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坏孩子又怎么了

我出生不好。

父母是一夜情,我妈是在三个月之后才发现有的我,我妈的家人去找我爸吵了起来。

我爸家里也算有点脸,父母也不知道我爸在外干的事情。

我爸原本想要用钱糊弄过去,没成想我妈压根不吃这一套,在我爸准备下一步打算的时候我妈已经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

我爸迫于无奈还是娶了我妈,没过多久我妈就生下了我。

他们性格合不来,一直吵架,从小事到大事,每天身上都挂彩,有时候我爸打我,有时候我妈打我,总之一吵架我就是最好的宣泄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我五岁那年,我爸出轨被我妈发现了,两个人开始大吵一架。

其实我知道,我妈不是在意我爸出轨,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情谊可言,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妈发现钱少了,而且少的很多。

由吵架上升到了互殴,到了最后双方拿起菜刀就往对方身上砍。

一个人抢救无效,一个当场死亡。

那个时候我爷爷奶奶什么的都死光了,亲戚也不想惹上我这麻烦,麻溜的滚蛋了。

快六岁的我进了福利院,在八岁的时候有人收养了我。

那家人家里有钱,同时工作也很繁忙,没什么时间陪孩子,多数是请保姆照顾自己儿子。

今天他十四岁,想要一个弟弟陪自己,父母年纪大了,之前也想要二胎,但不想要生就来了福利院。

所以这个被收养的孩子肯定要他们儿子喜欢。换个角度来说,我就是被我哥牧池选中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牧池会选我,因为比我优秀比我好的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应该选择的是最优秀的。

他坐在椅子上写作业,我趴在牧池写作业的桌子上,问他“哥哥为什么选我呀?”

牧池停下笔,伸出他的手指摸我的头“因为小彦好看,哥哥喜欢。”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如果有比小彦长的还好看的呢?哥哥会选他吗?”

“不会。”牧池拉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他的声音与心跳声一同传入我的耳中“这里只有一个小彦。”

我笑着学我哥拉着他的手,同样放在我的心口位置“这里也只有哥哥。”

-

我哥是他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拿到的奖状摆满了整个客厅,三好学生,不抽烟不谈恋爱不逃课。

我成绩原先是不怎么样的,甚至是一塌糊涂,就连平时疼爱我的哥哥看了也是沉默不语。

为了跟哥哥聊天,同时我也想让我变成跟我哥一样的人,站在他的身边起码不会低下头。

就经常去问他问题,久而久之我的成绩也提上来了。

我哥会带我去买我喜欢的玩具,或者是吃一顿饭,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正常的亲情。

就在当时,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会爱我哥,比任何人都要爱我哥。

爸妈的工作都是要出差去其他城市,基本双脚不沾地,家里的吃穿一度是管家跟保姆照顾。

睡不着觉,半夜跑到我哥房间,我委屈着拉着我哥,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很可怜。“哥哥,我想和你睡,我害怕。”

我哥同意了,我就马上扑到我哥的床上,让他给我唱歌哄我睡觉,我哥给我唱小燕子。

我哥好像只会这一首歌,每次也都只唱这一首歌,但催眠效果确实不错。

因为他嗓子好听。

我哥很喜欢燕子,他总说“小彦就是家里的燕子,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快乐。”

不过我好像是个很例外的燕子,我没能带来幸福和快乐,只能带来悲痛与泪水。

我十二岁那年,爸妈去其他城市谈合作,飞机出了事故,从此户口本上只有我跟我哥。

葬礼上下垂着头的花朵,被虫子啃食着的野草,灰蒙蒙的天空,雨下的格外大,稀里哗啦的流,像是源源不息。

我抓着哥哥的衣角拼命哭,势必要跟这雨声争个高下,也希望我哥看在我这么卖力装可怜的样子,会把我留在他的身边。

哥拍拍我的背,很小声的对我说。“别怕哥在,不会有事的。”

未曾见过的亲戚在葬礼上对我哥说,应该把我这个扫把星送回福利院,不要出来祸害人。

我就哭的更大声,我甚至感觉我的哭声都快把雨淹了。他们对着我咒骂,我就不知羞耻地缩在我哥的怀里,寻求他的安慰与关怀。

我哥说不论如何都不会把我送走。

他们说我扫把星,害死了父母,只有我哥说“这个世界对我们小彦太不公平了。”

我哥十八岁的时候去接管理公司,十二岁的我被我哥安排去上学。

那段时间我哥处理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有时候连续好几天我哥都不回来。

之前还有的合作与协议,需要我哥去重新处理,为了了解,于是天天都在看,一个晚上黑灯瞎火也要看到早上,基本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其实助手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告诉他,但他不放心非要亲手干事,不过我也高兴,说明他不信任别人,但他信任我。

现在的我们是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却最至亲的存在。

他会依赖我,我会依靠他,我会交缠在一起,他不能甩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他,我们缺一不可。

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基本学校的活动都是我哥来参加,没有人见过我爸妈。

有人就会问我:

“牧彦,你爸妈呢?”

