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四周的黑暗开始波动,一个年轻的女孩出现在黑暗中,正痛苦地捂住流血的右腿。
“为什么没有割去她的舌头,好吵。”一个男声响起。
“抱歉,威利神父。”
“算了,”男人的声音平淡,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把她献给‘神明’吧。”
女孩抬起头,直直注视着谢微的方向,却并不是在看她,更像是在盯着谢微身后的什么人。
谢微回头,身后仍是一片黑暗。
看来,她只能看见这个女孩。
“威利神父,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侍奉的‘神明’吗?”女孩愤怒地质问着:“这样一个畸形的怪物?你这个无耻的骗子!”
“格温丝·莱娜,我没想到你们真的找到了这里,”神父似乎认出了女孩,“我其实很喜欢聪明的孩子,不过很可惜,我更讨厌不听话的人,违背神谕的人必将受到惩罚。”
女孩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些恐惧,但仍旧倔强地扬着头:“你瞒不了多久了,无耻的骗子,你才是那个会受到惩罚的人。”
“是吗,你不妨猜猜,今晚一共会有几位被选中的‘神侍’呢?”神父轻笑一声,“算上你,一共九位。”
女孩愣住了,然后崩溃地大喊:“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恶魔!你一定会有报应的!总有一天,你这张虚伪的脸会被狠狠撕下来……”
女孩的话还未说完,却再也无法发声了。
她的舌头掉到地上,很快,那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眼睛也染满鲜血,从眼眶中脱出。
女孩向后挪动,看上去是被人拖动着,在拖动几米后被狠狠一扔。
随后,女孩的头发与四肢开始溶解,像是被扔进烈火中炙烤的冰块,先是化成水,又很快化作无形的水汽彻底消失不见。
女孩变成了谢微不久前见过的生物,匍匐在地,她艰难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望向谢微。
“为什么……”
女孩失去舌头的口腔一张一合,声音直接在谢微的脑海中想起。
“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杀了我!为什么!”
情绪强烈的质问声响彻脑海,谢微分不清此刻的头痛是因为过大的音量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质问也开始出现在谢微的脑中,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质问什么。
随着不断浮现在脑海中的机械的质问,愤怒开始如同冲破堤坝的海湖,源源不断地涌入谢微的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太过了。
失控的情绪开始引起生理上的不适,过速的心脏传来一阵阵疼痛与震颤,滚热的血液上涌至头部,双眼酸涩,唇舌麻木,身体内每一个器官都在尖叫。
要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下来。
可谢微的大脑没有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更多了,仍在不断涌动的愤怒令她没法做出任何行动,哪怕只是弯曲一下手指。
在心脏即将超负荷的时候,一道细微的疼痛从后背处传来,像是什么条状物轻轻抽打了她一下。
下一刻,那个条状物仿佛开了狂暴一样疾风骤雨般地不断抽在她的后背与肩膀。
尖锐的疼痛硬是把谢微脑子里的那些“为什么”抽得七零八碎,理智回笼后,她只想大喊——
“别打了别打了!停啊!”
话说出口的瞬间,四周的黑暗迅速褪去,一束微弱的光正照在她身上。
“谢薇尔,快把绳子绑在身上!”
是安瑟的声音。
微凉的风吹在身上,谢微发现自己正站在旅馆外,循着声音抬头,她看见安瑟和伊斯德挤在她上方的窗户处,安瑟手中拿着一根绳子,一直垂到她身边。
……刚刚不会就是这东西抽的我吧……
“呃,我不能走门吗?”谢微发出疑问。
话音未落,她就见两人更加紧张起来。
“快!”
来不及思考太多,谢微低头拿起绳子,余光瞥见了几抹白花花的身影。
她终于知道安瑟和伊斯德在急什么了。
“可以了可以了,快拉!”
谢微仓促地把绳子在腰间系了个结,又在手上绕了两圈,紧紧拉住了绳子。
在滑腻的头颅碰到她之前,绳子开始向上拉,谢微感觉自己快被勒吐了,可是已经有一个人爬得很近了,吐人家身上怪不礼貌的,她又忍了回去。
好在二楼不算高,很快谢微就被拉了上去,安瑟和伊斯德一起把她从窗户拽进了旅馆。
“家人呐,你可吓死人了!”
