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前世人

第一章:

柳元裳没有想到,自己跳河自尽后,岑晋怀会不顾生死在河中寻找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拒绝了父亲安排的婚姻。

——做了十九年乖顺听话的柳二小姐,她只想在终身大事这一件事情上为自己做主。

只可惜呀,他们终究被固化的思想束缚。她没能等到岑家上门提亲,便绝望之余选择了轻身。

此时此刻,看着岑晋怀怀中抱着自己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岸边。这是她死后唯一的安慰。也成了她心中最大最深的悔恨。

“伤了自己,也害了你。是我的错!”

“岑晋怀,希望你早日忘掉我。好好的活着!”

“若有来生,愿各自安好,永不相见!”

岸边,岑晋怀停在河水没过小腿的地方,目光定定地看着空洞的前方。头上、衣服上的水一下一下的滴到水面,叮咚叮咚,这响声已然穿透生死。

他忽然笑了一下,泪水无声滑落。然后,他低下头吻在柳元裳的额头上。

他轻声说:“若有来生,不更名,不换姓。地老天荒,生生不负!”

下一刻,他决然转身迈步,复入河中。

柳元裳惊恐之下飞奔过去。可现在的她只是一缕烟,一阵风。发不出声音,也抓不住任何。

最终,只剩孤魂河上飘,秋水依旧向南去。

……

午后的阳光渐渐收敛了炙热。院中刚睡醒的大白猫打着哈欠走在花架上,一不小心将最外面那盆火菊碰倒了,砸碎在地。

这一声呯响,刚好传入房间。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白元裳,猛的就睁开了双眼。

“喵,喵……”

大白猫带着无辜的叫声,用力一跳,越过墙头逃了。

白元裳定定的看着房间,靛青色的帘子,双鲤戏水图的茶壶,还有一眼便能从窗户看到院中的那个花架。

一切都是她熟悉的。

那么刚刚在梦里出现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她坐起身,皱眉再次回想,突然低喃自语:“前世?”

猝不及防的一滴泪掉下来,落在手背上。

她垂眼怔怔地看着,胸口猛的刺痛,便弓着身子直不起腰。

“呀,小裳,小裳,咳咳——,这是怎么了?”

刚进门的林氏看到床上一幕,心都快疼碎了。一边捂着嘴咳着走到床边。心疼的眼圈一红,泪水便湿了眼。

实在是太难受,白元裳没缓过来,只得对母亲摆摆手。在林氏朝外面喊人时,她一下子伸手抓住了母亲的肩膀。

“不……”

林氏:“都疼成这样了,还是叫大夫看一看吧!许大夫就在二院,我刚刚瞧见他从姚氏那里出来……”

“娘!”

白元裳缓过劲喊了一声,抬起脸坚定的摇头。

林氏心疼得直掉眼睛,愧疚的责怪自己没用。

白元裳不让她说这些,看着母亲一身朴素又粗简的长衫,腰间系了一条灰布腰带,一脸清愁未施胭脂掩盖,无耳饰,无贵重发簪,只一支梨枝盘着发。

“明日,又是十五了吗?”

林氏垂下眼皮,“没什么的,娘已经习惯了!”

院外传来姚氏催促的声音,和一个唯唯喏喏的应和。随后,曾婆子便一边喊夫人,一边慌张的催促。

林氏知道不能再留了,再次确认女儿无事后便立刻起身,拉着发怔的曾婆子走出门外。

“曾姨婆,一定要照顾好我娘!”

白元裳木然的躺下,双眼睁大盯着床顶。脑海闪过的是白家从行军司府变成侍郎府的变化。三年,她也从人人羡慕的“白姐姐”,成了今日要看姨娘姚氏脸色过日子的白四小姐。

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迅速滑落。

因为刚才那个梦,触动了她。仿佛让她看到自己的将来,走投无路的下场,不也只剩最后一条死路吗?

柳元裳,岑晋怀。

“柳元裳?岑晋怀?”

前世!

她不想死!

所以这一世,绝不!

是的,是死亡的窒息感点醒她。

目光落在窗外的花架上,中间那一层左边第三个位置空了。因为刚才那只体形像小猪一样的大白猫将那盆花碰倒了。

她明白了一个强者生存的道理。

月彩进门时就看到发呆的主子,担心的不知所措时,只见床上的主子顾自下床,垂着脑袋不说话。

替主子梳妆时月彩笑了,“小姐生得最好看,天庭饱满,圆眼叶眉。就连当年皇太后都亲口称赞我们家小姐是最有福气又最……”

白元裳嗤笑一声,不让她再说下去。

“从今以后在侍郎府,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过往的任何一件事情。”

