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舟没有直接回应尚歌遥的嘲讽，慢悠悠地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把它放在桌子上，眼带笑意地望着她：“我手机里存着某些人耍酒疯的照片，你想知道是谁吗？”

屈繁尘刚坐下就看到尚歌遥站起来双手拍桌，大声喊道：“你不会还留着庆功宴的照片吧？”

尽管乔安舟的警告让尚歌遥觉得害怕，但对屈繁尘的好奇胜过了害怕。她从没见过乔安舟对一个人这么温柔，温柔得让她怀疑乔安舟的灵魂被调换了。以前那个一言不合就踩别人鞋尖，假装不小心用钢笔戳人的恶魔消失了？

屈繁尘到底有什么魔法？尚歌遥打定主意要把屈繁尘当作突破口，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说不定她抓着乔安舟的把柄，要是打听到了，自己也可以以此要挟乔安舟——让她对自己温柔一点，而且要命令她删掉自己以前的照片。

屈繁尘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来酒吧，比起苦涩致癌的酒精，她更喜欢喝补钙的牛奶。乔安舟把酒单推到她面前，她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指尖落在最便宜的苏打水上。

外面卖四块钱一罐的苏打水，酒吧卖六十一杯？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屈繁尘手指轻敲酒单，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乔安舟看不下去了，抽走了屈繁尘手上的酒单，帮她做了选择：“我们要两杯绿蚱蜢。”

尚歌遥听到乔安舟的选择，十分意外：“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甜的吗？”

“你也说了是以前。”乔安舟把酒单放到尚歌遥面前，示意她去点单，“请活力满满喜欢运动的尚老师去吧台点单。”

乔安舟把她当什么了？她是演员，不是酒保。尚歌遥抑制住愤怒，想到自己的计划，捏紧酒单说：“好难得听到你说‘请’字，可是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儿礼貌和尊重——但是没关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晚我请客，你们随便喝。”

我借这个机会给屈繁尘多灌点酒，她喝醉了说不定什么都招了。尚歌遥想到这里，怒意转为笑意，嘴角边的梨涡露了出来。

“小孩子说什么请客。”乔沐阳用手指戳了戳尚歌遥的梨涡，“你要喝什么？我去吧台点单。”

尚歌遥感觉自己被捉弄了，摇了摇头拒绝乔沐阳：“怎么能让沐阳姐破费呢？我来就好。难得和小舟、沐阳姐一起来酒吧，肯定要喝得开心。”

屈繁尘眼皮跳了一下。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明明没做什么却很疲惫。尚歌遥故意忽略她的做法很像小学生，他们孤立别人的时候也喜欢这么做，把人当空气。

乔安舟撕开口香糖的包装，用力地咬着带着些许硬度的薄荷口香糖，兴致缺缺地扫了尚歌遥一眼：“你本来可以不来，吃完饭直接回家。硬要跟着我，所以不算一起来，只能算拼桌。”

再硬的口香糖，被牙齿碾几下就变软了。尚歌遥这只纸老虎，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欺负屈繁尘？乔安舟靠在沙发上，发现桌子是很好的遮挡，她只能看到乔沐阳和尚歌遥的上半身，看不到其他动作。

于是她握住了屈繁尘的手。这个带有安慰意义的动作起初是覆盖，然后到交叠。

明明差不多高，为什么屈繁尘的手会比自己大一圈？乔安舟用指尖轻轻摩挲屈繁尘的指甲，她的指甲剪得很短很整齐，应该是修整过，摸起来没有那种粗糙的毛刺感。

屈繁尘在乔安舟的指甲刮到自己的倒刺时反手握住了她。乔安舟显然被吓到了，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放手。

是你先招惹我的。屈繁尘不打算放走乔安舟，她用力紧握乔安舟的手。柔软的，带着温度的，要是在松手后把手掌心放在鼻子底下，可能会闻到淡淡的香味。是护手霜，还是擦在手腕的香水？

屈繁尘分不清楚，但此时此刻与乔安舟掌心交叠让她十分安心。没有被她忽视，她在安慰我——这种感觉让屈繁尘眼眶发热，她抬起头望着酒吧黑漆漆的天花板，想象它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祈祷它能吸走自己眼眶中即将掉下的泪水。

