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锦没什么表情也没有道谢,她对任何人类都抱有天然的戒备,现实生活中是这样,到了危机四伏的游戏世界只会更加严重。
楼颜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戏服,说,“明天我也陪她一起拿吧。”
她怕霸道总裁对祁天锦不利。
放回去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只能看着祁天锦面无表情的脸自我安慰:我只图她的钱,我只图她的钱,这能加深我们的感情,感情好了她能给我更多钱。
“好嘞,先放我这吧。”黄大哥一口应下,趁他放衣服的时候,楼颜玉转头突然看见一面巨大的镜子,被吓了一跳。
刚才有这面镜子吗!?
祁天锦则走近查看了镜子,方形的,暗红色镜框,镜子被整个嵌进墙壁,和宿舍那面一模一样!
她毫不怀疑一切的起源就在那面镜子,今晚回宿舍她得再问问楼颜玉还记不记得宿舍的镜子。
祁天锦收回视线,和大部队朝门口走去。
楼颜玉路过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贴了一张黄符,乍一看有些阴森,便小跑两步上去,低声说,“你们有没有看见那张符!?”
“那是镇宅用的,我家也贴。”祁天锦见怪不怪,语气平淡。
“去哪买的符?”楼颜玉瞪大眼睛。
“请风水师画的。”
“是的,这种东西有讲究,每家风水布局不一样,乱贴不仅不保平安,还会带来新的麻烦。”霸道总裁温柔解释,接着笑道,
“我也会请风水师,祁小姐家住哪?出去之后有没有兴趣交流一下?”
“我家住地府,你现在从这跳下去就能直接去我家做客了。”祁天锦面无表情,“我爸是白无常,我妈是黑无常,让他们给你投个好胎。”
他们此刻已经爬到楼上排练室,在五楼,从这掉下去不死也得瘫痪。
楼颜玉已经稍微习惯了她对别人的暴脾气,甚至有时间心想:有钱人都信这套吗?怪不得都说风水师很赚钱。
霸道总裁一点都不在乎祁天锦的态度,语气甚至算得上宠溺,“抱歉,是我失礼了。”
祁天锦冷着脸越过他走在前面。
草包哥则盯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屑,这种光有脾气的富家女他见多了,最后基本都会跪在地上哭着求他放过她们。
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祁天锦就好了,他真想看祁天锦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
这么想着,草包哥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郑君是第一个进入排练室的,只一眼她便瘫软在地上,发出尖利的叫声,手脚并用向后爬,却因为四肢发软没几步又摔在地上。
祁天锦在她后面一些,已经看见躺在舞台中央的尸体了,她跨过真菌姐走进排练室,楼颜玉一脸惊恐地跟在她后面。
哪怕听她们说过好几遍上个游戏的事情了,真的看见时还是抵挡不住从心底涌出的恐惧。
楼颜玉还没走近尸体就双腿发软瘫在地上了,祁天锦没有停下安慰,而是直接走到尸体旁边。
毫无疑问是易思明的尸体,周围是大片水迹,以她的尸体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开。
她脸超上平躺着,十指紧握放在腹部,表情平静安详,皮肤被泡到惨白,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可以说死的非常美丽且极富艺术感。
楼颜玉缓过神后和霸道总裁一起硬着头皮走了过来,鞋子踩进水圈时发出不祥的啪嗒声。
空气里都是河水的腥味。
易思明死的地方旁边有两根胶带,已经被水泡得快脱胶了。
祁天锦看着她平静的死脸,说,“她是被溺死的,和今天排练的第四幕一样。”
“什么第四幕?”弱鸡男在门口颤声问道,他不敢上前查看。
“剧本,奥菲利亚因为恋人的厌恶唾弃,父兄的埋怨误会,投河溺死在铺满鲜花的溪流里。”她指着一旁的胶带,
“戏剧排练时没有背景,会用胶带辅助演员定位,这里是奥菲利亚溺亡的溪流的位置。”
郑君在门口脸色苍白地反问,“她是不是溺死之后被……那东西拖过来的?”
