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春最快筑基的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去，不管是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走过来想要交好她，热闹非凡。除此之外，脑海中的春生诀终于出现了新的法术，一是可以暂时增加速度的燕疾，二是可以强化身体减弱痛觉的木化，最后是暂时增加灵力的飞流术，三种法术都很有用，至少比只有修炼用的培元术好。

但是还是没有剑术，季子春咬牙切齿，当初白游君哄自己一定要选春生诀，下山前山鬼姐姐又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可换武器换功法，不然就不认她这个妹妹，她无可奈何，只好仍旧练习惊鸿诀。

又是一堂谋略课，季子春难得没有睡着，反而皱着眉头在偷偷运功，钱卦一好奇地问：“你怎么了？不愧是最快筑基，真刻苦啊。”

“很奇怪，我的修炼速度下降了很多。”季子春百思不得其解，自从她步入筑基之后，往往辛苦修炼聚气有大半消失在四肢百骸中，不知所踪，导致修炼速度变慢许多。刚开始她以为是刚开始还不适应，结果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季子春有些着急了。

“你的速度已经很快啦，修为越高修炼精进越慢，这本是人之常情……”钱卦一吃了两次教训，说话声音压得很低，见她还是皱着眉，宽慰道，“要不我给你算一卦好了。”

“你给我算算。”季子春是不相信什么卜卦的，但此时死马当活马医，期待地看着他。

钱卦一面色严肃，一手掐诀，口中还念念有词，良久才说：“我现在不方便用铜钱，简单地给你算了一下，指示非常清晰:时机未到，时机若至，水到渠成。”

“你跟师傅说的一样。”季子春听了这似曾相识的话，垂头丧气起来。木深深也给她看过，她的修炼方式并无问题，修炼也是相当勤奋认真，可是吸纳的灵气大部分都被身体吸收才导致进度缓慢，但生机越发旺盛，倒也不好说究竟是不是坏事。

要不还是去问问小师叔吧。她不想让白彦担心，此刻有些犹豫，但自己修行缓慢迟早会被看出来，倒不如自己先说了。

回去之后，她将修炼的事告诉了白彦，白彦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灵气探入经脉之中转了一圈，许久没有说话。

“小师叔，怎么样啊？”季子春有些忐忑不安。

“我当年曾在草原上见过类似的情况。名叫‘八尺’，”白彦吐出一口气，放开她的手腕道，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调，“修炼‘八尺’的人一身修为都散入体内，本身是一种炼体术，适合锤炼身体，但是也衍生出一种流派，让奴隶修炼‘八尺’，主人家修炼另一种配套的功法，可以将奴隶修得修为吞掉，就好像服药一样。”

“这是什么邪术啊，也太吓人了！”

白彦摇摇头：“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种邪术，如今天地灵气衰退，走歪门邪道的人就多了起来，像这种夺他人造化的都属于邪术。而你所修炼的春生诀很像我所说的‘八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黄雀是谁。我觉得你可以转修其他功法，不然或有性命之忧。”

“但是……我觉得身体好像变强壮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会好呢？”她没说的是，自己以前修炼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周围的环境，她修炼的地方时间长了，草木生长就更加茂盛，而现在这种情况好了很多，至少没有过去那么明显了。

白彦皱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对别人的事情不会干涉太多，转而说起别的：“你的功法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对吧？”

“没错，是我的师叔白游君，就是我上次说跟小师叔你长得很像的那位。”

“……”白彦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又道，“然后你说你有个姐姐叫山鬼？”

季子春点点头。

“那你为何姓季呢？”

季子春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自己从未想过，一时间被问倒了。

白彦并非随口询问，自从他遇到这个小女孩开始，就发现她身上迷雾重重，有许多古怪的地方，包括这诡异的功法，无法追溯的身世，于是他先从季子春的姓氏入手，问了这个问题。

“应该，是我姐姐随便取的吧？”季子春不确定地说。

他有些明白了，那么季子春口中的山鬼姐姐或许是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妖，只是秦国大妖多在提灯司中榜上有名，他从未听闻过有叫山鬼的女性大妖，倒是有一个男性大妖与季子春描述的居所特征非常相似……至于那神出鬼没的白游君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白彦没来由地开始头疼，似乎有什么在阻止他思考下去，然而身体无法反抗这股意志，他潜意识地避开思考这个问题，不再纠结，只是催促季子春早点休息。

事与愿违，无论季子春如何努力修炼，她每天聚拢的灵气还是十之**消失在身体中，修行极其缓慢，和原来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她很不习惯，若仅仅只是进境慢些也不算什么，但当其他同窗接二连三突破时，季子春实在有些苦闷了。

