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轻歌曼舞,热闹非凡,蜿蜒的灯火像星河点缀着熙攘热烈的街市,欢闹声响彻耳畔。
室内却一片沉寂,小芫听完青泽这话后,错愕地看向在士兵手下挣扎的曼妙女子,女子面容婉约,眉目楚楚动人,长得像那种诗画里描述的闭月羞花的仕女。
云蓁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捆住,她挣扎着朝青泽喊冤:“青泽大人,冤枉啊,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没有……”
青泽无视云蓁的哭喊,他轻摇着折扇,“妖界有个专门封印妖兽的地方,昨晚小芫遇袭后,我去检查了一眼,发现里面少了只妖兽。”
“经过一番调查后,就找到了犯人。”
“冤枉大人!我没放走过妖兽,这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云蓁哭喊着,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滑落到柔美的颊侧,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人心生怜悯。
小芫并不认识云蓁,可青泽却说眼前这名貌美女子是释放妖兽伤害她的人,她不太明白,她们素不相识,她又为何要伤害自己呢?
女子声泪俱下,小芫迟疑地看了眼青泽。
“青泽大人,您相信我,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云蓁仍旧喊冤,青泽看了她一眼,色泽瑰丽的紫眸笑意顿消,云蓁顿时感到一阵极强的威慑袭上心头,她喉咙一顿,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生出强烈的恐惧。
青泽挥了下折扇,一缕飘渺的妖力就浮现在半空中,见状,云蓁脸色瞬间大变。
青泽轻轻动着折扇,这缕妖力时而隐没时而显现,像在挑弄人的神经似的,他慢慢道:“在妖兽关押之处,检测到了你的妖力,这你要如何解释呢?”
云蓁脸色煞白,她颤抖着身子,惶恐得语不成句:“大……大人,一定,一定是有人陷害……”
她话音未落,一道迅疾的利刃贴着她的脸颊划过,鲜血立马冒了出来,云蓁当即吓得怔住了。
青泽望着她,眼里的幽光将眼眸染成了高深莫测的深紫色,他和善地笑起来:“我最讨厌别人说谎狡辩了。”
云蓁脸色剧变,身子抖如筛糠。
小芫在旁边也感受到了青泽的威慑,她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变得冰凉,他这些日子的温柔相待让她险些忘了他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青泽不紧不慢地合起了折扇,白玉般细长的指节轻触着扇柄,似在思索什么,半晌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狐狸眼染着悠然的笑意,他询问道:“小芫想要如何处置她呢?”
小芫没想到青泽会问她的意思,她迟疑了几秒,“我可以问她一个问题吗?”
青泽示意她问。
小芫转头看向云蓁,她踌躇发问:“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云蓁被青泽震慑,身子像挂在枝头的枯叶似的不断颤抖着,她没回答小芫的问题,嘴里一直反复嘟哝着:“不是我……不是我……”
她的神智似乎有些失常了,小芫见问不出什么,她转头看向青泽。
青泽温柔地望着她,含着笑意的瞳眸浸着幽然的光,他道:“我替小芫想到一个不错的处置方式,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他说这话时眉眼含笑,恍惚间给人一种妖邪的疯感,小芫心头蓦地一颤。
青泽:“带下去。”
“是。”士兵领着痛苦挣扎的云蓁下去了。
云蓁像是突然醒过神来,她在士兵手下挣扎着大喊:“大人,我冤枉……我是被冤枉的!”
厢房门被关上,室内又重回了安静。
小芫坐在椅子上,身躯微微有些僵凝。
她这会儿才明白,青泽特意带她来此处,只是为了当着她的面惩戒伤害她的犯人。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要对青泽此举抱有感激的,可她此时心里却隐隐升起了不安,这段时间青泽总是莫名的对她好,替她疗伤,救她的命,帮她惩治那些伤害她的人,她饶是再傻,也知道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她上次询问他为何要待自己如此,青泽说是因为他们都有相同的经历,可这世上比她悲惨可怜的妖怪多了去了,她不认为青泽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接近她的……小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青泽那天系到她手腕上的红绳有关。
思及此,小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这一看,就突地发现红绳的颜色变淡了,她一愣,这截红绳的颜色,原本有这么浅吗?
远处的舞曲不知何时已然落幕,围观的群众逐渐散去,青泽放下手里的酒杯,“吃饱喝足,戏也散了,我们走吧。”
小芫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随着青泽走出了阁楼,刚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名身着嫣红舞裙的女子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芫一下就认出了来人,这是刚才在空中起舞的那名女子。
离得近了,小芫才发现这名女子长着一副多么倾城动人的美貌,眼前的人穿着身轻纱舞裙,嫣红的薄纱将她的玲珑身段衬得若隐似现,她梳着灵蛇髻,妩媚的面容化着桃花妆,眉眼如画。
她的美和青泽不相上下,只是相比青泽多了几分女性的纤柔。
罗敷停在青泽跟前,朝他福了一礼,随即柔声问:“青泽大人,失礼了,我刚看到云蓁妹妹被士兵带走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敷是名动妖界的大美人,她相貌极美,一曲惊鸿舞让众妖们心生涟漪,久久不忘,是以这会儿在大街上,有许多妖怪的目光都紧紧地追随着她,特别是看到青泽现身后。
据传闻,罗敷是未来的妖后,见她行至青泽跟前,停在不远处围观的妖怪们就更多了。
青泽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罗敷抬起头来:“青泽大人?”
