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声响。
其实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的嘴巴还有些火辣辣的,江禹行的吻技真好,要是没有他之后的话,要是她没有突然清醒,她还想继续沉沦在他的热吻里。
两个多月前,她勾引他,吻他,但他不为所动。
而今,他因醉酒认错了人,疯狂又温柔地吻她,她却毫无抵抗力。
不公平,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公平。谁让她是动情的那一方。
喻言现在很苦恼,以后再见怎么办?多尴尬。
他们如今在同一座城市,又有一些共同认识的人,总不能躲着不见。
如果真躲的话,那他们曾经友好的关系也就到了头。
那不如大方一点,直面刚才的意外,若无其事地对他说以后少喝酒,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
喻言想好怎么应对后,便闭眼睡觉。不过一闭上眼就是刚刚他们亲吻的画面,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听到关门的声音。
他走了,她有一种解脱感,至少醒来不用面对他。
但没过多久,她又有些失落。
*
喻言关掉闹钟,躺在床上没动,眯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起床。
因为经常加班的关系,李鑫不怎么管考勤,只要跟他说晚一点到,他一般不会多问原因,爽快批准。
不过喻言不能去太晚,竞标方案还没写完,日常工作又不能丢,这一周都得加班到很晚。
喻言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打着哈欠开门,一怔,睁大惺忪的眼睛,慌乱地返回房间里,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那声巨响让她迅速清晰过来。
她反复对自己说要淡定,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平复好心情后,重新打开房门。
坐在沙发上的江禹行回头看她,一脸迷茫地问:“我怎么在这里?”
“?”
“我记得我给你送完鲜花饼就回家了。”
喻言一脸警惕地问:“你真不记得了?”
江禹行深锁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摇着头:“昨晚被灌了好多白酒,断片了。我发酒疯了?”
喻言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断片了也好,避免尴尬:“你酒品......还行,不吵不闹只睡觉。”
“哦,谢谢你照顾我。”
“没事。”喻言掉头去了洗手间。
江禹行望着她的背影,笑了。
*
喻言洗漱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化妆。
江禹行敲门问:“有新牙刷吗?”
喻言从抽屉里拿了仅有的一把新牙刷,粉红色的牙刷,递给他。他蹙了蹙眉,还是接过牙刷,掉头去洗漱。
喻言对着镜子擦粉底,黑眼圈很严重。平时抹一层薄薄的粉即可,可为了盖住黑眼圈,不得不涂厚一点,还是没能完全盖住黑眼圈。
算了,说不定还能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为她在家熬大夜加班。
喻言背上包,提着笔记本电脑要出门,江禹行跟着她一起离开。
一路上她都很沉默,等出了小区,她就可以不用呼吸尴尬的空气了。
江禹行说:“你气色不大好。”
喻言快速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睡饱后倒是神清气爽,不悦道:“看资料看得太晚,缺觉。”
“我要开始忙了。”
“哦。”
“平时你就见不到我了。”
“正好我也忙。”
江禹行咧了咧嘴:“周末倒是可以一起过。”
喻言侧目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过周末?”
江禹行愣了愣,说:“好朋友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有问题吗?”
喻言无奈,真想自己也失忆了,忘记昨晚。
“没时间,我要相亲。”
“你也不会一天到晚都相亲。”
“不会,遇到合适的就要处处看,说不定今年能结婚。”
“你就这么恨嫁?”
“什么年龄干什么事。”他们已经到小区门口,喻言挥了挥手,“我坐地铁。”
“我体内的酒精还没消耗掉,不能开车送你。”
“不用,我走了。”喻言掉头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
*
忙碌的工作不一定令人愉快,但可以让人没时间胡思乱想。
一进办公室,喻言便扎进繁琐的工作里。她不是上班摸鱼的员工,也不会想方设法讨好上级,能走到这地步,全凭努力和不怕苦不怕累的干劲。
忙到午饭前,她这才去接了一杯水喝。等外卖的空隙,她玩手机时,见吴悠然发了一条又一条的微信语音。
“言言,我千挑万选,终于不负所望,找到一个,你肯定会满意......”
喻言怕吴悠然会说出什么劲爆的话,急忙点语音暂停,然后将语音转为文字。
吴悠然又给喻言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是张新永的学长,对方又高又帅,家境不错,从事IT行业,在公司是中层管理人员。不过,对方人在上海,有回江城的打算,如果和喻言能确定关系,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江城工作生活,绝不会异地恋。
喻言回了句:【听上去很不靠谱。】
吴悠然:【他人真的没话说,就是现在人在外地,你们可以先聊着,万一聊出感情了?】
橙美是一家互联网广告公司,因工作关系,喻言常跟IT行业的人打交道。她想,聊就聊吧,大不了把对方当成一位咨询师,还可以请教一些行业问题。
喻言有那个IT男的微信,不过她先按兵不动,等着对方加她,毕竟她是女生,偶尔也得故作矜持。
吃外卖时,对方发来了好友申请,她点了同意,先进去看了对方的朋友圈,里面啥也没有。
【你好,我是余江航。】
【你好,我是喻言。】
其实喻言没报太多希望,并不把余江航当成相亲对象。在她的认知里,相亲应该是彼此能坐在一起谈条件的人,余江航充其量只能算网友,能不能线下见面还是未知数。
因为不在意,也就跟余江航聊得少,偶尔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两人都没有多少聊天热情。
直到几天后,喻言在写方案时,遇到了一个H5页面制作的报价问题。公司有这方面的供应商,但有些人会利用熟人的身份杀熟。那个供应商隔一段时间就想加价,她对H5技术开发这块不太了解,便找余江航咨询。
喻言找对了人,余江航给到她很专业的意见和建议,她也有了跟供应商谈判的底气。
经过这事后,喻言对余江航的好感度增加,聊天也频繁了些。
*
忙碌的一周终于结束,喻言收到余江航发来的信息:【周五还加班?】
【一小会儿,新闻联播开始前能走。】
【周末愉快!】
【你也是。】
和预测的一样,19点前,喻言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坐上电梯时,接到江禹行的电话。
自从那天早晨他从她家离开后,两人已有好多天没联系过,更别提见面。
喻言一度以为,江禹行很清楚那晚发生的事,他假装不知情,就跟年会那一夜她假装断片了一样,两人都不想彼此尴尬,甚至关系破裂。
就算当时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可事后总会有些想法,以致于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
江禹行:“好饿,吃饭去?”
