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桐泽城城南的一户人家。
这家人妻儿老母共三口人。
那老母已六十岁,眼睛不好,每日只能端坐于门口,儿子已四十出头,是一卖豆腐的小贩,妻子则每日在家中做些制作豆腐的准备工作,捡豆洗豆,却也不清闲。
然而如今丈夫染上瘟疫,瘫睡在床上,妻子则也因此郁郁寡欢,把房门一锁,在屋里守着将死的丈夫。
当凤歌与展羽书打听到他们家有人染了瘟疫后前来时,开门的正是那瞎眼老太。
老太摸索着把门打开,道:“是谁啊?”
凤歌赶紧道:“哦,我们是府衙的人,听闻你们家有人染了瘟疫,所以特来看望。”
她说着,把手里提着的粮油递到了老太手中。
老太顺着凤歌的手摸了下去,摸到是粮油时,脸上漏出笑容。
“哦,哦,原来是衙门的官爷啊,官爷请进。”
凤歌与展羽书走进了院中。
院中一片凌乱,四处积雪堆积,院子边摆满制作豆腐用的工具,如今这些工具被雪覆盖,一片凌乱萧条。
凤歌看了眼四周,心道桐泽城已下雪好久,看这摆放,这家人已许久不曾制作豆腐了。
这般想着,她与展羽书跟着老太进了里屋。
屋里也同院子中一般,东西散乱,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在这些散乱的东西中却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均是破烂废品,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臭味。
凤歌微微皱眉。
听人说他们家以买豆腐营生,想必因为家中人染瘟疫了,如今不能出摊,老母又眼瞎,才会这般。
老太招呼两人坐下后,凤歌道:“听闻令郎感染瘟疫,可有好转。”
那老太神情一滞,叹口气道:“唉,这病哪有见好的,如今我儿已染病两日,然这城中都走十余人了,只怕……”
老太神情黯然,抬袖抹泪。
“只怕是难挨的过去啊!”
正说着,里屋传来一阵动静,凤歌与展羽书两人齐齐朝着里屋看去。
然而那屋被一蓝色门帘遮挡,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老太声泪具下,扑腾一下跪在地上,朝着两人便拜:“求求官老爷,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那可怜的娃呀,他被瘟疫折磨,实是痛苦,只能等死啊!听闻那来镇守的军中,有一奇女子血肉可除瘟疫,求求官老爷就赐予我家娃儿一点吧,呜呜呜……”
凤歌微拧眉心,道:“大娘,这军中有人血肉可救人的事不过是传言,不可信,但府衙中确实有高人制作了抵御瘟疫的良药,今日我们便是来送良药的,我们先进去看看病人如何了,再与他一剂良药,定可药到病除。”
凤歌说完,就要进去,不想那老太却道:“哎呦,这万万使不得啊,万一二位官爷被瘟疫所染,那便是罪过了。”
凤歌道:“无事,我们都已提前服用过良药了,所以并不惧怕这瘟病。”
展羽书也点头称是,说着就要进里屋,却被那老太再一挡在面前,扑腾一下跪下。
“哎呦,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官老爷,若是您二人进去染了瘟疫,我老太婆定然心不安那!”
老太一边说一边磕头。
两人互看了一眼,凤歌直接绕开老太进了里屋。
这里屋与外面一般,四处一片脏乱,一个男人躺在破旧的床榻上,看见人进来,把捂着的头探出来,虚弱道:“娘,是谁来了啊?”
那老太赶紧摸索着来到床榻前坐下。
“是官爷来了。”
“哦咳咳……好,两位官爷……咳咳不要介意,咳咳……这里没地方坐呢!咳咳咳……”
男人说着就要起身,被凤歌一步上前扶住。
“没事,你便好好躺着,我们带了特制的良药过来,只需喝下些许便可痊愈了。”
展羽书也来到跟前,把凤歌拉起来后,接替了她的位置,一手半扶着那男子,一手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出来。
“这个便是抵御瘟病的良药,你只需服下就能痊愈了。”
男子看着身边俊朗出尘的男子,再看向一旁站着的蒙面纤俏小生。
要说这两人只是一般的官老爷,他定然不信的。
奈何这一手扶着他的男子,目光灼灼,仿佛他不服用了他手里的药水,便要被他大卸八块一般,吓得男子原本咳嗽的声音小了些许,颤巍巍伸出手接了展羽书手中的瓷瓶。
两人看着这男人把瓷瓶中的水一饮而尽后,又等了一会儿才离开了。
两人如是一般,一一给染了瘟疫的几家人送了药,看着病人一一把药服下,均没有中蛊后驱出蛊虫的症状。
空旷的街道上。
凤歌道:“师兄,师傅说中蛊之人只要服用了这参了我血的血水定然会吐出体内的蛊虫,不过他们服用这参血的水后却无人有这个症状,如此说来他们不是中蛊,可是真得了什么瘟疫不成?”
