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微颔首, “姑娘放心去吧,老夫会跟大人和大娘子讲的。”
烟晚转眸望向初零,眸光里交织着焦急,“你家姑爷此刻身在何方?”
初零闻言,一时慌了神,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姑爷……今日随官家赴花朝宴,去了金明池……其后……之后……”
言及此,初零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摇了摇头,仿佛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先上马车吧。”烟晚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语气虽轻却坚定,仿佛是在给自己也是给初零一个依靠。
初零抽泣着,跟在烟晚身后,踏上了马车,“姑娘,我们现在是回国公府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不,去宣平侯府。”烟晚对车夫简短而有力的吩咐,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的决心。
寻芳在一旁,眉头轻蹙,不解地问:“为何要去宣平侯府?”
烟晚心中思绪翻涌,却只是轻轻摇头,不愿多言。
但她深知,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沉吟片刻后,她还是解释道:“三公主与官家同行,而叶清予必定能知晓三公主的行踪。知道官家在哪,就知道严暮云在哪了。”
马车内,烟晚的心如鼓擂,每一击都敲打着她的理智与情感。
她的眼神透过车帘的缝隙,凝视着外面快速后退的风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再尽快一些,找到严暮云。
这份迫切与坚持,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随着她的心跳而震颤。
马车如离弦之箭,疾驰至宣平侯府门前,车辕轻触地面,响起清脆之音。
通报声方落,叶清予便似一缕清风,自府内而出,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烟晚心绪如江海翻涌,表面却静如止水。
她伸出纤纤素手,恰好捉住叶清予的手臂,力度显急切,以至于她没察觉到有些唐突。
她轻声问道:“你可知道官家此刻身在何方?暮云哥哥今日当值,我欲寻他。”
叶清予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外。
他低头,目光与烟晚的手相遇,那是一只温婉而有力的手,传递着前所未有的信息。
“勿需迟疑,速速告知!”烟晚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叶清予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聚焦,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官家未回宫,此刻正在金明池畔的沧浪阁小憩。待到明日一 早金明池开放前,他才会回宫。”
话音未落,他心中已生好奇,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欲问烟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令她如此焦急。
然而,此刻的烟晚已无暇他顾,她的心中唯有尽快找到严暮云的急切。
烟晚未再多言,只是轻轻颔首,随即如离弦之箭般迅速返回马车。
车帘轻掀,她吩咐车夫:“快马加鞭,直奔沧浪阁!”
话语间,不容半点迟疑。
马车再次启动,载着烟晚的急切与决心,向着沧浪阁疾驰而去。
烟晚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见到严暮云。
沧浪阁,此皇家别院,犹如夜幕中镶嵌的璀璨明珠,守卫森严,令人心生敬畏。
严暮云,侍卫马军司并殿前步军司公事。
今夜,值守众人皆为严暮云的部下,他们静默如雕像,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天地。
烟晚心中暗忖,只要拜托这些人找到严暮云,一切便能顺利进行。
她心中默念:“只要找到暮云哥哥就好,勿扰太多人。”
烟晚走向值守众人,步伐轻盈而坚定。
她自报家门,言明因国公府有急事,才冒昧前来沧浪阁,并不想惊动官家。
言辞恳切,眼神中流露出焦急与期盼。
“初零乃严大娘子贴身丫头。”烟晚心中暗想,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雨晴姐姐的现状,“大娘子不便前来,特派我携她来找严家哥哥,还请通报。”
语气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急切。
值守的人灵活敏锐,见三位姑娘神色匆匆,定是国公爷家出了何事又不便言说。
他未多问,亦不敢耽误国公家事,“喻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军司。”
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等一下。”烟晚喊住了他。
“姑娘还有何事需在下?”值守之人转身问道。
“你找到暮云哥哥时,梁穆定与他在一起。请让梁穆去牵他的马到门外。”
严暮云身边并无家仆,一直是习武的梁穆伴其左右。
据说,梁穆乃国公爷在军队中收留的孤儿,他如影随形,始终伴随着严暮云。
值守之人应允了烟晚的话,便消失在沧浪阁的夜幕中。
夜色如墨,严暮云自沧浪阁内缓步而出,其身影在微弱烛光下拉长。
烟晚的目光紧随他的步伐,待他走出阁外,她轻瞥了一眼值守的仆从,便拉着严暮云到了一旁。
她的声音低而急,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初零来传话,说雨晴姐姐病倒了,国公爷已经去请御医了。”
严暮云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双平日里沉稳如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几乎是本能地回身,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最终定格在不远处正牵马而立的梁穆身上。
只见严暮云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随着一声低沉的鞭响,骏马嘶鸣,他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背影。
烟晚见状,心中焦急万分。
她深知雨晴姐姐在严暮云心中的地位,于是赶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赶回国公府!”
