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搬家的话,我准备跟月月搬出去住,不再跟那家人住一起。”王京星说。
小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陆正慧用电饭锅做的盐焗鸡,清蒸鲈鱼,凉拌豌豆苗,还有枸杞叶猪杂汤。
“你爸怎么说?”陆正慧从汤里捞起一个荷包蛋,放到月月碗里。
王京星耸耸肩,说:“我没打算问他。我跟月月已经满十八岁了,户口又没跟他一起迁过来,还在老家,做什么事都好方便,所以我俩想走就走,他也不会留我们。”
陆正慧算了算时间,她们还有两个月左右就毕业了。
“我好几份之前打工的店都问我毕业之后要不要去上班,”王京星说,“要不是你老是说要和高中毕业证,我早就去了,月月的话我准备让她去读技校,学一门手艺,以后就老老实实干活就好了。我已经在给她看学校了,你等下帮我挑一挑学校,快要报名了。”
陆正慧出乎意料,她原来不是赌气,没想过后果就要独立出去,她有在认真思考未来的路,虽然看到的地方不远,但是有在考虑的。
“那我出去找房子的时候留意一下,到时候我们合租好啦,有个照应。”陆正慧说,“技校也要不少学费呢,你爸肯出这笔钱吗?”
王京星说:“不需要他出钱,我有钱,虽然可能只够一年的学费,不过后面还可以赚。”
“你可以呀!”陆正慧称赞道,“你咋那么厉害!”
王京星拨开鱼背上葱丝姜片,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有些羞赧,她吃了鱼肉,扒拉了几口饭,说:“老家伙自从高中就没过我俩的学费,想逼我出去上班,哼,我就不,我偷偷去打工挣钱,一分钱都不给他,还吃他的喝他的,能用他的就不用自己的,气死他!”
从小就家庭和睦,父母疼爱的陆正慧没办法感受到王京星的痛苦,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全都捧她在手心,“囡囡”“囡囡”的夹着嗓子叫她,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中,家里人都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爱护她,连去上大学,也是浩浩荡荡地一群人簇拥着送她去的。
“怎么了?”王京星敏感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陆正慧赶紧说,“就是觉得你太难了。”
正说着话,窗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两人同一时间地下意识地看向窗户。
“是一个人吗?”
陆正慧惊讶道,王京星已经冲到窗前往外看了。
“这是5楼啊……”陆正慧喃喃说道。
“你看,”王京星指着不远处墙壁的几个模糊的黑印,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但黑印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个人往上爬了。”
单凭这些印子,陆正慧看不出来有人攀墙,更看不出来是向上的。
王京星已经关紧窗户,抡起棒球棍,准备出去,陆正慧跟着去,却被她摁住,“看着月月,不要乱跑。”
陆正慧拉住她,“那你去凑什么热闹!”
“那个人应该来过几趟了,你没有发现过吗?”王京星问。
“来我这吗?”陆正慧愣住了,“我没察觉到过,今天是第一次。啊!我本来去市里开研讨论,今晚计划在酒店住的。”
天色虽然有些暗下来了,屋子开着电视,三人都没去开灯,所以来的人以为没人在屋子里,爬上来了才发现有人,猝不及防地晃了一下,接着往上爬。
王京星轻轻挣开了陆正慧的手,关上门,她面不改色,快步往楼梯奔去。天台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了惨厉的吱呀声,零散堆放着杂物的天台看似空无一人。
她先是沿着天台围墙走着往下看,而后环顾四周,用棒球棍敲了敲废弃的肮脏沉重的方形铁框架,沉闷的响声在昏暗的环境下格外地清晰,随即,陷入了一阵寂静中。
棒球棍敲击东西的声音让王京星尾椎骨处升起一股让人痛快的颤栗感。
她想起了那夜陆正慧用棍子敲消防栓的声音。她谁都没有告诉,那个声音唤醒了深埋在她体内不可言说的暴戾**。
这种情况下,她感到痛快。
而非恐惧。
或许,她继承她那个父亲糟糕的基因。
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天生就是做这些事的,因为她的直觉,准得可怕。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天台的西北处堆着废弃木家具的角落。
一个穿着黑色修身运动衫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长脸,细眼,除了墨色眼眸闪着似乎能洞察人心的锐利光芒这点,看上去跟大街上行走的普通中年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见到她也没有被逮住的紧张,反而靠在了围墙上,笑了笑,说:“小姑娘,胆子不小啊。”
“你想对她做什么?”
王京星举起棒球棍,怼到他鼻子前。
男人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上下打量着王京星,说:“你长得真像我的一个老朋友……声音像,脾气像,连模样都有七八分像……”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王京星没有理会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晃了晃棒球棍,警告意味十足。
男人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依旧平静,说:“本来她今天不在的,如果我想对她做什么,我就不会挑这种时间来了。”他慢慢地推开棒球棍,“我想要的是她放到屋子里的东西。”
“她房间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王京星面露不悦,“到别的地方去。”
“不,不,不,”他站了起来,“看来你不太了解你的朋友。”
“她有的东西可比钱更金贵,金贵到有人愿意出近百万的价格去得到。”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王京星,继续说道,“想合作吗?你可以得到一笔不错的报酬。”
“呿。”
王京星不知道是嘲笑他的做法,还是嘲笑他听起来颇为拙劣的谎言。
“到别的地方去,别在回来。”
男人没有在意她轻蔑的态度,说:“追得上我才来跟我谈条件。”
说完,他迅速翻下半人高的墙,消失在王京星的视线中,王京星几乎是立马就跟了上去。
男人灵巧地沿着墙壁上可攀爬的管道和凸出物,一溜灰地跃进了没人租住的603房的阳台里。
王京星只用了两三秒时间考虑,将上衣束进裤子里,将棒球棍从衣领处塞进去,采用男人的路线,一样跳进了603房的阳台里。
男人在屋子中间等着她,手持被拔掉扫把头的竹手把,看上去颇为赞赏,他说:“再来。”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王京星发出攻势,王京星反应倒也是快。她起初还能挡下他的竹手把,随着他越来越凌厉的进攻,被手把击打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她手中的棒球棍被纤细的手把打落时,王京星已经确定这个人是故意让自己发现的。
凭他的身手,不可能会因意外情况而“惊慌失措”导致露出马脚。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京星没有显露出落败的丧气,冷静地问,“房东的死跟你有关吗?”
“用眼睛看,用脑袋想,”男人提醒她,“做我们这一行,会把看到的东西串联起来加以利用很重要。”
“王京星,”他说,“答案就在你眼皮底下。”
王京星懵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屋子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她开始感到焦躁不安。
“你的第一个任务,找到凶手。”
男人依旧平静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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