“牧彦你爸妈为什么不来呀?”

“牧彦是不是没有父母呀?”

“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父母的,不然是牧彦是哪里来的?”

“牧彦是怪胎。”

年幼的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发现有什么人与大众不合不同,那就是被恶意针对的对象。没有人会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不合群与别人为什么不同?也没有人会想问你,你是自愿的吗?

是自愿不被爸妈爱的吗?是自愿当一个没父母的孩子吗?

这在我亲生父母还没死的时候深有体会。

那个时候我还会尽量用微笑掩饰我的狼狈与不堪,或是极力反抗把对方揍一顿让他闭上嘴巴。

但,我的微笑太假,总会被对方拆穿,极力反抗只对有后盾的孩子生效,反之,你就会看见更多张嘴巴张唇。

可现在我觉得没关系,一想到我哥这个受害者我就感觉其实我所受到的伤害也没什么。

我哥是孤儿,但我不是,我有人爱,那人就是我哥,虽然我也爱我哥,但是我的爱没有办法像他的爱一样伟大。

不过总会有人不识好歹,喜欢把人往急了逼,还要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跟你哥一样都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这忍不了,我揍了他一顿。

没有人能说我哥,谁都不行。

他去报告老师,哭丧着脸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眼见着会被叫家长,就把之前那些说我的人全揍了。

小时候跟着我哥一起去练过拳,这些人很简单被我制服了。

那天我哥接到我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但他还是最晚来的。

走进办公室,风尘仆仆,屋外的冷风跟着我哥一起进来了,换做别人早就五官乱飞了,但我哥生的好,即使眼底的黑眼圈浓地可怖,在冷风中凌乱的前额碎发,还是掩盖不了他出色的五官。

想起来这还是我哥第一次被叫家长,他这种好学生怎么会有被叫家长的时候?

我哥进来先是找我的身影,而后蹲下身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想装委屈,但是在有其他人的面前我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嘟着嘴说。“没有。”

他似乎不相信,又把我整个人转了一圈,仔细端详片刻才平复好了心情。

走他顺势把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乖孩子,坐着吧。”我听话就坐了。

我哥就坐在我的旁边,跟这些人对峙。

“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现在就控制不好自己以后出入社会了怎么办?”

“就是,赔医药费!给我们家小宝打成什么样了!”

“坐着当大爷吗?我们受害人都没有坐下来,像什么样子.....”

“我说啊你们.....”

我看我哥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我怕我哥被她们蛊惑,弱弱地叫了一声哥。

我哥反应过来,站起身,顺势把我也一起拉起来“只要我在,他干什么都可以,医药费我会给。”

我哥拉着我准备走“如果下次你孩子嘴巴再没个把手,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

有人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以为自己家里有钱了不起?”

“威胁人是不是?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家孩子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我哥准备带我走的脚步停下,转过身怒视着对方,他的声音突然不受控制地放大。“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弟弟就不是了?我弟弟牧彦也是我的宝贝!”

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哥发怒,我哥不会骂人。

像他这种人应该在公司甚至是宴会上跟别人侃侃而谈,高贵优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跟她们这种在吵杂的办公室里发怒,理论,甚至根本不是理论,而是对方单方面的强词夺理。

而这,是我把我哥拉进来的局面。

回家的车上,我哥恢复往常的模样,尽力让自己看着很神清气爽,但凌乱的发型和褶皱的领口还是出卖了他。

他启动了车。“打爽了没?”

我问“什么?”

我哥说“打得爽吗?不过瘾可以重点,家里有的是钱赔。”

“哥哥现在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开心你快乐,如果你遇见了不开心不快乐的事,可以不做。”

我哥说,只要我干的事前提我没错,那么我开心就好。

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我都心疼他。

因为,那个时候到他跟我一样还是孩子,只不过比我大一点,所以跟我同样是孩子的他,知道孩子最需要什么。

回家之后我哥没去公司,在床上,我哥把我的脑袋抵在他的下巴,手轻轻抚慰我的脊背。“你怪不怪哥哥?”

怪不怪他没有把我送给别人,当一个跟他们一样的有父母的孩子?

我怕我哥把我送给别人,哭着往他怀里缩,紧紧抓住他腹部的衣料,不敢松手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把我拽走“我只要哥哥。”

我哥捧起我的脸,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眼角的泪,语气认真。“只要小彦不想走,我就把你圈住,谁都带走不了,也不放走。”

那天之后就学校没有人再来找我麻烦,同时也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坏孩子。

坏孩子又怎么了,我有我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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