没等谢微站稳,李天知就扑上来了,拉着谢微前后左右的看。
谢微本来就被勒得想吐,几个圈转下来更想吐了。
“停停!我真的要吐了。”
李天知终于停止了扒拉。
安瑟:“你还好吗,薇尔?我拉开窗帘就看见你跑到外面去了,站在底下一动不动。”
李天知:“对哇,而且底下还有好几只那样的怪物,安瑟喊我们过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得亏这旅馆隔音不好,不然我们都来不了这么快。”
伊斯德老大哥并没有说太多,只默默向谢微竖起个大拇指:“勇。”
谢微:“……”
谢微把窗户关上,窗帘拉严实,一屁股坐在安瑟的床上,向几人讲述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安瑟担忧地说:“刚刚也太危险了,还好最后你清醒过来了。”
李天知:“真得很危险啊家人,楼下的门还打不开,我离楼梯最近,安瑟喊完我就下楼去开门,结果根本推不开,老板娘也叫不醒,还好安瑟从包里翻出了根绳子。”
“哦对了,”谢微突然想起了什么,礼貌发问:“我可以问一下,刚刚是谁抽得我吗?”
“……”
谢微默默看向窗边二人组。
伊斯德:“我发誓,我只抽了最开始那一下,安瑟看你没反应,就把绳子抢过去了。”
安瑟:“我……”
伊斯德:“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刚刚拉你上来的时候,我刚要用力,绳子就唰唰得往上来了。”
安瑟:“……”
安瑟无辜地看向谢微,抿了抿嘴,弱弱地问:“抽疼你了吗?”
谢微:“……没有,不是很疼,谢谢你们救了我。”
李天知揽住谢微的脖子:“嗨,说这话生分了嗷。”
谢微:“嘶!”
李天知顿住,然后默默松开手。
伊斯德:“……明天买点药吧。”
折腾了半天,几人都累了,为了防止再出现谢微这种情况,几人干脆都睡在了安瑟的房间里,搬来被子在地上打地铺。
出于人道主义,谢微躺——哦不,趴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
她努力忽略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不仅是抽打与拉拽的痛,更多的是身体内部传来的细微沉闷的痛,尤其是心脏。
虽然已经从那种极致的愤怒情绪中逃脱出来,但当时的痛苦依旧令谢微心有余悸。
在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谢微仍在思考从黑暗中看到的一切,顺便骂两句系统。
给她分的什么破技能。
清晨,柔和的日光照在格温丝太太的小花园中,花瓣上的露珠反射出点点微光。
格温丝有个精力旺盛的女儿,总是跑来跑去停不下来,偏偏又很喜欢侍弄花草,会耐着性子为花浇水施肥,会认真地观察一朵刚刚绽放的小花,眼睛亮亮的,就像是柔软花瓣上清透的露珠。
所以格温丝也爱上了侍弄花草。
格温丝总是起得很早,在为那些小客人们准备好早餐后,她来到小花园里,准备拔除一些杂草。
精心照料的花园中杂草并不多,清理干净之后,离献神礼还有一段时间,格温丝就躺在花园边的躺椅上打算晒一会儿太阳。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来住宿的那几个可爱的女孩和那个冷脸的小伙子推门而出,像是准备出去玩。
那个叫谢薇尔的小姑娘冲她挥挥手:“格温丝太太,谢谢您的早餐,我们出门了。”
黑发黑眼的女生也笑着说:“早餐非——常的美味呦,感谢您,美丽的女士。”说完,还用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心。
格温丝被逗笑了,也冲她们挥挥手。
几个年轻人边说边笑着走远了,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就如同往日一样。
格温丝闭上眼,继续晒太阳。
谢微:“天知,献神礼那边就交给你了,一切小心。”
“要注意安全啊,这个给你。”安瑟担忧地开口,把早上从旅馆顺来的餐刀递给李天知。
伊斯德:“不行就跑,回旅馆。”
李天知自信开口:“放心吧家人们,人多的地方可是我的主场,情况不妙我就会开溜的,说不定我还能再赚点钱,给薇尔找点药。”
谢微和安瑟的任务在教堂,昨晚的经历又让她们不得不重视教堂内可能存在的危险,商讨之后只能让李天知一个人去比较安全的献神礼收集信息。
谢微认真地看着李天知:“天知,一定要小心神父,他不简单,你的安危最重要。”
“知道啦知道啦,别磨叽了,你们就放心吧,我走了啊。”李天知转身向着广场方向走去。
谢微深吸一口气:“我们也走吧,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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