“不知道,反正她死了。”祁天锦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说不定她今晚也变成那东西来□□了。”
郑君已经嘤嘤嘤地哭泣起来,“她说、她说昨晚听见隔壁在敲墙,不会……”
楼颜玉瞬间脸色煞白,但她没有说话,祁天锦的心态非常稳定,凉凉道,“是啊,谁害她她找谁,反正找不到我头上。”
楼颜玉听闻心情缓和了一些,是啊,反正找不到她们头上,祁天锦早就没敲墙了,要害也是郑君害死的。
就算真的找上门,敲墙的也是祁天锦……
她望了眼郑君的脸色,对方有一瞬间止住了哭泣怒视祁天锦,又很快反应过来继续低头抹泪。
“祁小姐,你是法医,能确定她是溺死的吗?”霸道总裁问道,他和草包哥一左一右检查着尸体。
“**不离十吧,我也是个新生而已。”祁天锦没把话咬死。
医生难学众人皆知,就算判断失误也没人会对她这个“预备役医生”有意见。
“先把她的尸体搬走吧,看来是没什么线索了。”霸道总裁叹气,望向易思明,语气怜悯,“希望你的灵魂能得到解脱。”
他们把易思明的尸体搬到排练室角落,水渍在尸体被抬起的瞬间消失不见,接着他们按照纸条上的任务拿起剧本开始排练。
说是排练,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别说演戏剧,看过哈姆雷特的都没几个,弱鸡男甚至好几次叫成哈利波特。
今天的重头戏是奥菲利亚自溺的一幕,她在自杀前已近疯癫,只能吟唱着绝望的歌谣。
莎士比亚这么描写她的死亡,“她爬上一根横垂的树枝,想要把她的花冠挂在上面;就在这时候,一根心怀恶意的树枝折断了,她就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谣曲,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她处境的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可是不多一会儿,她的衣服给水浸得重起来了,这可怜的人歌儿还没有唱完,就已经沉到泥里去了。”
祁天锦躺上胶带定位的地板,躺在易思明曾经躺过的位置时,她好像真的盛装摔进了充满鲜花的绿水里。
身边处处是花香,上面的蜜蜂在嗡嗡作响,一朵朵一只只像黑夜的星星,合在一起就像夏季的暴雨,绿幽幽的精致的湖水是悲伤,淹没了将她浸在冷水中的一部分身体。
浓稠的橙黄色阳光是绝望,灼热地浇在她浮出水面的上半身。
她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当她快要失去呼吸的那一刻,身上的所有感觉陡然消失,这一幕已经结束,下一幕是雷欧提斯提出与哈姆雷特决斗。
祁天锦从地上爬起,她有些恍惚地走到边缘,望向正在排练的其他人,眨眼的瞬间四周的景象像闪回似的有一瞬间的变化。
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刚才出现了什么。
她看见霸道总裁正在和饰演雷欧提斯的草包哥排练打戏时动作突然一顿,心下了然,看来游戏真的开始了。
根据时间表,他们今天的使用时间到下午六点,那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他们回去的时候得快一点。
没有人提出要提前离开,因为谁都不知道不按照NPC给的时间表做事会发生什么。
下午四点左右,老师推门进来检查他们的彩排情况,他们大部分人都没看过哈姆雷特,只能根据台词尽量念得有感情些,甚至算得上是浮夸。
老师看完后果然沉默了,沉默许久后她从包里拿出一台摄像机,放在霸道总裁手上,“这个相机先借给你们,正式表演完再还给我,你看起来最稳重就交给你保管了,千万不能放在排练室里啊,都给我随身带着,这相机很贵的。”
霸道总裁没有推开,但也能看出他不想接下。
老师点评了他们各自的演技后就离开了,祁天锦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想起主神说过他们可以救助NPC成为善良的人,或者以别人为跳板。
救助NPC是什么意思?比如这个老师,她是现实中存在的人吗?如果是的话,他们一行人是穿越吗?
如果这里是主神捏造的世界,真的会有人去救救被设定好的NPC吗?
楼颜玉已经凑过去和他们一起研究摄像机,黑色的,很大一个,霸道总裁拨弄半天才搞清楚用法。
他们检查过后发现相机里什么影片照片都没有,非常干净。
草包哥从角落找来支架,霸道总裁正要拍他时他灵巧闪过,嚷嚷道,“别乱拍!”
电影或者电视剧里不止一次出现过被拍到即死的剧情,甚至有的鬼是按着拍照顺序杀人。
草包哥忌讳很正常。
“现在排练时间已经到了,既然老师明确说过这个彩排时才能用,那就明天再说吧。”霸道总裁放下相机,“我们抽签轮流保管,不管这个相机是保命的还是……”
他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按照抽签顺序,今晚是霸道总裁,明天祁天锦,后天真菌姐。
她依旧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楼颜玉把头发挽到耳后,该她出场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