辰清对白肆如此殷切牵挂，蛾妖碧莹莹的眼睛盈起恶毒的笑：“你给人族鞍前马后，非但南渊人要杀你，妖族亦容不下你这个叛徒。你就算杀了我来日也会有更多的妖让你永无宁日。届时越来越多的人被你连累，且看那时你那个好师姐，和她那个小侍卫还会不会护着你。”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去死吧。”

白肆捏碎了她的心脏。

蛾群顷刻消散无形。

看着掌心里的血腥，白肆笑容缓缓收敛，捂着胸口，慢慢地蹲坐了下来。

他感到一阵阵地迷茫。

蛾妖勾起了被白肆一直刻意忽略的一点：他是妖，而且是万妖之首的天妖，却偏在泠玉仙君的抚养下长大，手中沾了妖族的血，无论南渊还是妖族都不会轻易接受他。

地上到处都是荆楚百姓的尸骸，街上响起幽幽咽咽的哭声。

辰清正在与京畿军交涉。

天下那么大，他一时竟然找不到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