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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河边走，穿过曲折的几条巷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城东的鸿福街。江喑在一栋小楼前面停下脚步，转过身看阮曦，一直抱在怀里的本子起了作用。

【到了。】

阮曦抬头看了看有些陈旧的建筑，灰扑扑的外墙，只有几家窗户透出温暖的光。

“那你快上去吧，我看你进去了我就走。”

【你先。】

阮曦翘了下嘴角：“这就不用客气了吧，那我回家了，拜拜。”

【注意安全＾-＾】

看着那个可爱的颜文字，阮曦心情蛮好，挥挥手转身走了。

江喑收起本子，看着她慢慢远了，抬脚进了狭窄的楼梯口。这是一套很旧的房子，江喑家在三楼，楼梯间里没有灯，原本有一只老式钨丝灯，前两天不走运刚好坏了，大家都不想出这个钱，于是只能摸黑上楼。

拿钥匙开了门，屋里也黑漆漆的，她轻轻地走进自己房间，没惊动任何一个人，咔哒，锁上门之后才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她轻松多久，门缝里透进了外面的灯光，一阵脚步声掺着一声唾骂轰地响起：“江喑！死屋里做什么，回来了还不滚出来做饭，想饿死我吗！”下一秒江喑的房间门就被踹了一脚。

要不是锁了门，此刻门怕是早已经开了，如果再看得仔细些，不难看出门的偏下方已经有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江喑身子一抖，门外又传来辱骂声：“狗娘养的什么玩意儿，老子出去一趟，回来没看见饭做好了看老子不把你一层皮，养不熟的狗崽子。”

门口的方向嘭的一声，江喑手抖着开了门，险些抓不住门把手，开了两遍才打开，屋子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那人是江喑的养父，江喑是个孤儿，是养母还在世时捡回来的，那时养母也常常被家暴，捡到江喑时还深受折磨，心想遇上了不养她，放在路边没几天肯定就饿死了，但是如果要养她，江家的家庭环境又恶劣，最后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带回家了。

那会儿小江喑还会说话，虽然人很小，但是已经很懂事了，每次养父家暴养母的时候，养母都会把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她看，只是会在半夜搂着小江喑拍拍她的背，让她别怕。

小江喑年纪小，晚上实在很困，但是还是会眯着眼睛摸摸养母的头说：“我不怕妈妈，我以后保护你。”

养母亲亲小江喑的额头，笑了起来，轻抚她哄她睡觉。

直到后来养母因为生病救治不及时去世，江喑每天都哭，刚开始只是嗓子哑了，养父嫌她烦，把她扔出去，那会儿正是寒冬时节，被冻了四个小时的江喑再也哭不出声了，后来再想说话的时候也再说不出了。

江喑是靠着社区的帮扶活下来的，养母挨过的打，江喑那么多年没少过一分，刚开始被打的时候她还会哭，原来那么疼，养母还说不疼，原来大人也是骗子。

后来她就不哭了，那一次她挨了打，平静地看着养父，冷漠的眼神让养父觉得背脊发凉。

“怪物。”养父是这样说她的。后来又经历了几次，养父就再也不打她了，养父喝醉酒了就骂她是妖怪，说她不是人。

江喑好几回想离开，可惜她太小了，连社区手语老师教的手语她都还没全部学会，她没有力气离开。

再加上后来社区强制介入，她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养父也就会像现在这样踹踹门，砸个杯子啥的了。

江喑看着门上的脚印抿了抿唇，这门迟早要坏的，她太想离开了，可是不管到哪她都会受欺负。

她到厨房做好了饭，自己匆匆吃了几口就回了房间，锁上门之后开始写作业，不知道养父什么时候会回来找她麻烦，得快点写完作业，不然就没时间写了。

果然在她写完放下笔那一刻，刚好养父回了家，不过应该是喝了不少酒，难得的没找江喑麻烦，江喑听见他骂了两声就没动静了，她也懒得出去看，爬上床裹紧被子就睡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出门的时候看见养父喝醉了，一滩烂泥似的躺在沙发上，她急忙跑了，头也不敢回。

刚到班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课桌旁边围了不少人，而没围在自己桌边的同学都纷纷打量着她，这感觉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她假装平静地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围着的同学们纷纷散开。

【女表子】【去死去死去死】【滚】【滚】【滚】……一句句难听的话用红色和黑色的记号笔写在桌面上，江喑有本遗留在教室的课本也被画满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没办法说，头越来越低，一双手死死捏着书包带子，有些……无法克制，哪怕她知道是谁做的，她也没办法。

阮曦和发小说笑着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心里一跳，一个女同学看见她俩像看着主心骨了似的：“班长，不好了，有人欺负我们班江喑同学……”不等阮曦问，就把事情全说清楚了。

“佳妮，你包里是不是装了酒精。”佳妮就是她的发小，班上另外一个班长刘佳妮。

她答：“带了。”她昨天晚上戴了新买的穿戴甲，想戴来学校臭臭美然后再卸的，一听她问就知道她要干嘛，连忙从包里拿出那一小瓶酒精，又找了包湿纸巾：“用这个吧。”

