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月元日,平遥盛会,开山门迎四象殿使,一时热闹非凡。
辰时,平遥照旧开堂授课,各峰亲传弟子陆续来到明理堂,其他峰弟子纷纷争抢前排位置,何青棠本来想着随便找个角落坐下打会儿瞌睡。但是想着今天日子特殊,四象殿来的人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犯错,于是找了个中间靠窗的位置落坐。
白肆头脑虽不见得有多么灵光,可也是打心眼儿想学会些本事的,于是找了个相对靠前的位置。“咚”地把书本全都摞在桌上,坐得端正无比。
授课的蘅芜长老在这时走进明理堂,那是位在平遥颇受敬重的老人,高高瘦瘦的身板,头发几乎全白了,那张严肃认真的脸总是扳着,在坐的弟子们看见他进来全都不自觉地端正了坐姿。
蘅芜长老粗略扫了眼堂下,道:“今日平遥盛会大家期待已久,门规道论你们从小听到大想必早已烂熟于心,老夫今日便讲些别的,省得大清早过来落埋怨。”
白肆默默将腰板挺直了些,蘅芜长老将端着的木盒放置在案上,问道:“可有人能够回答,六年之前的九月发生过什么事?”
立刻有人回答道:“青龙主平定骊戎之乱,天妖为祸盛京,为泠玉仙君所除。”
“答的不错。”蘅芜长老一面说,一面从袖中取出枚精巧的方盒,扣开上面小巧的白玉搭扣,数枚光华流转的珠子呈现在白肆眼底。
那几枚珠子个个色泽柔润,流光溢彩,比何青棠屋子里所有价值连城的宝石都要美丽,白肆不自觉地被吸引了目光。
“长老,这些是什么?”有人问道。
“天妖乃集天地之灵华所化,内丹经炼化后可活死人,肉白骨,甚至可以让没有灵根的人筑基,迈入修仙大道。”蘅芜长老捋顺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道。
白肆淡淡锁紧了眉心:“长老,炼化内丹,说得可是将天妖活抛入炼化炉中炼造?”
蘅芜长老道:“天妖离杳六年前潜入盛京,致四象殿死伤愈百,牵连无辜百姓上千,期间损毁的房屋建筑不计其数,她不可怜。更何况,南渊百年纷争由妖族而始,人与妖从来都是敌人。”
白肆又道:“那长老,所有的妖都是十恶不赦的吗?”
何青棠听到这里时悄然抬起头来。
蘅芜长老道:“善恶是非,论迹也论心。人如是,妖亦然。没有任何东西生下来就是十恶不赦。”
白肆似有若悟地点了点头。
何青棠眼底闪动了下。
蘅芜长老今天的道论课果然结束得绝不拖泥带水,今日四象殿云集平遥,最最令人心驰神往的绝对是过一会儿的武比会试。
成千上万的世家公子,名门修士都会在这一天云集于平遥,一些别具名气的散修也会来到这里,不光是四象殿和平遥昭展实力、招纳人才,结识机缘的场合,同样也是散修与新秀崭露头角的机会。
格外出类拔萃些的没准会得到平遥或者四象殿的青眼,从此鱼跃龙门。
白肆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还在思索蘅芜长老方才的话,可是蘅芜长老已经走远了,于是他转头问何青棠:“师姐,既然妖不是生而为恶,那为什么仙门世家对妖魔从来都是镇压降伏为主,妖又不是全部为祸人间。”
何青棠想了想,不待她开口,一道声音突然地插了进来:“白师弟果真天赋异禀——才下心思听了一天道论课就有如此独到见解。”
白肆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蓝青色校服的少年剑修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这位师弟是有什么事吗?”白肆问道。
“不敢,见师兄见解精妙,心有所悟,还请师兄指教一番。”已经有人看情况不对,暗搓搓地在用胳膊肘怼他,路仁佳冷冷道:“劝我做甚,我就是看不惯他们……”
何青棠立时扬起声音道:“找茬之前能不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师弟轮得到你看不惯?”
“你!”何青棠的反唇相讥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人留,修士怒目,与他同行的伙伴赶紧拉住他,对何青棠道:“姑娘,我师弟刚进平遥不久,年纪小不懂事,无意冲撞你。”
“师兄你对她那么客气做什么?我才是你师弟。”
路仁佳的师兄道:“快别说了,赶紧道歉,听话!”
路仁佳看着自己师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隐约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心里仍是不服气:“你是哪座峰的弟子,连自己的校服都不穿,还打扮得这么……这么……”
他眼睛盯在何青棠黑底银纹的衣袍上,愣神许久,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想到今日特殊,四象殿贵人出现在平遥内也不是不可能。
路仁佳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话都说得不利落了:你……银纹袍?不知仙子是青龙主的什么人,我们好像也未曾招惹你。”
路仁佳师兄赶紧道:“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千万别与我这不懂事的师弟一般见识。”
何青棠冷笑了声:“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倒是想听听,看看值不值得我赏脸放你们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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