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个立志报仇的冯石管家,被多年江湖漂泊的风霜冷雨磨平了棱角。
金尊玉贵、风光无两的冯国公爷,现在蜗居在小小山庄里,成了另一个管家。
多讽刺,多可笑。
冯石拉着自己找了找了十多年的主子哭得泣不成声,好好的家主怎的做起了管家的活儿。
最艰难的时候,是家主救了他一命,管他吃穿、教他习武、帮他报仇,家主在他心中是比父亲更重要的角色。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他一把抓住冯伯奇的手,坚定地道:“家主养尊处优,哪里做的了管家的活计,我可以赚钱的。”
“以后这些事儿,都交给小石头吧。”
囫囵的擦了把脸,冯石回头问傅红:“你说会给我一大笔钱,足够买房买车是真的吗?”
傅红的为人,冯伯奇再清楚不过了。
闻听此言,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傅红...傅红连连摆手,对着冯管家结结巴巴的试图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这是翻脸不认账?”冯石称得上震惊的目光落在了傅红身上:“你昨夜不是这样说的。”
若说一夜情对象的眼神是吃惊,那冯管家的眼神就是要吃人了。
...进退两难了家人们。
早知道就不该贪这一口。
傅红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发誓再也不垂涎小贾的肌肉,这辈子都不要找平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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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金銮殿上落针可闻,只回荡着传旨太监中气十足的声音。
“封三王爷为定北大将军,即日起领兵镇守西北边陲,无诏不得回。”
“命秦宇为大将军,率两万精骑、三千火铳营、二百炮兵,并十架大炮挥师南下,镇压南方起义军。”
“...查清冯家之事是为冤枉,现尊先淑妃为贤仁皇太后,与帝合葬...另恢复冯家女冯文鸢身份,册封为咸宁郡君,享食邑三千户...”
一系列任命、封赏有条不紊的传达。
若说一开始朝臣还有些怯战,那么三日前见过火器的威力后,早已全都化身为好战派。
对武将们来说更是如此。
——稳赢的仗,意味着送上门的功劳。
周墨也正好借此提拔了一批自己人,顺理成章的将大部分兵力收拢到自己手中。
朝廷上下对三皇子的去留,也没什么争议了。
火器在手,就不存在放虎归山。
理科生的优势在冷兵器时代中的优势显现无疑,造出这些东西对于枪械爱好者的周墨而言,无非是费点时间罢了。
“此战许胜不许败,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朕在京师等你们凯旋而归。”
“陛下万岁万万岁!”
万番惊奇的发现,最近皇帝熬夜的时间在缩短。
从三天两头的通宵变成了子时前入睡,再到正常的皇帝作息时间戌时,再到酉时太阳刚落下就搁笔。
虽然也没闲下来吧,但确实清闲了不少,万番总算是熬出头,再也不用跟着熬夜了。
周墨一手提拔起来的新臣们开始运作,留下来的老臣们也适应了工作强度,一切步入正轨,他也腾出了更多时间。
用来教授、检查未成年皇子们的学业。
与此同时,手握火器的秦宇在一个半月之内平定了内乱,其中一个半月花在了赶路上。
大大节省了粮草的同时,战损比也降到了最低。
北边各部听说大业有神器,在加上战神周戎的重新回归,选择再次蛰伏。
彼时是凉周三年年初,天下政通人和,一片太平盛世之相。
但民间关于皇帝不立后、不选妃一事,多有疑惑。
奈何朝堂已尽数掌控在周墨手里,新任的大臣们受皇帝影响,多是些实干派,关注民生、税收、各地灾害、改种、教育、兵马等事都来不及,倒是没多大闲心关皇帝的私生活。
毕竟周墨登基虽满两年,但也还不到二十岁,现在催皇嗣之事实在有些早了。
当然,其中也有些怕皇帝沉溺美色的意思。
周墨延请名师、大儒,自己也常讲一讲理科,一年下来,选中了其中最聪明的周烈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这一年周烈十二岁。
凉周三年冬至,皇帝宴请百官。
在冬至宴上,表露出退位让贤之意,并将周烈推至人前,大有甩袖子不干了的意思。
此消息一出,成功将沉寂了两年之久的朝堂炸翻。
“陛下、陛下不可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周墨看着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以及无措的家眷,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人在家中坐,皇位天上来的周烈母子慢了半拍,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惶恐的跪下:“陛下若有忌惮,烈儿立刻带母妃出宫建府,不、我、我走的远远的,此生再不回京!”
这段时间的教导让周烈对这个六哥越来越信服,几乎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忽然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引来了六哥的忌惮。
“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朕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在这个世界呆了几年,说没有感情那自然是假的。
但他已经仁至义尽,将朝廷内外整治得一片祥和了,再不让走就有点不礼貌了。
毕竟这地方不仅没有外卖奶茶,更没有空调西瓜,御膳房的菜品就那几样,换来换去的吃了快四年,真的要到他承受的极限了。
这地方,连洗个澡都得冒着感冒的风险是闹哪样。
“天下初定都是陛下的功劳,陛下现在禅位,主弱臣强,不是长久之相,陛下三思啊!”
底下附和一片,周墨揉了揉耳朵,起身离席,临走前决绝的留下一句话。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这边皇帝刚走,那边百官的枪口便对准了年幼的周烈,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以此绝了皇帝的念想。
文官们骂起人来半点不带脏字儿,将年仅十二的周烈攻击得体无完肤。
仿佛他是什么千古罪人。
周墨冒雪回了乾清宫,在书桌前驻足良久,轻抚着那张只有女子背影的画像喃喃自语:“等我。”
殿外的万番目睹了一切,终于知道他夙兴夜寐的处理政务是为了什么了。
掩上门后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冯家尽出情种。”
小福子满脸忧愁:“师父,你说陛下当真要舍弃这天下吗?”
“陛下心意已决,怕是再难回转了。”万番心里也明白,如今是这天下需要他,而不是他周墨需要这天下。
这是他拿得起放得下的关键,是他能治理好国家的关键,更是他和他那渣男父皇最大的不同。
“重权之人必被权利反噬,这天下之于陛下,不过是责任罢了。”
“如今天下承平,陛下已然做得很好了。”
“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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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周三年,国泰民安。
帝·周墨,让位于弟周烈,此后离宫,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再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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