月彩不知所以,但听主子语气不悦,便只好遵从。

关于三年前行军司府如何变成侍郎府这件事情,白元裳不禁又努力的去回忆了一遍。那年政变,外公身陷其中,行刑前是父亲——行军司司行白均愿自降官爵,保林家全家不死。

这中间的厉害关系现在想来算是明白了。原本林家和白家就有旧怨,而母亲林婉霜和白均的婚事也是掺杂了许多利益。这样一样,白均保下林家一大家子的性命,算是和林家做了了断。

事了,林家全家老小流放西塔沙漠。而原罪的遗留问题就都落到了林婉霜一人身上。

白均承诺过永不休妻,但他再不可能“委屈求全”。

故而林氏也从一家之女主落到今日之地步。白均还以家主母跪佛保平安为由,让林氏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提早一日去岘山跪佛。每次跪满七日方才能归。

三年来,林氏为了女儿,从不敢质疑,更不敢懈怠。

在家中变故下,曾经风光无限,更受皇太后青睐的白元裳,也从云端跌落。此后,她不出门,不受邀,几乎断绝了与外界一切往来。

而此时,她能想明白了许多往事,但却没想明白,今日为何会梦到前世。

岑晋怀是谁?

而这个梦,又在启示什么?

她一直坐在窗前,看月彩收拾破碎的花盆,听月彩抱怨那只成天只会吃吃吃的猫猪。她忽然有点羡慕月彩,她们主仆的处境已经这样了,可她总是能够乐观的过着。

“小姐,您就别发呆啦。太阳已经落山了,赶紧过来吃晚饭。”

白元裳转头,对着忙活儿的背影笑了一下。

“月彩,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也能日日食山珍,月月更新衣?”

月彩偏头,俏皮的眨了个眼,“那感情好呐。等将来小姐您嫁个如意郎君,月彩我自然是要跟着小姐吃香喝辣。”

白元裳接过筷子,以笑回应。

她对月彩充满感激。感谢她三年的不离不弃,和苦中作乐的陪伴。

“对了小姐,奴婢听了个事儿。奴婢刚才在厨房那儿听春花她们说的。说今日午时后,臣相府着了大火。那火奇奇怪怪,就围着岑公子的向日轩没完没了的烧。申时末丁叔采购回来,听说还没烧完呢!最可怕的是,那火是在岑公子进去后烧起来的。大家都在传,岑公子必是凶多吉少!”

“哪个臣相府?哪个岑公子?”白元裳疑惑的看向月彩,毕竟在闺房里闷了三年,好像很多人和事早都不记得了。

“就是臣相府……臣相大人岑琴嘛,他那独子岑晋怀……”

咣当一声响,白元裳震惊之下,手里的汤碗汤匙一齐掉落。

午时三刻,臣相府中传来走水的叫喊声。随后在管家的主持下,所有下人和府兵一齐提水灭火。可是几十个人浇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把火势压下去。

管家下重金,前后进去五个下人,但都没有找到公子。

天黑之际,臣相夫人在绝望中再次昏倒。

岑琴目光暗淡,面如死灰。整个身体无力的倚在管家岑福的身上。认命的闭上双眼。

却在这时,臣相府上空突现异象。一条长长的树枝状的电光闪亮了整个夜空。紧接着便是一个巨大的响雷打下来,震动了整个京都城。

倾刻间便又是瓢泼大雨,倾盆而泄!

结果便可想而知。不到半刻钟,先前巨大的火舌被灭得彻彻底底。

“快,快去找,去找晋怀!”

不等岑琴说完话,一个个下人府兵就都冒着雨往那扇烧塌的门里冲。

岑琴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将会看到一副烧焦的尸体。

可院中突然传来府兵的惊叫:“公子,公子活着!”

这一句公子活着,成了岑琴夫妇的续命仙丹。

夜空下,暴雨中,岑晋怀站在烧得连屋顶都没了的屋檐下,木纳的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有人将他扛起来,带到西院。黄太医亲自看诊,久久的摸着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又点头,旁边的人愣是没敢打扰。

许久之后,黄太医才笃定的说道:“相爷,大可放心。公子只是受了惊吓,身体无碍。”

“那我儿可还有救……你说什么?无碍?”岑琴听得差点儿懵了,不可置信的盯着黄太医。

黄太医:“确是。相爷,依我多年经验判断,公子只是惊吓过度,等醒来缓过这个劲儿就好了。”

岑琴仍不敢相信,那可是烧了三个时辰的大火呀……

岑福上前又问:“黄太医,您可瞧仔细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没等黄太医说话,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噌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惊愣的望过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岑晋怀也看着满屋子的人,坐在那儿身体一动不动,尔后有些木纳的开口。

“柳元裳,在哪儿?”

开文大吉!!

祝友宝们端午安康【手动微笑】

老规矩,章前三留言有红包,欢迎互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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