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笼中少女

首发晋江文学城 // 作者何处东洲

夜色渐浓,霓虹璀璨。

华梧市某家高级酒店的四翼旋转门外,一辆辆豪车接连而至。男男女女无一不是满身奢侈品,步履优雅地消失在了水晶灯迷炫的光晕里。

虽是司空见惯的场景,但门童还是莫名有些奇怪——

今晚客人怎么特别多?好像都心照不宣约好了似的。

这会儿功夫,刚才几位客人已经走进了VIP专用电梯。光滑如镜的电梯门缓缓合上,映照出他们眼中灼灼燃烧的兴奋火焰。

“叮。”

电梯门开启,等候在外的侍应生恭敬呈上怪异华丽的面具。

这是被富豪们戏称为“Masquerade(假面舞会)”的地下拍卖会的惯例。一旦遮蔽真容,就意味着客人可以暂时告别白天光鲜亮丽的身份,毫无负担地释放欲.望,一掷千金。

今夜的拍卖品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濒危盔犀鸟活剃下的头骨制成的佛像。

灭绝的贝尔普施六丝极乐鸟标本。

被文物贩子多次转手的镶宝点翠钿子。

象征成交的落锤声不断响起,一张张隐藏在面具底下的脸孔也不约而同变得狂热。

人类对稀世之物的渴望永无止境,何况这些人坐拥巨额财富,贪妄便如无底深渊,非得用违逆道德与法律的异宝奇珍填补,才能稍微满足。

当一尊钧窑天青釉花瓶以七千万的成交价格刷新记录时,客人们知道,这场拍卖会差不多该到尾声了。

可拍卖师露在面具外的下半张脸,却勾起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诸位请别着急,今晚的压台还没登场呢。”

话音刚落,两位礼仪小姐推着一辆被丝绒帘幕遮得密不透风的四轮小车,款款走上台来。

搞得这么郑重其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好奇心痒。要知道,就连那尊国宝级花瓶,都没用上这么大的阵仗。

“诸位请看,千万别眨眼。”拍卖师缓缓抬手,掀起帘幕一角。

手一扬,飘然委地。

纯银的鸟笼藤蔓缠绕,笼顶夜莺振翅啼鸣,少女安然蜷伏其中。

她身穿一袭类似修女法衣的黑色连衣裙,从上到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了顶软帽,长长的黑纱从帽檐垂落,连脸都彻底遮了起来。

全场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几秒过后,才响起不满的吁叹。

“这算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结果就弄了个黑不溜秋的小丫头上来?”

“之前有幸参加过拍卖少年少女的专场,一个个都精心打扮得跟花骨朵儿一样,今晚这操作实在让我看不懂。”

“莫非是个丑得不能见人的怪胎?拜托,这里又不是Freak Show(畸形秀)。”

“鸟笼倒是够精致,勉强能夸一句别出心裁,可里面的人到底够不够格啊?”

“哈哈,假如闹出一场买椟还珠的戏码,可真要笑死人了。”

就在这时,黑纱轻微晃颤了一下。

夏之荧慢慢睁开了眼睛。

喧闹声稍微拉回了一点儿她的神志,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

Masquerade的人把她关进鸟笼前,喂了她足量的药物,确保她毫无反抗能力。只要来到这座拍卖台,活生生的人和冷冰冰的珠宝瓷器再无区别,全都是待价而沽的死物。

“容我冒犯,诸位这回恐怕看走眼了。这件藏品可是真正的稀世之珍。”

拍卖师倒是气定神闲,好像十分笃定她能拍出前所未有的高价。他把手伸进鸟笼,优雅地摘下了那顶黑纱软帽。

一瞬间,昏暗封闭的会场好像飘起了雪。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心跳骤停,连瞳孔都在颤抖。眼前的画面实在毫无现实感,仿佛一不小心误入了古老的童话,又似荒诞的白昼梦化为真实。

只见少女满头雪白的长发倾泻而下,被穹顶上的枝形吊灯映照,泛动起不可思议的光华,在拍卖台上积聚起一小滩盈满月色的银白湖泊。

她小巧的头颅深深埋在胳膊里,似乎害怕被人看清面容。但后颈露出来的一小片肌肤,却像磁力强大的吸铁石,牢牢吸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

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白。

白得病态,白得异常,白得刺眼。几乎令人怀疑躺在鸟笼里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而是一具用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奇妙材质制作的人偶。