车帘轻掀,夜风夹杂着她的低语,一同消逝在夜色里。
此刻的夜色仿佛更加深沉,空气仿佛都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凝固。
烟晚坐在马车上,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雨晴姐姐能够平安无事。
而严暮云那疾驰而去的身影,更是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与担忧。
国公府内,御医正凝神静气地为赵雨晴把脉,眉头紧锁,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感到困惑。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敢问大娘子近来可有何不适?”
严暮云在一旁焦急地踱步,眼中满是担忧:“这几日天气变换无常,雨晴得了热症。她身子向来柔弱,对骤寒骤暖的变换尤为敏感,但也不至于晕倒啊。”
张御医摇头叹息,显得颇为无奈:“大娘子的情况着实不妙,气息微弱,若找不到病因,老夫也难以对症下药。”
他陷入沉思,眉头皱得更紧,“一个热症,怎会如此棘手?”
烟晚闻言,转头问初零:“初零,你再仔细回忆一番,回府的路上雨晴姐姐是否毫无征兆就突然晕倒了?”
“我家姑娘确实咳嗽了几声,随后只说自己口干,有些心慌。”初零答道。
“口干?心慌?”张御医一边思索一边查看赵雨晴的状况,“热症确实会导致口干,但心慌却不太寻常。”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们再想想,是否吃了什么东西?”
“今日雨晴姐姐所吃的东西都是花朝节宴上的,若有问题不应只有她一人受害。”烟晚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试图找出特别的细节。
“会不会是对某种花粉不适?”张御医试探性地问道。
“这不可能,”严暮云断言,“赵家每年都会在花朝节置办百余种花卉,都是雨晴操办,从未听说她对哪种花粉不适。”
这时,烟晚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今日在金明池,冯家四姑娘冯慈曾撞到了赵雨晴。
她猛然醒悟,“帕子!”她急忙吩咐初零寻找赵雨晴今日出门携带的帕子。
初零慌忙找到帕子递给烟晚。
烟晚拿起帕子轻轻一嗅,随即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这不是雨晴姐姐的帕子。”
张御医接过帕子闻了闻,连忙拿远,“这帕子上的香气是天仙子。”
严暮云心中一紧,害怕赵雨晴会有不测,此刻对他来说每一刻都可能是生离死别:“天仙子又是什么?可有解法?”
“天仙子乃是西北地区的一种花卉,多用于药材之中。然而,这种花的种子却含有毒性。若只是闻一闻,或许只会令人神志不清。但恰逢大娘子寒邪化热入里,得了热症,毒性便随之加剧,导致心慌晕厥。”张御医解释道。
“那可有解救之法?”严暮云急切地追问。
“有的有的,”张御医宽慰道,“知道是何物便能对症开药了。”
说罢便匆匆去写药方。
烟晚的身躯无力地瘫陷在椅中,思绪如纷乱的丝线,紧紧缠绕着冯慈于金明池的每一个细微举动。
那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交织、重叠,令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宛如置身于迷雾之中,辨不清前行的方向。
然而,此刻的她,心中最为挂念的莫过于雨晴姐姐能否从沉睡中苏醒。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焦急与忧虑,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御医一番仔细的诊断后,神色凝重地开口道:“大娘子定会醒来,只是这‘天仙子’的种子,用对了是解救生命的良药,用错了便是致命的毒药。这一番折腾下来,恐怕对大娘子的身体损害极大。”
烟晚闻言,心中不禁一紧,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
她望着躺在床上的雨晴姐姐,那张曾经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脸庞如今苍白如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默默祈祷,希望赵雨晴能够挺过这一关。
长夜漫漫,无垠的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世界紧紧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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