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东暖阁

李玉出了门，瞧见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绿头签从廊下走了过来，李玉一拍脑门，他真的是蠢死了，忘了这个！

李玉招呼小太监过来，小太监熟练的问李玉：“李公公，今儿是又叫去？”李玉面上丝毫不露，打眼一瞧，这册封刚下，敬事房的人上赶着巴结新主子，已然是备好了。“给我吧！你就在外头候着！”

李玉转身就要进去，带着一脸堆笑，小太监殷勤得给李玉掀开厚帘，他端着绿头签进了东暖阁，膝行着给皇帝阅览。

皇帝不带半点犹豫的翻了“永寿宫令贵人魏氏”的牌子，又加了句：“不用叫过来，朕自己过去。”

李玉一听，眯了眯眼，道了声“嗻”，退出去，把托盘递给小太监，又悄悄耳语了一番，皇上的心意谁都猜不透，但他还是摸一摸的

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说到底是皇上在意璎珞姑娘，若非皇帝忍着，哪还能留着全乎身子到现在？

“李玉，更衣！”

李玉在外头正要给传膳，突然听到皇帝喊他更衣，忙不迭的叫德胜去拿套常服来，端着那衣服就进了东暖阁，“皇上，衣裳来了，奴才给您换上。”

皇帝摆摆手，“去体顺堂”

李玉又开始疑惑了，不着急吃饭也就罢了，这更衣还得挑地方吗，皇上往日里可没那么讲究！

他也不敢再问，端着衣服就往后头走去，过了工字廊，就到了后殿的范围，皇帝沿着回廊直接进了体顺堂。

李玉在后头小跑着跟上，看着皇帝径直入了内室，对着衣箱子说：“都翻出来。”

李玉震惊：“都，都翻出来？”这到底是谁侍寝啊，谁家皇帝这样啊！

李玉任劳任怨得把那三个红木衣箱打开，一连翻出来十多件常服，这可都是今年冬天新做的，颜色鲜亮着呢。

皇帝在那自言自语，“什么颜色衬得人精神些”，“石青色经常穿不行”“酱色有点老气”“驼色太暗了”

李玉在那听得都头疼，这叫个什么事啊，不就是晚上令贵人有侍寝吗，皇上至于这么上赶着吗？

“李玉，李玉！”

李玉连忙回神“奴才在！”

“你说说，哪个好看？”

“皇上，这件蓝色簟锦纹暗花缎夹常服袍就很称您，外头再配一个白狐皮的褂子，丰神俊朗着呢！”

皇帝一脸我只是随意挑挑的样，“行吧，那就这吧”李玉也哪会戳穿皇帝，捧着他还来不及呢！

皇帝挑完了衣裳又翻腾出荷包来，皇帝的荷包足足好一大箱子，后妃做的扔一个箱子里，养心殿针线上和绣房献上的放一个箱子里。

璎珞之前在绣房做的荷包都被皇帝好好收着，放在一个小匣子里头单独存着。唯独定情的那个荷包是被皇帝放下床头的博古架上，寓意不同，就得单独存着，他今天要用那一对儿。

李玉大着胆子问皇帝“皇上，该传膳了，到时候了”

“多会儿了”

“回皇上，快未时了”

“就在这吃吧！”

冬日里不爱午歇，皇帝用完膳就又回去批折子了。

——永寿宫

璎珞用完膳后就收到了敬事房传来的信儿，皇上召她侍寝，她不用去，皇帝自己过来，璎珞也就没当回事，正要去睡午觉呢，敬事房派了个嬷嬷过来指点。

这人不光带着嘴来了，还带来了一堆教学工具，一番口述，类似“不能出声”“记着点时间不能让皇上放纵”“侍寝完不能陪寝”

但这些东西吧看似都是祖宗规矩，实则皇帝根本不在意，实权皇帝，怎么可能让奴才拿捏了？

就算是太后，最多是可以翻翻彤史，敬事房派人来讲，就是走个流程，最主要的其实是送些图册，模具。所以嬷嬷走完流程照例道了声：“剩下的还请贵人仔细研究，努力伺候好皇上。奴才就告退了”

璎珞看着嬷嬷施施然离开，嘴里一堆想说的也不好意思问！

盖因宫里的女人都是选秀进来的，大清挑选是选完即走，就是说无论选没选完都得回家，没选上各自婚配即可，选上了也得等皇家定了吉日接走。

是以这些个私密事都是由挑选女子的家里人给说得，人敬事房真就走个流程，说得这玩意谁听啊，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妃嫔侍寝时待在里头伺候啊！