阮曦接过湿纸巾和酒精，目标明确地走到江喑座位，刘佳妮也叫散了人群：“别围着了，早读了，就剩五分钟了，课代表们收一下作业。”一听要收作业，大家就全散了，有人喊刘佳妮。

“班长作业我抄抄。”

“你在写啥卷子啊，我怎么没有。”

“昨天不是放你桌上了吗？”

“我没看见啊啊啊啊啊啊。”

……

阮曦一言不发地给她擦干净桌上的字，乙醇的味道浮在空气里，一小会儿就散了，那些字也没了，课桌像是从来没被写过东西一样。

“是不是昨天那群人。”阮曦问她。

江喑摇头，她不是很确定，毕竟莫名其妙找她麻烦的人还真不少。

阮曦把用过的湿纸巾收拾了，像是下定某个决心，她开口说：“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江喑看着她，阮曦在看那本被画花了的书，江喑抬手挡住她的视线，阮曦终于看她了，她双手举起，比了个赞的手势，弯了弯大拇指。

阮曦问她：“是谢谢吗？”

江喑有些惊奇，阮曦竟然知道这个手语是谢谢，点了点头表示正确。

阮曦原本也不知道，但是昨天回去莫名老想到江喑，就熬夜看了些手语教程。

“不用谢。”

刘佳妮这时走过来拍了拍阮曦的肩：“上课了。”

“好。”阮曦把脏了的纸巾收走，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回来坐好。

“中午一起吃饭。”阮曦坐下后扭过头对她说。

江喑点头，阮曦看见她回应就低下头继续看书了。江喑盯着她的后背看了半天，心里想着班长可真是个好人啊。

临近深秋，学校里的树叶都红了，去食堂的路两旁，一边种了常青树，一边种了银杏，每到这个时节，就会呈现出一半翠绿，一半橘红的美丽景象。

刘佳妮捡了片很完整的叶子，高兴地说：“阮曦你看这片叶子好好看。”说着把叶子递到阮曦眼前。

阮曦不太好奇这个，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好好看路。”

刘佳妮一撇嘴，挤到她和江喑中间，又递给江喑看，问：“江喑，这片叶子是不是很好看？”

江喑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刘佳妮被可爱到了，做着中/枪的动作，往阮曦那边倒：“噗（吐血）老天，好可爱。”

阮曦往旁边退了一小步，却伸开手保护着她：“起来，我靠不住。”

刘佳妮一个踉跄：“啊啊啊阮曦我差点摔了，恨你！”像在撒娇。

江喑看着她俩打闹就淡淡笑着，她很羡慕她们两个的友情。

“今天去哪层？”刘佳妮问。

“二层，今天吃红烧肉。”江喑答，然后问江喑：“你呢？”

江喑有些犹豫，其实之前因为食堂吃饭有点贵，她都是自己在家做了一些东西带来吃的，实在来不及就只能去小卖部买些面包，所以不知道食堂吃饭是什么样的。最后也抬手比了个二，跟着班长的话应该不会太尴尬。

三个人一起进了食堂，直奔二楼，阮曦今天打饭最快，她一来就目标明确的冲着红烧肉去了，然后给她俩说她先去占位置，刘佳妮点头：“我也好了，江喑，坐那边去，打好饭过来，我们等你。”说着给江喑指了个靠窗户边的位置，那里很空。

江喑点头，两人就放心的走了。然后江喑皱着眉看今天的菜单，不知道吃啥有点选择恐惧症了。

磨蹭了一会儿终于打好了饭，一份肉末茄子和一碗蛋花汤，她小心翼翼的转身，却被人撞了一下，汤有些烫，一下浇在她身上，她倒吸一口凉气，但是还是下意识端稳了饭菜。

抬头一看，是昨天那群人。

“哟，这不是小哑巴吗，谁让你弄脏我衣服的！”汤撒出去的时候溅的到处都是，江喑已经很小心了，更何况本来也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江喑想息事宁人给她浅浅鞠了一躬道歉，然后抬脚准备离开，为首的那个女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长指甲扣着江喑的肉，江喑一吃痛，手上一松，端着的饭菜掉在地上。

哐当，金属餐具掉在地上的声音让整个食堂的同学纷纷转头，怕事儿的同学连忙跑了，不怕事的就抬起头看热闹，但是没人想过要帮她。

江喑的眼睛瞬间红了，不知道是被她抓疼了还是心里委屈。

“江喑！”

阮曦的声音很大，好像整个食堂都有回音，她跑过来一巴掌扇在抓着江喑的那只手上，那人吃痛收了手，阮曦一把将江喑护在身后。

刘佳妮也跑了过来，一下抱住江喑，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阮曦生气了，刘佳妮很久没见她那么生气过，阮曦的脖子都气红了。

“我昨天，警告过你们。”

错别字请原谅我，输入法实在有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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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