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上层社会的物质生活,总能叫人忘记些烦恼。
陈怡想出去赏樱,被周悦拉去张芳和几位姨太太的牌桌上,这次她仍旧没有参与,喜欢坐一旁看,实属是旁人不能理解的小癖好。
说起来有点羞耻的是,陈怡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周憾那张帅脸在自己面前讲甜言蜜语,偏偏说的真挚无比,她自认为冷静无比的心也难免荡起了一层涟漪。
她思绪渐渐飘远,桌上不知谁赢了,突然大喊一声胡了,陈怡吓得一哆嗦,转眼看去,赢得是赵五姨太,她今天手气格外的好,喜上眉梢,一副得意洋洋样。
打着打着,五少爷周怏出现在了偏厅,他是个不安分的,性子顽劣到让人头疼的地步,周同宣向来不操心自己子女,没有那个心情管教。
赵五姨太见儿子来,非但没有蹙眉头,对方找她要钱,她反而痛快的丢了两枚银元给他,叫他去买零嘴吃。
拿了钱的周五少爷没走,他看了一眼周悦身旁的陈怡,眼珠子一转,以往他在学校里这副模样,大家都知道他心里在盘算怎么整蛊人,在谋划什么。
陈怡也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站着的周怏,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迅速撇过了头,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唉,今儿这手气真不咋地。”周悦叹了口气。
陈怡看她输了钱,开口刚想安慰,不料身后有什么东西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她疑惑的转头,便看见周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陈怡往后脑勺摸去,摸到一块黏糊糊湿漉漉的糖果,显然放在嘴里含过,对面的赵五姨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等她出声,陈怡更快一步的从头上扯下糖果抓住想要逃跑的周怏,将那块糖果重新塞回他的嘴里,又不轻不重的打了周怏一巴掌。
周怏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捂住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阿爸都没打过我。”
场面乱了起来,赵五姨太起身走近,将作乱的小崽子一把扯了过来。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要点脸吧,一天天的尽给我惹事。”她气愤的说道。
周悦也指着周怏骂,道:“不要哭了,换我就不止给你一巴掌这么简单。”
陈怡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想:那老匹夫不管,我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赵五姨太想把儿子拉走,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那人道:“林春。”
赵五姨太当即止住脚步,一脸赔笑的转过身看着张芳。
“我不管常弦在外头怎么闹,欺负到家里,让大帅晓得,那是万万不行的。”张芳摩挲着手里的麻将牌,她也没心思再打下去了。
“好,好。”赵姨太连声应好。
等人走后,张芳才细细询问陈怡事情的经过。
“阿煜,他是做什么了。”
陈怡如实回答:“他把嘴里含过的糖果吐出来,拍在了我的头上。”
张芳依旧是那副淡神色,道:“以前比这更糟,扶砚回来后就好了不少,看来还是打的太轻了,你不要怕,这事不算完。”
说实话,从府里方方面面看来,周憾为人处事真的要比周忆好很多,更有担当,更像一个兄长。
真真是乱糟糟的一大家子,一潭浑水,陈怡不禁怀疑周同宣是不是觉得原配过世,他被迫娶妻,就黑化了,要把所有人害死,闹的大家都不安生。
正如张芳说的那样,这事不算完,周怏打听完自己二哥还有过几天才能从外地回来,喜不自胜,立马跑去找四少爷周恪,这两人可谓臭味相投,是表面上能两肋插刀的好友。
周怏说完自己的来意,正在逗鸟的四少爷看了他一眼,没有片刻犹豫的说道:“不成不成,你叫我跟你一起去弄她,不成!背上的伤还没好吗?怎的想不开要去找死。你倒不如说出最近有哪个让你看不顺眼的,我倒是能去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她的事就甭提了。”
周怏到底年纪轻,不服气,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实话,陈怡喜欢自己的每一天忙碌一点,因为那样倒头就睡,她也不至于想七想八的。
一次从学校回来,过了用晚饭的时间,她推开房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桌子上放着的红色花瓶,从原来的百合花,换成了玉兰花,花每天都换,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院子里的那棵玉兰掉的差不多了,又哪里来这不合时节的东西。
她一下子想到的人是周憾,因为昨天陈怡偷偷去打听,得来的结果是牡丹、紫藤花以及玉兰不是张芳或者周同宣移来种上的,而是周憾。
小时候他们两个走得近,陈怡当然在他面前说过自己喜欢花,不过这在陈怡这样拧巴的人看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从兴隆堂回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她在察觉到周憾投来的目光时,会变得不自在。
他一靠近,她就想逃离。周憾时常嘘寒问暖,天冷了就关心她,叫她多添件衣服,凉了不好受。天气热一点就说已经叫人切了冰镇的水果送去了她的房间,叫她回去吃。
陈怡的手冰凉的话,他会不顾在场有旁人,将她的手握住取暖,要不是陈怡要脸,一把推开他,早就闹的人尽皆知。
周憾送来的东西还少吗?首饰盒里多出的沉甸甸的金簪,每天一换的鲜花,送来新鲜的水果,衣柜里多出样式最新的旗袍,什么珍珠项链,宝石钻戒。只要是华丽的饰品应有尽有。
周同宣什么都不管,唯独管少爷小姐们除了吃饭以外的开支,极为严格。
周憾的钱,陈怡想或许是他自己赚的。更要命的是,陈怡一天在自己房间床板下意外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十几根金条,除了他,她哪里还想得到别人呢?