徒留了一堆书，画和模具放下内寝的桌上，璎珞翻了翻，吓得她立马合上了，不看了，睡觉。

是以皇帝来时，见到的就是一副睡颜，看起来不是很规矩，皇帝不想立时打扰璎珞，便在屋里四处走动。

屋里点着炭盆，很是暖和，皇帝四下一打量，李玉的差事办的不错，突然，桌子上的书画册子和几个盒子吸引了皇帝的目光。

今儿侍寝，璎珞不会还有功夫读书吧，她原是那么用功吗？

皇帝本着作为璎珞授课恩师的身份想好好研究研究学生最近在看什么书！他好因材施教啊，没成想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就是光着/的一对儿鸳鸯在行事。

皇帝翻到封皮，封皮上光秃秃灰扑扑的，再继续翻，“敬事房制”一个斗大的红戳搁那印着，皇帝一摸脑门，带着汗意，也平静不下心来了，一直在想着，她，看了多少，学会了吗？

皇帝把那册子放下没去翻别的，因为他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宫里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了，皇子到了年岁后，都会由敬事房安排专门的嬷嬷给皇子讲解房中术，还会赐通人事的宫女来练习，

敬事房这些东西他不单见过，还都有。

皇帝出了内室，吩咐珍珠去叫璎珞，等璎珞梳妆打扮完，皇帝茶都喝了三碗了。

“李玉，酒膳”

说是酒膳，就是量少点的晚点，皇帝酉时会添一点，烧鹿筋，清炖肥鸭，苏造肉，并上几样小菜，零零散散摆了半张桌子。

皇帝吃饭的口味早就和璎珞日趋一致了，重生以来吃的都是上辈子觉得可口的菜肴。

璎珞自从来到御前，只觉得皇帝的御膳哪哪都合心意，在长春宫随着皇后的口味走，还不适应呢。

到了永寿宫想吃点平日里喜欢吃的，专门派了吉祥去点，可谁知吉祥是拿不回一点，御膳房的人说了，令贵人只是个贵人，分例里就这些，想要别的，得花银子去点，气的璎珞中午就没吃多少。

皇帝吩咐李玉撤下去，璎珞不让，皇帝感到诧异，她很少这样，开口就问“朕记得你平日里吃不下这么多啊”

璎珞夹了一块苏造肉放到碗里，“那是平日里，今儿换了新地方，就是想多吃点！”

皇帝不再问璎珞，转头看向了一旁眼里泛着光的吉祥，这姐俩真是如出一辙，“吉祥，你主子中午吃了多少？”

吉祥快言快语，“主子就没怎么吃，看到分例菜，就说太累了，吃不下。”

皇帝明白了，她吃不惯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拿筷子敲了一下璎珞的手背，“别吃了，再吃晚上积食，省得胃疼！”

“噢，拿下去吧！”

李玉一拍手，门外的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把盘子放进食盒，末了还不忘擦一擦桌子。用完膳皇帝想拉着璎珞回寝室，不料却被她拉到书房。

还没走近桌子，皇帝就已经看到桌子上摆着作画用的工具，就明白了这丫头的小心思，她是真会糊弄他！

璎珞推着皇帝到了桌子旁边，仰头一脸谄媚的夸皇帝：“皇上，我听皇后娘娘说，您丹青一绝，就想着见识见识呢”说完还眨眨眼。

皇帝绷住脸，不想破功，冷冷道：“皇后说得不错，朕觉着寻常的话可能体现不了画技，不如画点别的，你没见过的，如何？”

璎珞不信还有她没见过的，“您那堆画，我都见过，能有什么不寻常的？”

皇帝瞥了她一眼，心想，你没见过的，多了去，养心殿是什么地方，放的自然是正经的画作，其他的都在重华宫呢！

“朕看你卧房桌子上那些个画自然就不错，今儿咱就画些更不寻常的，绝对令你别开生面。”

璎珞呆住了，他去过卧房？还翻了东西？不是吧，他一个皇帝怎么这么不知羞耻，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还想着画出来！

张了张嘴“皇上，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平常的东西，非比寻常的我看不懂，不如继续教我练字吧，我那还攒了一堆字帖等着您批注呢！”