“我在加班。”
“要加到几点?”
“不知道。”
“那我打包给你带点?”
“不用了,我点了外卖。”
江禹行惋惜道:“我的饭搭子很忙,怎么办?”
喻言出了电梯,朝大楼外走去:“换个呗,吃饭跟谁不是吃,”
“找个饭搭子可能比找个女朋友还难。”
喻言讥笑:“那你让你女朋友陪你吃饭,一举多得。”
江禹行笑了:“不了,我逮到了我的饭搭子。”
喻言一愣,抬眸一看,江禹行坐在车上,伸出头来对她招手。
被人抓了个正着,喻言很尴尬。
*
喻言被迫上了江禹行的车,他没问她为什么说谎,问的是:“心情不好?”
喻言头靠着车窗,淡淡地说:“嗯,写了一周的方案,累。”
“那吃完饭后去放松放松?”
“不了,我只想回家睡觉。”喻言现在不想跟他聊天,故意打了个哈欠,“我先眯一会儿。”
“好,到了叫你。”
喻言还真在车上睡着了,她不是被江禹行叫醒的,而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
江禹行还不知喻言醒来,压低声音接电话:“马上就到......对,我带了一个人......你们看着办......好。”
江禹行挂了电话后,只见喻言盯着窗外。
窗外不见高楼,只见一座座黑压压的山。
她问:“这是哪儿?”
“山上,前面有一家餐厅,据说不错。”
“还有其他人?”
“嗯,两个朋友,你都认识。”
*
喻言跟着江禹行进了餐厅包厢,只见两张有点熟又有点诧异的面孔。
“这不是酒店里的那个美女吗?”
“这是喻言。”江禹行指了指刚刚那个说话的人,“周奇,我朋友。”
周奇补充:“兼同事。”
周奇和江禹行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周父周永明和江母吴承雅亦是多年好友。
早些年,周永明陷入资金危机,吴承雅慷慨解囊借了他一大笔钱。
因为教育改革,吴承雅的教培机构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公司的规模严重缩水,生意越来越难做。然而,一直深耕于AI 教育的周永明却干得风生水起,他没忘故人的恩情,便把吴承雅借他的那笔钱换成了奇无穷AI 教育的股份。
如今,吴承雅是奇无穷的第三大股东。
喻言看着周奇那张偏阴柔的脸,如果戴假发的话,真有点雌雄难辨。她想起来了,年会那晚,江禹行身边的人就是他。她突然想起了江禹行对他的评价,gay里gay气,笑出声来:“你好。”
周奇向江禹行挤了挤眼,压低声音:“你们那晚就勾搭上了?早知道我也带个女伴。”
江禹行懒得理他,拉开一张椅子:“喻言,坐这里。”
“喻言,好久不见。”
喻言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胖乎乎的男人,惊讶道:“张瑞泽?”
张瑞泽笑呵呵的,他体型偏胖,圆脸,笑起来一股憨厚劲儿:“胖了,变样了,你差点没认出来吧?”
张瑞泽是江禹行的大学室友,以前他们聚餐时,喻言跟着去过几回,她和江禹行的很多同学都认识。多年不见,亲切感还在,很快熟络起来。
当得知喻言跟江禹行的关系后,周奇自叹不如:“我还以为我是老江最老的朋友,我们小学五年级就认识,没想到还有一个比我更老的。”
张瑞泽:“禹行是看着喻言长大的,上大学那会儿对她像亲妹妹一样。”
“老江的亲妹妹是吴悠然,他对亲妹妹可凶了。”周奇眼睛扫过江禹行和喻言,暧昧一笑,“你们两不会订了娃娃亲吧?”
江禹行给了周奇一记白眼:“你脑子里就没有点正常的东西?”
喻言尴尬笑着,转移话题,对张瑞泽说:“学长,我跟江禹行虽然很小就认识但不熟,而且他小时候很坏的,就一个小恶霸,我们邻居孩子没少被他欺负。”
“是吗?”张瑞泽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喻言上大一的时候,江禹行班上有个同学当着他的面说想追她,他说不合适。同学一直追问他为什么不合适,他被问烦了,说了一句“你不配”。
那个同学火气上来了,讲了难听的话,江禹行听后非常气愤,一拳就打在对方脸上,然后两人扭打起来。
那时的江禹行高高瘦瘦,书生气较重,然而打起架来却非常狠。他脸上虽然青了一块,可那同学被打得鼻青脸肿,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后面还闹到了老师那里。
当着老师的面,江禹行腰杆挺得笔直,非要让那同学道歉。老师调解了好久,这事才过去。
喻言心里头有匹奔腾的马在横冲直撞,江禹行竟然为她打过架唉!
周奇好奇地问:“那人到底说了什么,惹得老江下毒手?”
“我也记不得了。”张瑞泽顿了顿,“好像那同学说了贺筱的坏话。”
喻言突然勒住缰绳,心中的那匹马儿也停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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