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苏望州因事情缺席了谈嫣然一个上午的训练时间后,此后的每次闲息日,他几乎都是在巳时整准时出现在谈嫣然的院子里,带着她去校场练习。
而不去校场练习的时候,谈嫣然也会把弓带回去,在每天课业结束后手持空弓在院子里模拟射箭训练一会。这是苏望州教她的,为了保持手感和力量,防止长时间停练后的突然过度训练造成不适应和受伤。
徐素珩和苏靖川在谈嫣然第二次去校场回来时,就知道苏望州教她射箭的事情,对此苏靖川夫妻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思想并不老套,一向秉持着孩子喜欢什么就做什么的态度。
他们反而担心的更多的是,这样上完课又要训练的不间断时间分配会不会太累了。苏靖川本想着找砺锋先生商量一下,改成三天一次闲息日,然后再让谈嫣然自己分配哪个闲息日休息,哪个闲息日去校场训练。
只不过这个方案尚未与砺锋先生商议,就先被谈嫣然自己否决了。她给苏靖川和徐素珩的解释是,现在下学时间早,每天空余的时间完全够她休息,并不需要新的闲息日了。
而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谈嫣然没有说,也可能这个原因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那就是,因为砺锋先生今年要回安澜县同家人过年。砺锋先生是安澜人,妻儿母亲等家人都还安置安澜,虽说安澜同冽关相隔并不算远。但砺锋先生老母年迈,前些年还勉强能走动,时常赶来冽关探望自己儿子。可两年情况转坏,直接瘫在了家里,两人也只能在过年时母子相聚几天。
一个人在外忙碌奔波,家中有母有妻儿,怎会不想念呢?全靠着过年时归家团圆的几天以解相思之情。
恰恰砺锋先生这个人是有计划的,他会把每一天要学多少进度都提前排列出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学完了就提前下学,学慢了就晚走一会,第一天永远不会多学第二天的东西,而第二天也永远不会去补第一天的课程。
所以如果谈嫣然因着自己的休息时间,而去让砺锋先生调整,那砺锋先生则需要重新规划自己的节奏,可能会压缩自己备课或休息的时间,甚至拖延归家的脚步。
谈嫣然不愿。每每听到砺锋先生提起母亲时,谈嫣然总能从他眼底看见一闪而逝的愧疚,他是想家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闲息日,见谈嫣然射箭练习的差不多了,苏望州又开始教她骑马,以及一些基础的防身术等等。
谈嫣然没碰过马,所以一开始听到要学习骑马时,她还有些犯怵,然而当她踏入校场,看清眼前的小马驹,却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匹通体青灰的小马驹,与平日里在校场训练的士兵们骑的高头大马相比,这只小马驹就要小的多。
它蜷在马厩角落,鬃毛间凝结着草屑,唯有脖颈处一抹赤红色的鬃毛如火焰跳跃——正是一匹少见的汗血宝马。
清晨的马厩里飘着干草香,小汗血正埋头扎在干草堆里胡乱的蹭着,正起劲时,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小汗血抬起头,干草沾了满头。
苏望州哼笑一声,他打开马栏走进去。小马驹惊得一下立起来,甩着鼻子仰首嘶鸣,四蹄也不安地刨着地面。苏望州翻了个白眼,敲了下马头,说:“别装奥,昨天刚见过,装什么不认识。”
这小马驹,老实的任由苏望州牵出马厩。
苏望州牵着缰绳,对在一旁等待的谈嫣然说:“走吧。”
谈嫣然点点头,跟在苏望州身后,又犹犹豫豫的开口。“哥哥,这马好眼熟啊?”
苏望州咧嘴一笑,摸了摸马头,道:“眼熟吧,这是青云的后代。”
青云是苏望州的马,是他初学骑射时,苏靖川送给他的,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性子烈的很,听说除了苏望州,谁都不让碰。
谈嫣然见过青云两回,就在最近来校场时的路上,她曾在马车里远远的看见过两眼,现在依稀想起来,所以觉得熟悉。
“它性子倒是不去青云那般,但也是个犟种,最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不过我在旁边呢,你不用怕它,训好了,这马以后可就是你的了。”
“我的了?”谈嫣然不敢置信,她还以为最多是给她练习用一下的,没想到是直接给她了。
苏望州嗯了一声,不明白谈嫣然为什么这么震惊,“当然是你的了,不让我教你骑马干嘛?”
谈嫣然欣喜,追上去同苏望州并肩,腼腆的笑着。“谢谢哥哥!”
苏望州架不住,轻咳一声加快了脚步。
“快走吧。”
“嗯嗯。”
初学骑艺,纵使谈嫣然做好了准备也依旧学习的很困难,刚跨上马背时的那种双脚离地的失控感,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克制的。
马通人性,即使谈嫣然面上表现的再不害怕,坐在马背上加紧的腿和紧握住缰绳的手也骗不了人。
这对谈嫣然也确实是有些困难的挑战了,不过还好有苏望州在一旁指导,和震慑这只总想着欺软的邪恶小汗血。
一天下来磕磕绊绊,谈嫣然也总算能和小汗血打了个平手,一人一马谁也不怕谁,谈嫣然憋着劲要想要驯服它,它也闷着坏想要“欺负”谈嫣然。
第一天回去后,谈嫣然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驯服这匹马了,光靠五天一次的闲息日已经不够用了。
于是,谈嫣然借着冬日里下学早,在每天傍晚下学后匆匆的赶往校场,天黑时在和苏望州一起回来。对此,苏望州也给她在校场里划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给她训马用,一人一马就这样每天都斗得热火朝天。
每日的酉时也仿佛成为了她们约定好的时间一样。谈嫣然上学时积极听课,下学后迅速完成课业,确保自己在酉时时到达校场。
而小马驹也是如此,每到酉时时如果没有看见谈嫣然,它就会开始用头去撞马栏,苏望州拦也拦不住,只有在听见一句“她就马上来。”后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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