尚歌遥被乔安舟气到，想要反击的时候却被乔沐阳搂住肩膀。女人身上的香气和紧贴着自己手臂的柔软触感让尚歌遥无所适从。她曾经暗恋过乔沐阳，拐弯抹角跟乔安舟打听乔沐阳的性向，得知对方是直女后心都要碎了。

她今天跟乔安舟来酒吧，除了想从屈繁尘嘴里撬出乔安舟的秘密外，还想看看乔沐阳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跟自己印象中一样，有一张和真实年龄不符的漂亮脸蛋，一举一动跟以前一样十分从容。

即便现在不喜欢乔沐阳，尚歌遥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26岁单身至今，被曾经的暗恋对象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这个暗恋对象还是自己看中的导演的小姨。

尚歌遥在胡思乱想，没办法分心回答乔沐阳的问题，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乔沐阳已经不见了。

她慌乱地张望四周，没看见乔沐阳的身影，心咯噔一沉，暗道不好。我刚才在沐阳姐怀里表现得像根木头，会不会让她误会了什么？

“你几岁了？找妈妈吗？”乔安舟调笑的声音讲尚歌遥拉回现实，“你刚才像被人夺舍了，沐阳姐说什么，你都只会说‘好’。”

尚歌遥的头发没乱，但是她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做了别头发的动作：“沐阳姐去哪了？”

“去吧台点单，顺便去厕所。你要去厕所里看看吗？”

屈繁尘从乔安舟轻轻晃动手臂的动作看出来她捉弄尚歌遥的时候心情很好。

尚歌遥一脸迷茫：“可是我坐在这里，我怎么没印象她出去了？”

她们坐的沙发卡座是U型座，尚歌遥和屈繁尘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乔沐阳和乔安舟坐在里面。乔沐阳想要出去，势必要让尚歌遥起身让一让。

乔安舟感叹道：“好可惜，刚才没录像。沐阳姐先坐在你的腿上，然后起身出去的，你失忆了吗？你刚才笑得很开心，不像失忆的样子。”

尚歌遥听完乔安舟的话，抓狂起来：“你、你说的是真的？沐阳姐真的坐我腿上了？”

“乔总，你别逗她了。”屈繁尘看尚歌遥可怜，忍不住说出了实话，“刚才沐阳姐叫你，你没反应，我们站起身让她出去了。”

知道真相的尚歌遥伸手抓住乔安舟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喊：“乔安舟！”

“怎么？喊这么大声，沐阳姐会听到。”乔安舟眨了眨眼睛作思考状，“她最近说自己喜欢安静沉稳的女孩子，所以我劝你收敛一点。”

“你又在瞎编！”

乔安舟笑吟吟地否认：“没有啊，你亲自问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

乔沐阳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幅扑克牌。她把手搭在尚歌遥肩头，眼带笑意地说：“遥遥，你挪进去，让我坐外面好不好？”

尚歌遥连忙挪了挪屁股往里面坐，抬起头跟对面的乔安舟对上视线，想起刚才她调侃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空调温度太高了吗？遥遥你的脸有点红。”乔沐阳慢条斯理地撕掉扑克牌的包装膜。她涂了黑色的指甲油，抠包装膜的时候抠了半天，尚歌遥看着她的慢吞吞的动作心里急得要命，差点脱口而出“我帮你抠”。

还好话到嘴边尚歌遥细想了一下，不然乔安舟日后肯定要拿这句话取笑她。

她着急忙慌地回答乔沐阳：“不是，我就是渴了，等下喝酒就好了。”

乔安舟看热闹不嫌事大，落井下石道：“缺水会让你脸红吗？听过喝酒脸红，没听过口渴脸红。”

乔沐阳看尚歌遥和乔安舟打成一团：“你们关系还是像以前那么好。”

乔安舟语重心长地说：“小姨，你是不是上了年纪，应该去眼科查查有没有白内障。”

尚歌遥打抱不平：“你嘴巴好坏，怎么能这样说沐阳姐？”

“怎么？你嫉妒了？你也想叫小姨？”乔安舟揶揄着，逐字逐句地说，“不好意思，沐阳姐是我一个人的小姨。”

尚歌遥被乔安舟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酒保推着车过来了。她把小山一样高的扎啤桶放在桌上，同时放了几个小铁桶和四杯鸡尾酒。

“你们的酒到了，要再次点单的话请到吧台。”

尚歌遥有点意外：“这么多？”

乔沐阳轻笑着把洗好的扑克放在桌子中心：“我们来打斗地主吧，谁输了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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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