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锦止住话头,壮汉直接从上坡跨下来,
三两步就到她们身边,没看见罗艳娜,便问,“罗艳娜呢?”
“她怕尸体先回去了。”祁天锦回道。
“哦……我听说了,你们帮李狗子处理了他老婆,谢谢你们啊。”壮汉笑起来很阳光。
“不客气。”祁天锦回道,接着问,“她死得那么……惨,你们不报警吗?不怕有下一个受害者?”
壮汉神情一滞,局促地挠头,光笑不说话。
祁天锦也知道有内幕,而且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内幕。
不等她问话,小红半是威吓半是劝告,“我这姐已经打算嫁进你们村了,有什么事情你得让她知道吧,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嫁进来,附近几个村都缺老婆,你不说清楚,我的两个姐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选!”
“别别别,告诉你们可以,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壮汉连忙阻拦,“这不是怕说了你们害怕吗?”
“不清不楚的才害怕呢,万一这个杀人犯只杀穿红衣服的女人,我又不知道,穿了红衣服被不明不白地杀了怎么办?”祁天锦嗔怒地看着他。
小红再臭着脸威胁,“回头别人还说是我们的货有问题,你们村的内幕我管不着,别妨碍我做生意。”
壮汉被她们吓得一愣一愣,没坚持多久就说出实情。
原来从二十年前开始村子里就隔三差五死人,死的全是女人,每一个都和今天一样怀着孩子被吊死在树上,肚子被剖开,孩子扔在一边。
原本这个村子的规模很大,有五十多户人家,到现在反而越过越穷越过越难,很多人打了一辈子光棍也没能凑到买第二个老婆的钱。
“死的女人全是你们拐进来的吗?”祁天锦问道。
“怎么是我们拐的?拐子拐的,我们只花钱买。”壮汉非常严肃地纠正。
“……”祁天锦忍住骂他的冲动,“买进来的人都会死掉吗?”
“这几年已经没有了,之前……啧啧,每年都有人死。”壮汉感叹。
“你们没想过抓凶手吗?”祁天锦问道,“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壮汉吞吞吐吐,“这个……她们死得都……不明不白,天天被关在家里,没有人可以进屋……”
祁天锦了然,非自然原因,仔细想想也是,这种拐卖村一般都很团结,谁敢杀掉别人花钱买来的老婆不就是和整个村子过不去,而且因为犯法的缘故,他们估计也不敢报警。
难道这次游戏的鬼杀的是被拐卖的NPC而不是玩家?
“杨大哥,那片湖你们一直不用吗?”祁天锦问道,“多可惜啊,那么干净的水,用来洗衣服比打井水方便很多。”
“我小时候还有人去洗,后面……”壮汉很生硬地停顿一下,继续道,“后面山上开了个厂子把源头的水弄脏了,现在水有毒,里面的鱼也不干净了,放心吧,村子里有三口井,平时不会缺水用的。”
壮汉生怕祁天锦又问问题,连忙道,“我的菜地还没浇水呢,我先走了啊。”
祁天锦笑眯眯地和他道别,等他拐上拐角后,脸唰地垮下来,“这件事有内幕。”
小红的脸比她还冷,“走吧。”
罗艳娜看见祁天锦的身影后长松一口气,关切问道,“情况还好吗?”
祁天锦想到她撇下自己跑了忍不住出言嘲讽,“想知道就别跑那么快啊。”
罗艳娜拧起眉头,本想和她吵一下,但总归是理亏的那方,还是忍住了。
“跳舞□□哥怎么样了?”祁天锦看向黄建豪。
“跳舞□□哥……”罗艳娜重复一遍,有点想笑,又因为祁天锦是她讨厌的人而不想笑出来。
小红倒是很给面子的笑出声音,不过看到祁天锦的脸后冷哼一声,自己走到角落坐着了。
黄建豪假装没发现女生们的暗流涌动,笑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些皮外伤,而且因为受到了惊吓什么都记不清了。”
“哦。”祁天锦不咸不淡地回道,她在心里猜测他们两个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郑康真的失忆了。
她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这个游戏里真的会死人,钱和权都没有用途,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从她昨天偷听到的情况看,郑康无疑是被黄建豪推出去送死,她想不出什么情况可以让他装失忆掩护黄建豪的行为。
总不可能是爱情。
“我已经通关过十二个游戏,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黄建豪打破沉寂,“没有阴冷、怨毒、可怕的氛围。”
祁天锦没吭声,其实她也有同样的感觉,昨天她和黄建豪都被盯上了,却没有人死。
这点已经足够可疑了,连被推出去顶包的郑康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位死者是今天早上吊死在树上的NPC,那种死状人类绝对做不到,只剩下一种可能,她被鬼杀了。
为什么这个游戏的鬼不对玩家下手?