展羽书道:“嗯,他们是否得瘟疫我并不确定,但据我刚才所探,他们无一人得病。”
凤歌停下脚步,看向展羽书。
他们今天所去看的每一个病人,都被展羽书亲自喂食了那参了她血的血水。
她惊道:“展师兄是说他们都是装病?”
展羽书点头:“染瘟疫之人即便没有什么特别症状,但定然虚弱,而今日我们所见的人我均用真气探了他们脉象,并无一人是虚弱之相。”
凤歌更加震惊:“可为何他们要装病呢?”
展羽书道:“师妹可发现这些病人中都有一个特点。”
凤歌道:“什么特点?”
“穷。”
凤歌一愣,微微垂眸回忆。
果然这些人都是家中穷苦的人,且均是男人。
这些人装病莫非是为钱?
凤歌问出心中所想,展羽书道抬手给凤歌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聪明。”
凤歌皱眉:“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
展羽书道:“师妹不必愁眉苦脸,我们先去吃些东西,今夜再探,既然那么多人,定可找到原因。”
凤歌摸摸干别的肚子,今天走访了许多家,此时天已快擦黑了,还未曾进食,还真是饿极了。
两人寻了间小馆进去。
饭菜上来,凤歌边低头吃着碗中的面,边小声道:“师兄,我总感觉有眼睛盯着咋们看。”
展羽书也随意挑着碗中的面。
“嗯,看来细作已盯上我们了。”
凤歌听罢,就要抬眼去查看,被展羽书赶紧阻止。
“师妹,好好吃面。”
凤歌反应过来,赶紧又低头吃面,边吃边小声道:“师兄,这事蹊跷,想必是冬至时就混进来了,怎么办?”
展羽书也随意吃着碗中的面,道:“既然得了瘟疫之人都没病,那死人定然也一定有问题,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坟场看看。”
凤歌点头,她倒是想要看看幽冥军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夜。
凤歌两人悄悄摸进一条巷子里朝着坟场走去。
坟场本就凄凉,如今天寒地冻的,别说人影了,就连半个鬼影也没有。
两人来到一座新坟前绕了两圈。
这坟土是才覆上去的,雪还未将其盖住,确实是一座新起的新坟没错。
展羽书站在坟前,盯着石碑,凤歌就站在他身侧,一手紧握着破晓剑,一手半贴着展羽书。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坟场,如今半夜三更的,她心底还是有些发怵。
尤其刚才她抬眼的瞬间,似乎看见山那边有黑影动了一下,可惜她再借着雪光仔细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展羽书感觉到凤歌的异样,扭头好笑的道:“我们堂堂的冉魏公主还会怕鬼魅啊!”
凤歌一听,赶紧道:“我才不怕呢,师兄,要是没有什么发现,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展羽书本要点头,但看着凤歌的模样便起了逗她的心思,道:“之前出门时我算过,我们此行定有发现,师妹莫要急着回去,以免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才好。”
凤歌入了天机门后,对于天机门的卜算自是甚为信服的,不过师傅说她并无这方面的天赋,不可强学,一切等她恢复记忆后便不学自通了。
不过凤歌总算是天机门弟子,所以花卓便送了一枚古币给她,让她虽不可学卜算,但也可扔一扔古币,以测吉凶。
所以在今日出门前,凤歌扔了古币,她接到古币后,为反面在上。
她向来以反面在上为吉的。
如今听展羽书所言,凤歌赞同。
于是抬眼四处张望。
“师兄!”
凤歌后背发凉,轻轻拉了一下展羽书的袖子。
展羽书见她紧张,低头轻声道:“怎么了?”
凤歌抬手指向刚才黑影晃动的地方。
“展师兄,我好像看见脏东西了!你看那边。”
展羽书顺着凤歌所指看去,果然那边出现一个黑影。
然而那黑影还没等两人看清,下一刻便已消失不见了。
玄学之事未经求证,凤歌向来抱有敬畏之心,如今身置坟场,又见鬼影,自是心中惊悚。
展羽书嘴角微勾,道:“我们过去看看。”
凤歌点头。
她虽有些害怕,可还真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鬼魅长什么模样的。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刚才那黑影出现的地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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