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贾墨渊忽然很想唱歌。
他也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唱出声来。
幸好梅寒枫及时打破沉默:“渊儿,其实你不来江南我也打算近日动身回去了。”
又来了,又要编故事了是吧?
贾墨渊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被板砖拍过的后脑勺也隐隐作痛。
然而梅寒枫的神情却忽然变得严肃,连嘴角的弧度都压平了,低声说道:“比武大会启动那日是你师父的生辰……”
贾墨渊一惊,随即心头涌上歉疚之意。
抱歉啊,师父,占用了您徒儿的身躯,却未能尽到徒儿的本分,竟然连发起比武大会的初衷是为纪念您的生辰都忘了……
为了当好贾墨渊,我还得多多努力啊。
再看那梅寒枫,伤感不过一瞬,此刻已然恢复神色,嘴角挂上时常存在的浅浅笑意:“好了,你歇息吧,我走了。”
侍女将晚餐送来时,贾墨渊并无胃口。这日的经历太过离奇,剧情与当下杂糅不清、扑朔迷离,周围人个个稀奇古怪、难以捉摸,加之先前吃了糕点喝了汤药,根本装不下更多食物。
他蹙眉道:“撤走吧。”
紫影忙道:“且慢!宫主,二公子说其他不吃没关系,鲫鱼汤必须喝完。”
贾墨渊一阵犯晕。
我不想吃鱼,我讨厌吃鱼!
等等,也不知真正的贾墨渊吃不吃鱼,剧本里没说啊。
“那个……”他试探道,“紫影,我可能是头晕的缘故,看见鱼有点犯恶心。”
“宫主,您以前也不吃鱼。”紫影神色自然。
那梅寒枫还让我喝鲫鱼汤!故意的吧!
一个念头尚未转完,梅寒枫已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啊。
“渊儿,听说你不肯用餐,怎么这么不乖呢?”
穿越过来一日不到,贾墨渊对这过分温柔的语气已万分熟悉,居然没有起初那么反感了。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不愧是在各种题材的影视剧拍摄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影帝。
梅寒枫端起碗,熟练地进入投喂模式。
贾墨渊闻着那鱼腥味几欲作呕。
既然宿主也不吃鱼,那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直接推开梅寒枫的手道:“师叔,您饶了我吧,我实在吃不下。”
梅寒枫看着他的神色,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那渊儿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鸽子汤如何?”
贾墨渊:“……”象征和平、美好与幸福的鸽子也要吃?太残忍了吧?
他摇摇头:“我吃点水果就行,师叔别忙了,去歇着吧。”
给我一点个人空间好不好?你这样盯着我我好担心很快就会露馅哎。
梅寒枫倒也没为难他,果真照做了。
贾墨渊还觉得挺不可思议——这人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今天不一直在折腾我吗?
几个时辰后,贾墨渊猝然惊醒,一身冷汗。
他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梅寒枫的桃花眼变了样,眸光阴沉,步步靠近,一柄冰魄剑寒光闪闪,甚是骇人,嘴里说的话却饱含浓情蜜意:“渊儿啊,我的宝贝侄儿,快到师叔这儿来,跟师叔回去成亲,师叔疼你一辈子……”
他“啊”地一声睁开眼睛,只见室内烛光摇曳,哪有旁人的影子?
幸好是做梦……
贾墨渊轻轻吁出口气,抬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梳理一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前路茫茫,凶险难当,心下很是惊惶。
睡是睡不着了,他披衣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点窗缝想要透透气。
就在此时,他顿住了动作,连呼吸也放轻放缓。
数丈开外,樱花树下,有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仰望玉轮,凝然出神。
正是梅寒枫。
贾墨渊不知他站了多久,也不知他还将站立多久,只感觉这样的梅寒枫与白日的风流潇洒样儿全然不同,单薄侧影透着些落寞与孤独。
一片花瓣随风飘落,慢慢悠悠落在他肩头,他却毫无所察,依旧仰头望天,站成了一尊雕塑。
不知为何,暗自嫌弃了这人一整天的贾墨渊心头忽地生出些许难过来。
莫名其妙。
黯然抽疼。
难道……真正的贾墨渊的确对他师叔怀有悖于伦理的特殊感情?
他被这念头吓得一个哆嗦,慌忙关上窗子。
这一慌之下,手下没了轻重,木窗发出咯的一声。
梅寒枫耳力极佳,即便隔着数丈距离,即便声响并不大,他还是敏锐发觉,并抬眼朝这边扫了过来。
贾墨渊正靠在桌旁沉思,忽听窗户咯吱一响。下一瞬,一道红衣身影飘然而入。
不是守在屋顶的赤影,而是他家小师叔梅寒枫。
“渊儿想我了?”梅寒枫笑得眉眼弯弯。
贾墨渊:“……”您哪来的臆想?
梅寒枫捏了捏他的衣裳:“穿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说着将胳膊搭上他肩膀,推着他往床榻走。
贾墨渊有点懵。
不是,这什么情况?梅寒枫刚刚不还在对月伤怀吗,怎么一转眼就来撩拨师侄了?
唉,果真是风流成性啊!
他不动声色往一旁让了些,想要避开那条胳膊,奈何梅寒枫如影随形贴着,一直将他送入了被窝。
他局促地僵直身体:“师叔,您……还不睡吗?”
“若我睡了,怎能发觉渊儿想我想得无法入眠呢?”梅寒枫眯着桃花眼掖了掖他的被角。
贾墨渊简直要疯。
这位公子,您好歹是闻名天下的燕台宫传人,能不要笑得如此妖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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