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航出差这几天，他的办公室被搬去了十七楼。

在搬完最后一样物件出门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松出口气。

终于不用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干活了。

萧帆同章芸茵给大家分完饮料，前者莫名被抓走加入茶水间大队。

“最新消息，我听市场部的人说，咱们新产品的地广接下来要铺满整个商业区，简总是真的大手笔。”财务部阿琴说。

同部门的君君搭言，“过几天宣传册就出来了，听说印了不少。线上线下都推，知道的是商业合作，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夹带私货。”

萧帆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莫名感觉入口的奶茶有些苦涩。

“帆帆，你不舒服？”君君的询问令萧帆回神，她轻轻摆手，笑着又吸进一口奶茶。

阿琴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说简总，你不开心了？”

“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萧帆无奈，“你们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不要当真。我跟他真没什么。”

“我们也就是闲暇时八卦几句，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多担待。”阿琴说。

不冷不热的交谈很快画上句号。

在散场时，章芸茵少见的最后一个离开。要是搁在平时，她早就飞奔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饱饱吃一顿零食，而后靠在特意网购来的安睡枕休息。

“说吧，遇上什么麻烦了？”萧帆靠在橱柜前，严肃地问。

章芸茵踌躇片刻，小声道：“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我真的没有犯错。”

“有话就快点说吧，瞧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我就是想说，我收到了这个。”章芸茵抽出手机摆弄一番，最后呈出一张照片，是行政部提交的拟开除员工名单，其中赫然有冯梓妮的名字。

公司部门众多，为保证人事部工作效率，严经理采用了一人分管几个部门的办法。虽说萧帆与行政部来往比较密切，但部门内部人事调动还是交由章芸茵负责。

“原因是多日旷工？她旷了多少天？”萧帆皱眉。

出勤记录在非特殊情况下，往往是一个月统计一次，用于工资核算。

“五天。”

萧帆眉头皱得更紧，“的确到达开除条件。茵茵，你先不要着急，去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会给你个确切结果。”

“好。”

章芸茵闷闷不乐地被萧帆推去睡觉，确认她入睡后，萧帆下楼前往行政部。

高菲菲正在和同事们分享自己新买的皮包，见到萧帆进来，说什么都要让她猜价格，还嘱咐围观的同事们不要提示。

“一万？好了，菲菲，我有点事找你，公事。”

“去小会议室吧。”

两人进了会议室，萧帆查看一回门外，确保没人偷听，这才关好门坐下，谢绝她递来的奶糖，说道：“芸茵给我看了申请，但我需要得知更为确切的情况。”

高菲菲嚼着糖，手指拨弄着裙上的流苏，“情况就是，她无故旷工，以及我们好几天都联系不上她了。”

“家里也没人？”

高菲菲点头。

“我明白了。”萧帆冲她微笑，临走前还夸赞她的包。

“帆帆。”在快要出门时，高菲菲突然出声喊她，“如果你，或者你们部门的人跟她有经济上的往来，可能需要多加警惕。这事我本不想说，但既然你找上门来，就有必要让你了解。”

萧帆比了个手势。

“她在旷工之前，跟部门里的小姑娘借了不少钱。各个都被承诺三天内归还，不过你也看到了，这都多少个三天了，连钱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萧帆沉默许久，最终只回了句‘明白’。

整整一个中午，她都在联系冯梓妮以及她的亲朋好友中度过。

简航打落外套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粉尘，疑惑地看着在边上傻乐的方鑫昱，“连着笑了两天，嘴不疼？”

“我高兴，真的，我太高兴了。”方鑫昱又是呵呵两声笑，“我第一次参与竞价会，而且还取得了胜利。学长，我真的激动。”

“是么？年底还有个招商会，你和筠燕姐代表公司参加。”这是陈述句。

“招，招商？招哪个商？不会又要挑挑拣拣吧？”方鑫昱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简航道：“是挑拣，但却是我们挑。”

Z&Q这些年参与的招商会不少，多是为娱乐圈设置的一类。在招商会中，各大影视项目、综艺节目等会公布自己的项目计划及拟邀艺人名单，作为自己吸引品牌赞助的筹码。

且部分招商会还会邀请当前知名的艺人前来表演助阵，所以每年大热综艺以及影视项目都会是企业必争之地。

“我们有投资计划么？”方鑫昱小心翼翼地问。

招商会有点像买股票，盈亏自负，且比股票来得更不可琢磨。毕竟很多影视剧以及综艺的播出效果，无法直接被预料，而话题看似热门，但实际上不免有注水作假的可能。因此，企业代表们会更为慎重地选择自家品牌将要入驻的项目。

简航道：“筠燕姐有经验。更何况，不是每笔生意都能赚得满钵，放宽心就好。”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个大木架前，上面满是红带子许愿牌。