“她……她到底是什么?!”一位年轻男性客人激动地大喊。

“想必诸位一定对夏家破产的事有所耳闻吧?”拍卖师慢悠悠道,“她不是别人,正是夏家的二小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说起这夏家,原本也算煊赫鼎盛,可惜夏老爷子过世得早,儿子夏远是个浪迹情场的花花公子,根本不是经商的材料。”有客人惋惜道,“没了老爷子帮衬指点,偌大的家业很快被败成空壳,甚至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可夏远不是带着妻女逃到国外去了吗?”年轻男客怀疑道,“况且我见过夏家大小姐,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你有所不知,夏远有两个女儿,鸟笼里的应该是被视作不祥之物的小女儿。”一位上了年纪的客人似十分熟悉这些豪门秘辛。

“不祥之物是什么意思?”年轻男客追问。

“据说这二小姐生下来就得了种罕见的怪病,比普通白化病严重得多,导致全身色素缺失,相貌怪异至极。”年长客人说着,点燃一根雪茄。

“仅是这样也还罢了,偏偏夏家人迷信得很,见小女儿长得和老辈人口中会给家门带来不幸的恶神极其相似,便狠心将她关了起来,不见天日,不闻不问。”

有人插嘴道:“这也太荒唐了……夏家人竟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传说或许是假的,现实却是真的。”年长客人悠悠吐出一缕烟。

“自她出生,夏老病情日渐加重,夏家也每况愈下,而她自己更是没能幸免。夏远带着全家逃跑前,把所有债务都转移给了她,让她沦为拍卖会上的藏品。这一切,不都在印证传说吗?”

一番话说得煞有介事,年轻男客后背一阵发麻,但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前方。

恶神转世也好,不祥之物也罢,萦绕在少女周身的气息是那么冷澈洁净,仿佛一枝无暇的琼花,伶俜盛开在这片污浊的欲.望泥沼。

他还是想得到她。

但是,想收藏她的客人实在太多了。

竞拍开始,所有人都跟着了魔一样疯狂竞价,眨眼间就打破了今晚的成交记录。

“七千万!”

“我出八千万!”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一个亿!”年轻男客发了疯似地叫道,“我要她,她是我的,我的!”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众人烧得沸腾的头脑总算稍微冷却了一点。

和普通拍卖会习惯预留一到半个月的时间给竞拍人支付款项不同,Masquerade要求客人在竞拍成功后当场一次性付清全款。这意味着无论成交价格多高,客人都没有筹措现金的余裕。纵使在座所有人都是豪商巨贾,一个亿的现金也不是一笔能随便浪着玩儿的数目。

所以,Masquerade不仅是满足权贵们猎奇心的交易地,更是一个较量真实财力的角斗场。

“一个亿一次。”

“一个亿两次。”

拍卖师举起锤子,“一个亿……”

“谁敢。”

角落里,男人淡淡出声,眸底一晃而逝的,是晦暗浓深的妄与欲。

顿时,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啊?怎么我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他。”

“听说这里专门开辟出了一条特殊通道,只对圈子里最顶级的人开放,不限入场时间也不用核实身份。”

“他想做什么?年纪轻轻的,有胆气在群虎口中争羊?”

“哼,一群瞎眼蠢货。”年长客人轻嗤,“难道你们没看见他外套上的家徽?它象征宫家家主至高无上的身份,唯有一人有资格佩戴。”

在诸位贵宾的注目礼中,宫寻阙缓慢站起身来。

除了胸前家徽泠然闪动着暗银色的辉光,他从头到脚一身漆黑,简直就像无底深渊里钻出来的鬼魅。

尤其是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幽陷在高耸眉骨投下的阴影里,愈发显得深邃冰冷,仿佛吸纳着所有光线。

他握住倚在座椅旁的银头乌木手杖,一步一步走向拍卖台。

“笃、笃、笃。”

伴随他的步伐,手杖有规律地发出碰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虽不甚响,却如同一根根无形的绳索,套上每个人的喉咙,又一点一点抽紧。

所有人都觉得空气正被急遽抽离。

明明宫寻阙只字未言,可他周身散发的森然气场实在太过强大,顷刻间就将狂热喧嚣的拍卖会,倾覆成阴沉恐怖的葬仪式。

杖尖敲地的声响在纯银鸟笼前戛然而止。

“宫先生,您是对这件藏品感兴趣吗?”拍卖师躬身上前,“请让我们带您去贵宾室,保证绝对的私密性,您可以安心检查她的完美度。”

顿了顿,谄媚低笑,“不管是被遮住的那张脸,还是别的任何地方。”

他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会如鬼魅般降临此地,贵宾名单上压根没有此人的姓名。可就算不是客人,甚没有参与拍卖,但仅一个看似感兴趣的反应,就足以让自己无视所有拍卖流程与规则,老老实实将藏品奉上。