“不出意外的话,四天后我们可以下山坐车离开,希望这几天能好好相处。”黄建豪这么说道,眼睛却看着祁天锦。
显然她走哪骂哪的性格对团队和谐造成了影响。
祁天锦毫无反省之意并且更加嚣张,“看什么看?把你眼珠子扣了。”
“阿锦!”罗艳娜拉住她的袖子。
小红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掺和的意思。
“你们两个认识吗?”黄建豪勾起嘴角,眼神和面容都很温和。
罗艳娜有些尴尬,祁天锦面无表情地说,“不认识。”
说完她跑到另一个角落坐着,再没有理人的打算。
诡异的沉默一直到郑康醒来才被打破。
他显然还在惊吓的余韵中,边说边颤抖。
昨晚他在室内的记忆只停留在黄建豪和他讲述给小十二岁的前女友花了三十多万还被绿了的事情。
郑康记得他回了两句什么话,然后外面突然传来唱歌的声音。
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山歌,郑康模仿哼唱了两句,祁天锦脸都皱在一起,本想挖苦一番被罗艳娜捂住了嘴巴。
郑康白了祁天锦一眼,继续往下说,他当时走到窗边查看,发现外面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从体型看是一个瘦削的女人,郑康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不至于蠢到去问对方是谁。
他迅速关上窗户,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连最后一点点光线也消失,黑暗之中黄建豪问他怎么了,郑康说外面有东西。
接着一抹绿幽幽的烛光亮起,黄建豪的脸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笑容,“你说的是我吗?”
他说完轻笑一声,“呼”,蜡烛灭了。
郑康说完大家同时望向黄建豪,他向来沉稳持重的脸色也有些急切,“不不不不,不是我,昨晚我们正常聊天,他突然说要去上厕所,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推门出去了。”
“他昨晚有看窗户外面吗?”小红插话问道。
“有,昨天是我先看的,因为月亮很好,现在城市里已经看不见那么好的月亮了,不说城市,很多农村也没有了。”
黄建豪很快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我说月亮很好看,他也到窗户前看了一眼,然后说要上厕所,我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去了。”
祁天锦在心里暗暗佩服他,俗话说得好,真假参半的谎言最难戳破,昨晚确实是他使出美男计让郑康看向窗外。
只是后面的发展和他说的不一样。
“为什么那东西会放过你?”祁天锦更加在意这个问题,她的目光并不友善,语气也充满质疑,“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进入这个游戏开始,祁天锦遇见的人和鬼一个比一个凶残,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黄建豪和郑康共同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放松警惕再借用禁忌杀人。
“我也不知道。”郑康没有和祁天锦呛声,事实上他自己也充满疑惑。
他和黄建豪的记忆从看向窗外开始对不上,郑康猜测从那一刻起他就中招了。
傍晚时分村长带人送来了饭菜,比昨天要丰盛一些,但在祁天锦看来还是很寒酸,不止祁天锦,在山沟沟长大的小红都没吃过夹着各种奇怪杂质的米饭。
“担哥,我们合作很久了,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村长满脸笑意,他今年四十多岁,和村子里每一个还能劳作的壮年男人一样全身黑红,“村子里刚死一个买回来没多久的媳妇,实在凑不出钱买新的了,我们先赊账,每次还你一部分怎么样?”
“村长,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我们做的生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你赊了其他村子呢?到时候一家赊一点,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钱没收回来我就被抓了,你们谁会去监狱看我?”黄建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唉,你看这两位姑娘也想嫁进来,为什么不……”
“村长,我们三天后走,你们有三天的时间凑钱,拿到钱之前我不会交出她们。”黄建豪打断了村长的话。
祁天锦慢慢回过味来,要是黄建豪同意了村长的请求恐怕她们两个马上会被带走,她竟然没想到这一层,还得是生意人脑子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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