青泽悠悠笑:“与你何干?”
罗敷神情自若,她不卑不亢道:“云蓁妹妹是我们**楼的人,大人贸然将她抓走,我怕会引起大家的不安。”
小芫站在一旁,周围围观的妖怪们变得越来越多,她有些不自在地捏紧手。
青泽笑了,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摇着折扇,他道:“我把她送到了边疆,准备投喂妖兽。”他睨了眼罗敷,紫眸幽邃,“你这么关心她,不如去陪她好了。”
听言,罗敷一顿。
青泽挑起眼尾,紫眸蕴含的笑意淡漠嘲讽:“怎么,这会儿不继续扮演姐妹情深了?”
罗敷回过神来,她垂下眼眸,神情显出几分娇柔委屈,“大人,我只是想了解云蓁妹妹犯了什么……”
“你应该庆幸我今晚心情还不错。”青泽打断她的话,眼眸甚至懒得瞥过去看她,他点到即止,越过她往前走。
罗敷声音一顿,她朝青泽屈膝:“是罗敷不好,打扰了青泽大人。”
罗敷?小芫听完女子说的这话后,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见青泽离开了,小芫赶紧收回思绪跟上他的脚步。
罗敷停在原地,她的侍女拿了件外袍上前披在她身上:“主子……”
罗敷用眼神示意她噤声。
周围围观的妖怪们神色各异,大家见着青泽对罗敷的态度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亲昵温柔,纷纷猜疑起先前那个关于妖后的传闻,还有些人认为青泽过于无情,面对如此娇柔的美人,还显得这般冷漠。不过众人只敢在心里泛起嘀咕,要是不小心惹上青泽,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云蓁被抓走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罗敷回到**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回到自己的厢房,一关上门,就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桌案上的茶盏香炉全都砸到地上,发出‘怦’‘怦’的声响,侍女被这动静一吓,她惶恐地站在一旁。
罗敷发泄完情绪,她揪紧了桌案上昂贵的桌布:“倒是个命大的。”
她想到刚才跟在青泽身旁的少女,猩红的眼眸就浮现出狠光。
侍女犹豫地上前问:“主子……你说青泽大人会不会发现是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罗敷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来,她当即噤声。
“再敢胡言,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侍女立马跪在地上求饶:“主子我错了……”
罗敷沉声道:“这件事是云蓁自己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是。”侍女压低了脑袋,忙附和道。
青泽往常来**楼,最喜欢唤云蓁作陪,罗敷眯了眯眼眸,她只不过是给这段时间空虚已久的人递了几句话而已,她最清楚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强了,只要除掉了那只小雪狐,青泽没了消遣,自然就会来**楼了。
侍女迟疑发问:“主子,那我们接下来……”
罗敷压下眉眼,眼中闪过猩红的幽光,她总有种预感,如果眼下不除掉小芫,以后怕是会不妙。
“你过来……”
……
青泽把小芫送走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侍女已经提前帮他把香炉和热茶添好了,他懒洋洋地坐在软榻上,重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朝青泽行礼:“青泽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云蓁处置了。”
青泽端起茶盏,见重明说完这事后还不打算离开,他抬起眼皮:“还有事?”
重明挠了挠头,直言道:“大人,您明知道这件事是罗敷指使云蓁去做的,怎么不直接将她拿下呢?”
闻言,青泽笑:“这样不是才比较有意思么。”他慵懒地托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道:“她不是觉得自己耍的这些小伎俩能够骗过我么,就让她这么以为好了,我倒想看看她还能玩什么花样。”
重明看着他脸上和善的笑容,禁不住抖了抖身子,他轻咳了一声:“我还以为您是看在她救过您一命的份上……”
青泽睨了他一眼,弯起眼眸道:“我看着像是会念恩情的人?”
重明浑身一凛,他干笑了两声,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大人这一招真是高明!”
“您借此机会,既敲打了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又让小芫姑娘对您这番举动感恩戴德,这简直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啊!”
听言,青泽举止微顿。
重明说的慷慨激昂:“大人,您再接再厉,我相信很快就能顺利渡过这场情劫了!”
他的声音响彻在宫殿里,青泽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重明立马识相闭嘴。
青泽没说什么,他神色寡淡地敛下长睫,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重明颇有眼力见,见青泽没说话,他也不再多言,向他行了礼之后就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里转瞬就剩下青泽一人,他从宽袖里取出一枚桃花发饰,这是刚才他将小芫送回去的时候她偷偷塞到他袖子里的。
他拿着这枚发饰看了两眼,紫色的瞳眸没了笑意后就显得高深莫测起来,他刚要下手把它毁掉,但动手之前脑海里闪过小芫穿着那身桃红襦裙的羞怯模样,他蓦地停住了举动。
片刻后,青泽将这枚发饰重新收了起来,抬起了炕桌上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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