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时间,在晨时鸡鸣之前,王都郊外的竹林突发山林大火。
午时,竹林这里已是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火海一片。站在远处观望的人群,能听见火舌肆虐烧过的噼啪声,也能感受到鼻翼间的气息都浑浊了很多。不需仔细去闻,那气息中全都是股儿烧焦的糊味。
这火来的很快,此间席卷蔓延之势,所向披靡。
一些山民和守城士兵跑去救火,一马车连着一马车的水运了过去,却无异于隔靴搔痒,火势只能控制在不朝王都的方向满溢。
人们只能站在另一处山头,看着火势肆意,望而兴叹。
钦天监众人登台夜观天象,推解破解之法。民间也出了多个求雨的道士,如同唱戏一般登台的做法......人们都祈求天降大雨,将火源早日浇灭。
好在竹林地癖,极少有人居住,这才免去了人员伤亡。
关于大火,城内议论纷纷,流言四起。但最终,一名德高望重,才学斐然的人,兴誓旦旦道:“最近天干物燥,砍柴人在林间用火不当,是这场火势满溢的源头。”
民间原先对于火源的猜测,也就慢慢烟消云散了.......
又一日过,火势依旧不减反而增大了火域面积。
站在王都里,都可看到远处浓烟滚滚直插云霄。热浪翻腾间,好似连整个王都如同放在热锅上,闷烤一般。
空气混浊不堪,吸进去的气都有一种窒息的苦涩之感。
死马当做活马医,求雨的百姓跪在城楼之外,越聚越多。
任凭几个道士轮番上阵,使出十八般武艺,口干舌燥的挥舞着木剑。然,接连2日,天空万里无云,丝毫不见雨意,悻悻而走的道士们,都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雷公、电母、雨神、龙王、天王老子……他们不在家。”
“让我来!”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老道士站在人群中喊道。
他周身轻盈,似有道骨仙风的之相。只见青衣老道飞身登临法坛最高之地,先是手烧符箓,继而剑指天空,呢喃几句听不懂的咒语,又见他忽然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风来!雨来!”
这天际忽然炸起一计闷雷,这雷声惊得跪地的百姓连连称奇,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大喊着:“老神仙显灵了”。
忽而狂风大作,阴云裹挟数道划破天际的闪电而来,在这巨雷炸响天际的不久之后,又传来几声闷雷后,雨点便密如击鼓般砸落下来。
天空忽降甘霖,雨越来越大,似有拿桶倒泼之势。王都的巷子里也积了不少雨水,快能没到人的膝盖之处,不少田间瓦舍尽数模糊在雨幕之中。
水火相克,片刻时间,瓢泼大雨便灭了肆虐了3天的竹林大火,人们在雨中手舞足蹈,感赞这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
而那身着黄衣的老道,不知何时,也消失在人群簇拥的法坛上。最先发现的人,又是跪地虔诚的喊道:“真是老神仙显灵啦!”人群争先效仿,跪坐一团。
王都城墙之上,木河鱼身着青衣,他扯去白发头套和白须胡子,望向跪坐一团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大火过后,竹林满目疮痍,这些长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竹子都被付之一炬,百姓叹惋之余,寻了几天神秘的青衣老道士。便又开启了新的民间话题,凌帝忽然下旨:太子李垣林于下月15日娶亲。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子李垣林风姿绰约,誉满王都。却直至20岁娶亲,这中间少不了反贼赵廉之女——赵芸的影子。
但过去的总会过去,皇室之人,怎会独独专情于一人呢。太子娶亲,意味着大赦天下,人们终归是喜闻乐见的。
太子妃之位显然如预计的那样,是“璞英”。她贵为当今丞相之女,又是王都第一才色佳人,舍她其谁!
但人们诧异的却是:太子向当今陛下求娶了另一个人,并立于下月娶亲当天,而此人设为太子侧妃。
太子殿下求娶而来的这个侧妃,竟然是王都第一母老虎:曾诠。她虽常胜将军曾一凡之女,但此女性情恶劣,臭名远扬。人群戏言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咱们的太子殿下就好那口呢!”
东宫后花园,晚霞翩然而至,映衬着湖水如同加了红色的铜镜,倒映着九曲桥上的背影,如梦似幻。太子李垣林一袭红衣站在桥头,好似和天地溶成一幅画卷。
李垣林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盒子,面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赵真他......”接过木河鱼递来的盒子,李垣林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问出来。
李垣林转过身,另一个手里握着赵真走前留过一张字条,上面只简短的写着二字“珍重。”
他望着晚霞看了很久。半轮残月已悄然出现在天边,与晚霞落日形成对角之势。不过是此消彼长的状态,实难长存。黑夜而至,残月渐浓。
木河鱼打破沉默,道:“主子,竹林里的一切都已付之一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李垣林点了点头,心中怅然,道:“你退下吧。”
木河鱼恭顺道:“诺。”
在木河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李垣林打开木盒,那盒子里放置的是一串木珠,木质圆润自带芬芳,隐隐透着些花香,想是赵真曾将这些圆珠打磨好后,裹在花瓣中发酵渗透才有了这沁人的幽香。
李垣林将珠串取出,戴在手腕,心中涌出很多莫名之感......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何心头好像如倒刺刮擦,绞痛难忍。
他叹口气,走向湖中小亭,打开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倒上一杯,对月独酌起来。
以前饮酒时,总有一双澄澈的眼睛,忽明忽暗的看着他。而拥有那双眼睛的少年总是笑意盈盈,暖人心扉。思及于此,他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物是人非,少年还是走的太过清冷,也走的太过利索。
“狗崽子,长大了,还真是说走就走啊!”李垣林独酌一杯,面色赤红自语道。
孤月挂在天边,晚风阵阵来袭。此间,会有人过来替他温酒,也会有人来替他披裘,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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