“到底是为什么？”有一日，她终于对钱卦一说了她在心中说了无数次的话。

钱卦一也很纳闷，按照他先后算了好几遍的卦象来看，季子春就是她的贵人无疑，照常理来说修行是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是不是功法的问题？说起来你修的什么？万森书院的基础法诀万森诀吗？”

季子春摇摇头，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修炼的春生诀有问题，但姐姐都那样说了，她咬着牙也要寻找其他办法，或许不是法诀的问题呢？是不是只要再勤奋一百倍一千倍，就会重新像过去那样呢？

“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不如我们午休的时候出去走走，你来永阳郡这么久，有好好逛过吗？”钱卦一想了想道。

说到这个，季子春总算有了点精神，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白彦也有自己的事情，来了这么久，她确实没怎么逛过。

“那太好了！我带你去重阳楼吃好吃的去，我请客！”钱卦一打了包票。

午休时，钱卦一果然说到做到，带她去了永阳郡中有名的重阳楼，虽然是他说的，但季子春看楼中人来人往的样子，也信了一半。

钱少爷似乎有什么特殊渠道，只见他找到店小二，给人看了什么东西，对方就恭敬地将他们带入楼上雅座。

一进入雅座，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就被隔绝了，季子春甚至松了松领子感觉有些热，明明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她还特地多穿了几件。

“将你们当季的菜上几个来，对了，还要一个清炖鸽子汤，暖暖身子。”钱卦一熟练地吩咐店小二，转头又对季子春说，“这桌子底下放了焰石，所以屋里暖和。”

焰石是一种只要稍许加热就可以自己发热的矿石，季子春咋舌，这重阳楼还真是财大气粗。

雅座有一道厚布帘将里外隔开，但并非完全不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只是影影绰绰的，趁菜品还没上来，季子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钱卦一聊着。

“方才我看见几个一身黑的，好像连脸都蒙着，他们要怎么吃饭啊？”

钱卦一瞪大了眼睛：“你竟然不知……哦也对，那是鬼楼的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吃饭就是了，但他们好像经常来这……鬼楼不是刺客就是医师，可厉害着呢。”

鬼楼？好耳熟的名字，季子春努力回想，终于想起自己的乾坤袋里还有一块几乎被自己遗忘的令牌。

“总之他们挺神秘的，你可不要在鬼楼的人面前说什么坏话，据说鬼楼的老大非常厉害，在秦国的提灯司上排在前五。”

“提灯司究竟是什么？听你们说了好几次。”季子春来了兴趣。

钱卦一最喜欢给她讲这些，伸出两只手：“你看，这里有人和非人，秦国为了平衡两方势力，也是希望不要互相起冲突，分别设立了两个专门管辖修行者和非人的部门，也就是摘星阁和提灯司。里面会进行一些，呃，你懂得，就是激励修行的排名、发布任务之类的。”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总算想起来他们此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对了，你要不运转一下功法，我给你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虽然我修行不精，但我会卜卦，说不定你当局者迷呢？”

季子春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很感谢他的关心，便闭目运转春生诀。

“嗯……”钱卦一在对面看着，口中念念有词，季子春停下来，注意到桌子一角泛出点绿意，便先拿袖子遮了。等他的功夫，菜品被陆陆续续端了进来，她尝了几块，重阳楼的菜出乎意料的好吃，她也顾不上等钱卦一的结论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吃饭大业中。

“卦象没变啊。”钱卦一失望道。

“别管了，先吃吧！”季子春招呼他。

“你别吃这么快，给我留点！”

等他们离去之后，店小二擦干净桌子，领了一个黑袍人进来：“这位医师大人，就剩这边的雅座了，您看可还安静？”

“还可以。”黑袍人赫然是鬼楼的一名医师，随手抛出一枚银锭，“上壶茶就行，不要进来打扰我。”

“好嘞！”小二看见银锭大吃一惊，赶紧将那枚小东西揣进怀里，退了出去。

他坐下来取出一根银针，正准备继续自己的研究，余光瞥见桌上的绿意，心中一动。

“咦，这张桌子……”

这抹淡淡的绿意简直是勾住了他的心尖，他手头正在研究的丹药正与生机有关，而他自身又是果断的人，当即将没走远的小二又叫了进来：“方才这一桌的客人呢？”

小二有些蒙，试探道：“这位客人，可是有什么事？”

黑袍人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柔和道：“没什么，只是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想去一见，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放心，我一个医师，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他们下楼了。”小二这才往窗外一指，恰好钱卦一和季子春也是他领上楼的，只见两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往远处走去。

“好，不必给我上茶了，我还有事。”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