皇帝不想和璎珞继续玩了，伸手揽住璎珞的腰，打横抱起，璎珞被吓得怕失了平衡，一下子搂住皇帝的脖颈，皇帝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这不是挺会的吗，你若是想学的深些，自有朕来教你！”

当着门外一众奴才的面，抱着璎珞就出了正殿书房，这时天还没黑，庭院里还有洒扫的太监宫女，璎珞只能低下头埋进皇帝怀里，心里念叨着，都看不见我……

“李玉。”

李玉忙叫上珍珠和几个宫女跟上去，他则悄悄去了东配殿拿东西。

只见皇帝抱着璎珞，大步流星，稳稳当当跨进了内院，绕过井亭，直奔后殿而去，到了寝室，把璎珞放下，亲手给她解下钗环首饰，慢悠悠地说了句：“你若是想让朕陪着你沐浴也不是不可以。”

璎珞一听，拔腿就走，还不忘关上门说，“皇上留步。”

皇帝在璎珞走后，也没闲着，顺手把桌子清空。

李玉进来时，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支精致的龙凤喜烛，并一对儿纯金烛台。一把金剪子，一个荷包，还有一方绣着瓜瓞绵绵的红色织锦桌布。

李玉麻利地把桌上原本的桌布换下来铺上新的，放上烛台，插上龙凤喜烛将之点燃。又把金剪子和荷包放下床边的博古架上。待收拾停当后李玉就退了出去。

璎珞来时，皇帝已经换好寝衣坐在床边了，她突然有点不敢接近皇帝了，总觉得皇帝和平时不一样，但璎珞也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不同。

皇帝噙着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番，璎珞穿着的寝衣，除了颜色不是明黄，花纹和他身上的这件，倒像是一套。

“过来”

璎珞挪了几步，到了皇帝跟前，也不知到底该干什么，皇帝伸手一拽，璎珞就扑到了他身上，皇帝调整了姿势，让璎珞坐在他腿上。

“怕不怕？”

璎珞不说话，但僵着的身子告诉了皇帝她的怯意，她没有母亲，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事如何，看个册子都会害怕。

“朕会好好待你的，现下里给不了的，以后都会有。”

璎珞望着桌子上龙凤喜烛，知道了他的心意，妃嫔第一次侍寝都是一卷被子包着送到燕禧堂，而不是她现在，穿着衣裳，坦然地面对皇上。

璎珞抱着皇帝，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就被皇帝抱着放在了床榻上，见他拉下两边的帐子，又进来了，只觉得空间逼仄了许多，他身上的龙涎香，让她有点喘不动气了。

帐子外除了两支喜烛，还有别的灯，饶是这样。帐子里依旧是昏暗了些。她有点看不清皇帝的表情。

他单腿跪在她身侧，慢条斯理的解着衣裳，旋急上身压了过去，她只觉得和明明抹药时都见过，为何现下如此紧张。

皇帝的手解着她的衣裳，露出她今日穿的粉色绣缠枝莲的小衣，昏暗下看起来，欺霜赛雪，直教他生起了更多的窥探欲。

“下次换个鸳鸯戏水的。”

他如泰山压顶，逼的她无处可逃，鼻尖那团的龙涎香带着的热气，直冲脑门，让她越发迷糊了。

一道温热的呼吸带着轻喘在她耳边回荡，他的唇瓣轻轻碰着她的耳垂，慢悠悠地研磨着，还不忘哑声说：“会轻点的，也可能忍不住，你担待些！”

只见一只手压着她的一对儿腕子放到了头顶，另一只手顺势往下。

挑开衣带，轻抹细挑，她出了一身汗，人也飘飘悠悠的不知身在何处，就像是一朵栀子花，层层叠叠的花瓣，被人无端碾开，露出里面嫩黄色的花蕊来。

破开花蕊，带着些许心疼，皇帝又想着肆意些，再放纵些。

屋外高悬着的明月，撒下光华，穿过帐子，璎珞已是沉沉睡去，皇帝掀开帘子，往外走去，推门发现，一个小巧的炭盆上放着水，还有几方干净熏了香的帕子

皇帝心想，这李玉确实会办事，明日就把地契给他吧，算是谢媒钱！

一番清理过后，皇帝解开辫稍的坠子，拿着金剪，剪下一缕头发，放在了手心里，又悄悄剪了璎珞的一缕青丝，混在一起。

拿坠子上的丝线反复绕了几圈，又从被子里摸出白帕，和青丝一起放入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里，才抱着璎珞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