陈怡开始病态的浮想联翩,绕过那桌子,她反而停了下来,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那莹白的花瓣,做到这样还不够吗?陈怡想:或许我该答应他。
陈怡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她只要看到心意就好,她要得只是那份心意。
洗完澡,陈怡拿了本书就打算躺在床上睡了,或许绮思遐想太重,被周憾勾走了心魂,她并没有注意到被子鼓鼓囊囊的一团,说实话也并不明显。
陈怡躺了上去,一拉被子,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跳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紧接着听到‘呱’的一声,她发出了一长串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怡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身上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是泡的肿大的死蚯蚓,还有皮肤坑坑洼洼的瘌□□。
慌乱中,陈怡还踩了它们几脚,住在附近的丫头婆子们一听,立马冲了过来。
“煜姐,煜姐,怎么了?”
“那……那那那那那边,把那些东西给我处理掉。”
她们一看也傻了眼,不知谁这样说道:“下午看见周怏少爷在咱们院子里晃荡,八成是他。”
陈怡听后深吸了一口气,穿上下人提来的鞋,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其他丫鬟和婆子开始跟青蛙斗智斗勇。
嘉惠苑是赵五姨太的住处,她原本身子不爽利,早早躺下歇息了,听下人们说陈怡闹着要见周怏,就心知这小子又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还能不管吗?
于是她匆匆披了一件外衣出来,“煜姐,怎么了这是?”
陈怡知道她出来当和事佬,无心纠缠,道:“把周怏叫出来。”
赵五姨太犹豫道:“这……常弦他睡下了,明天还要上学,有什么要紧的,明天再说吧。”
陈怡不依不饶:“他闹得我睡不着,我凭什么顾及着他?五妈妈,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好4言相劝,把他叫出来。”
赵五姨太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陈怡恼了,一把推开,道:“您不去叫我就闹到夫人那儿,不信她不管我。”
陈怡作势转身要走,赵五姨太一听她要去找张芳,又舍不得她走,连忙拉住。
“别别别别……这臭小子,我把他拽出来给你道歉,煜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两人互相拉扯,不知怎么回事,旁边站了个周怏半晌都没看到。
“姆妈。”他叫了一声。
两人闻声转头,没等赵五姨太发脾气,这人便把头压的低低的,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准备挥舞拳脚的赵五姨太愣了,还没施展就乖乖认错,这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但陈怡注意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然她还真以为他是出来道歉的。
她刚要说什么,就见原本双手背在身后的周怏把手伸了出来,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用力一挥,速度极快的朝她面门袭来。
像陈怡这种反应慢的当然没反应过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揍死周怏的时候,身后一人反应更快的将她拉走,躲过了这场灾祸,那是一只瘌□□,没砸在陈怡脸上,反而摔在了门槛上,又若无其事的‘呱’了一声,随后跳远了。
“扶砚。”
陈怡以为嘉惠苑哪个丫头婆子救她狗命一条,直到听见五姨太喊,对方将她一把拉了过去,陈怡又闻见那股幽幽的檀木香。
周憾将陈怡护到身后,罪魁祸首见他来,转身要跑。
“站住!”一声暴喝,使得周怏当即止住脚步,他僵硬的转过身。
周憾的语气又变得平和起来,他道:“常弦,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周怏听到这话后身体瑟缩了一下,竟乖乖的往前走。
“你不懂规矩,我就好好管教管教你。”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周怏的领子往外走,像拖菜一样,陈怡转头看去,没有听到一声求饶,连求饶也不敢吗?
周憾无疑是有魅力的,他是天生的领袖,有将帅之风,尹系无人不知周同宣对他寄予厚望,他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军中的老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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