宫家家主就是有这样的威信,或者说,令人战栗的恶名。

宫寻阙一动不动地站着,宛如一座黑铁铸成的雕像。

拍卖师开始飚冷汗。饶是他服务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大人物,面对宫家家主时,他也不得不紧张,不得不害怕。

要知道,虽然宫寻阙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绝大多数人都无缘得见。但他那些冷血残酷的事迹,诸如逼得宫家二房一脉集体自.杀,早已如骇闻一般传遍豪门圈。

“您放心,我们事先喂过药,绝对不会发生影响您兴致的情况。”

这次,宫寻阙终于有了反应。他略掀起眼帘,一双黑洞般的眸子掠了过来。

这哪儿像活人的眼神……!分明是残酷冷傲的恶魔,睥睨一只可随意踩死的蝼蚁。

拍卖师腿一软,悚然寒意冻彻骨髓,差点跪倒在地。

“这是钥、钥匙。”他控制住发抖的双手,递上托盘。

宫寻阙拿起钥匙,只需轻轻一转,指骨却用力到发白。

笼门开了。

夏之荧微微翕动了一下鼻翼。

好苦……怎么这么苦。一股清苦至极的雪白龙胆药香蔓延开来,苦得她心口都在发麻。

隔着黑纱,她艰难地抬起目光,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衣服很黑,头发很黑,眼珠很黑,连脚边的影子都像一支插.进地面的漆黑箭矢。强烈的压迫感有如实质,似能轻易将她碾碎。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买主?夏之荧瑟瑟发起抖来。

她看见男人随手抛下刚才还寸步不离的乌木手杖,俯身朝自己伸出了双手。

视界顿时暗了,高峻如山的身形倾倒下来,黑暗的浓影将她整个吞噬。此刻,她彻底沦为了捕兽笼中的猎物,跑不动,飞不了,并且距离猎人只有一臂之遥。

不要过来!

夏之荧惊颤得更加厉害,她想大声呼救,但她不能开口,更不可能有谁回应她的求救。除了束手就擒,她别无选择。

可不知为何,男人就在快碰到她的刹那,生生凝固了所有动作。然后,转身离开,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他到底想干什么?

惊惧交加之下,夏之荧额发都被冷汗湿透。

她看不透这个男人的行为,更猜不出他的真实目的。反正自己都是他的所有物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就算要伤害自己,自己也只能咬牙忍受,不是吗?

虚脱般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夏之荧从未如此疲倦。她累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沉重的眼帘缓缓阖上,无尽黑暗将她彻底淹没。

意识消失之前,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就这样睡下去吧,永远永远别再醒来。

男主没有参与人口买卖,目的是协同警方解救女主,后文情节会有相关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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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待宵手腕微颤,他拍到了最美的小鸟。

*

海岛是庭家的私人领地,庭、容两家是世交,容待宵每年暑假都会去庭家做客,可长辈却从不许他靠近那座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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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间流传的闲话更是荒唐,有的说岛上住了妖怪,有的说岛上住了仙女。

容待宵站在暗房,对着黑红的光线看洗出来的照片,嘴角微微笑。

没有妖怪也没有仙女,那座岛上只有他的小鸟。

空有翅膀却飞不走的小鸟。

*

十二岁以前,阿雀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离开这座岛,像城里女孩儿那样生活。

遇见容待宵以后,阿雀会偷偷加一个心愿:

夏天快点来吧,和他一起。

十五岁的仲夏,阿雀的生日。容待宵向她承诺,明年一定会接她走,从此再无分离。

阿雀乖乖点头,可她等啊等啊,一连等了三年,最后等来的,却是电视屏幕上容待宵和庭家大小姐庭琳并肩出游的画面。

青年笑得既温煦又斯文,和当初红着眼亲她,一遍遍逼问她“阿雀是谁的小鸟”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

容氏集团最近发生了桩新鲜事。

一个乡下姑娘冒冒失失闯进来,说自己是容待宵的恋人,要找他。

围观者哄堂大笑,谁不知道容待宵和庭琳青梅竹马,情谊甚笃,不日就要订婚。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可更离奇的是,订婚当天,容待宵看到一张不知谁留下的老照片后,竟突然暴怒失控,两米高的香槟酒塔哗啦啦碎了一地。

*

夜色下的海,暗涛汹涌。容待宵站在船头,看着逐渐靠近的海岛,血迹斑驳的脸上慢慢站绽开灿烂的笑容。

阿雀,阿雀,他的小妖怪,世界上最美丽的小鸟。

他知道阿雀生他的气了,但是没关系,他一定能把她哄得破涕为笑。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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