“我听他们说，在这儿许愿最灵。不过，就是离临山太远了，不然我真的能每周来一趟。”

“你有很多烦心事？”

方鑫昱挠头，“年纪到了，总归有各式各样的烦恼。”

简航看他一眼，继续行进。

快到大殿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吓得方鑫昱赶忙急刹车，省得两个人都摔个狗啃泥。

“哥，你干嘛呢？怎么不说一，诶，那不是冯梓妮吗？”

“谁？”简航问。

方鑫昱瞪大他的细长眼，”她是我们公司行政部的员工，对了，跟萧帆学姐关系很亲密。学长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旁边的我认识。”

正说着，朝神像跪拜的人站起身，恰巧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冯梓妮见着简航，下意识别过眼，她男朋友余晟则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恨不得只用鼻孔对着简航。

简航沉着地跨入，在募捐箱里添入香油钱，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转身就要绕道去内堂，刚走出两步，就听余晟在后头唤他。

“你摆这种臭脸是要给谁看？”余晟骂道。

方鑫昱张口就想回呛，却见简航冷冷一瞥，便乖乖闭上嘴，紧跟他的脚步，剩余晟在背后疯狗似的骂。光骂简航不够，还要骂围观的香客，骂到小孩子对着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痛哭。

穿过长廊，快到偏殿时，方鑫昱忍不住问起对方骂人的原因。

“忘了。”简航说。

忘了？方鑫昱狐疑地想，这种深仇大恨，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忘了？看来得从学姐那儿打听，毕竟他们之间向来没有秘密。

偏殿相较正殿更为清静，但已然被设为香客们的消费场所。简航掀帘进入一家较小的门店，冲里头的师傅行礼，向他道明来意，又出示一张保存完好的小票。

师傅接过，轻轻点头，交给边上的沙弥。不多时，沙弥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盒上还刻有寺庙的名称。

简航谢过，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检查，并无发现异常，于是道谢离开。

自偏殿小路出了寺庙后，方鑫昱这才发声问道：“是给帆姐的圣诞礼物吗？抑或者新年礼物？”

“嘘。这是惊喜。”

方鑫昱连忙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航哥你放心，就算有人拿一千万来套我的话，我都不会说出半个字。”

简航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向停车场。

回到酒店不久，天渐渐暗了下来。简航将盒子锁进行李箱后，带方鑫昱出门吃饭。

方鑫昱边走边揉肚子，不是说扁得能塞进一头牛，就是说现在只要有把烤肉蘸料，他能把门给啃干净。

“安静，很烦。”简航在按电梯斥道。

方鑫昱捂嘴，眼睛滴咕咕转了两下，放下手道：“就一句话。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帆姐一起去，那儿最旺姻缘。”

简航径自走进电梯。

“而且，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帆姐现在应该已经到家，没准儿都开始洗碗了。”

萧帆到家不假，但到的是冯梓妮家。

冯梓妮住在离公司几站地铁的小区，萧帆按照导航走了约摸五分钟便看到小区大门，但进去后被略显凌乱的布局绕晕，一连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她所住的楼层。

她的家门口贴着水费、电费和燃气费的催缴单，屋外的盆栽蔫蔫地耷拉，看上去半死不活。

萧帆试着按了几次门铃，都不见有人应声，于是又拿出手机拨打对方的号码。

“小姑娘，你找谁啊？”隔壁的阿姨提着一大篮子菜问道。

“阿姨您好，我是她的同事。因为她这几天没来上班，想来查看原因。”

阿姨道：“那你算是看不到的，那个小姑娘好久没回来了。没看外头贴了这么多单子喏？”她摸出钥匙开门，“现在的小年轻啊，一个比一个不省事。小姑娘，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

萧帆摇头。

站在原地思考一会儿，她拨通赵真真的电话。

只能拜托她再去联系余晟了。

赵真真的手机显示忙音，很大概率是在工作。萧帆不好继续打扰，只好咬着下唇去乘电梯。电梯不断下落，她的思绪反而一点点清晰，开始整理起冯梓妮与余晟的朋友圈子。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的双眼也骤然一亮。

简航合上菜单，向方鑫昱询问菜量是否合适，得到对面如同上了发条似的点头，举杯开始喝餐前茶。

刚放下杯子，手机一阵振动。

他难掩眼底和唇边漏出的笑意，轻柔接起。

“怎么了？我们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简航，我需要余晟的联系方式，尽快，拜托了。”

没等简航问及缘由，萧帆已然掉线。

方鑫昱眼见他笑容起了又消，鹌鹑似的缩缩脖子，把调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去。然后，他看着简航铁青着脸打了个电话。

“嘉诚，给我余晟的电话。”

要有好戏看了吗？方鑫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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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简航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