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羽极力忍耐着勒住即将冲出喉咙的怒火,脸色如冰,寒气袭人。
这时教室顷刻间安静下来,她诧异了一下,抬头看去,原来是女老师打着暂停的手势,立在了教室的门口。
随着老师的一声上课,她烦躁又沸腾的心,立刻冷静了不少,渐渐的跟着老师的指引进入了自己渴求的知识世界。
用自己独一无二的声音,去诠释不同的故事,融入到另一个世界。
乔之羽抱着一叠学习资料,回味着老师讲课时的激动神采,羡慕崇拜的眼放金光,兴奋不已,此刻的她浑身充满了能量,鞋底的脚印都刻着满满的自信,一个个铿锵有力。
不过,她刚出校门还没几步,那自信满满的神情就被一只拍在肩膀上的猪手生生的给拍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乔之羽疑惑着是谁在和她打这种没轻没重的招呼,强颜欢笑的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的人,顿时惊吓的目瞪口呆。
“怎么,不认识我啦?”冷漠中有点讥讽,这人就是昨天捂住她嘴巴的那个可恶的人,即使烧成灰她都认得。
听到他不屑的话语,乔之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昨天的恐惧记忆犹新,何况她现在又不了解他们这一群人,还是不要惹恼他为好,以后有机会定要报昨日之仇。
看了看周围的学生“大军”,乔之羽壮着胆子,不卑不亢咬着牙齿回了句,“当然认识!”
两人都定在涌动的人群中,再也没有说话。
从校园里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乔之羽还沉浸在愤愤不平中,不肯正眼再去看那人一眼,两人继续沉默,直到传来关闭校门的声音。
乔之羽才如梦惊醒,诺大的校门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她又陷入恐惧中,后悔不已,自己应该早早地离去,坐出租车,躲着他走才是。
现在可好了,没有人群的陪伴又是一个人了,又不知这家伙会不会守信,满脸满心的懊恼和后悔,她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为了呕一口气,最后却到了为难自己到这般境地,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她想如果能看到肠子的颜色,那么此刻她的肠子便是悔恨的青色。
乔之羽想开口跟他说句话,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低下头待在原地。
那个人终于耐不住了她的这份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的表情,轻叹了一声,无奈又慵懒地说道:“你?不回家了吗?”
还没等乔之羽回答,他又快速的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负责送你回家,既然你不回家,我就走了。”说完转头就走。
乔之羽刚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近十米之远,她心里有些慌了,那么长的夜路就她自己一个人还不得给吓死呀。
如果没经过昨晚那一幕她或许会壮着胆子一路小跑回家,可是经过昨晚后乔之羽就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在漆黑无人的夜路上了。
她焦急的东看西看,此时竟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乔之羽大步跑过去追他,仿佛身后有鬼魅,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地跑到那个恶人的面前,气喘吁吁地挡住他前进的脚步,眸里的晶莹泪光诉说着她心中的无比恐惧和无限委屈。
乔之羽迅速低下头,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神色里的狼狈。
可就算是她躲闪再快也被眼睛一直盯着她的那个人抓住了她那一抹眼中的神色。
虽不能惹人楚楚生出怜悯之心,却也让人心中为之一痛。那人嘴角偷偷闪过一抹笑意,柔柔目光看向一旁的黑发女孩,心中的一丝不耐烦早已被她眼眸闪烁的泪光一击而散。
他感受到了她的惊慌与恐惧,就如同昨天看到她惊吓过度时那煞白的脸色。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
可如果昨天自己告诉她,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给她说明他们的本意,说明这么做的缘由,她定然不会相信,一定会更大声的尖叫,一定会恐惧到极致。
当她想开口呼喊的时候,他立刻捂住她想要惊叫的嘴巴,可看到的却是与他预料的反向效果。
或许是他太过着急,又太在意她的惊恐,又或者是害怕引来了警察,连他自己都模糊不清。
可此刻他才明白,是他太在意了,在意他在别人眼中的模样,在意自己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在意他那正义帮助所得来的影响,在意他所保护的人在心里是怎么样看他的。
在他的认知里,眼前的女孩是属于他保护的对象,可看到她刚刚见到他时的表情,是那般的惧怕和憎恨,那恨他入骨的咬牙切齿的话语,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更怀疑他们保护晚归女性的初衷。
她厌恶的神色,激起了他对世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不公平的愤懑之情,对待这样的无药可救之人,他总是选择沉默。
一个处在自身矛盾中的人,是不会与自己相处的,更何况此时的他又如何会与他人相处呢?
理智拉回了他的矛盾挣扎,眼前的事情得解决了才行。今天是自己单独送她回家的第一次。
本来今天想跟她说明,明天就把剩余的钱还给她。
第一次又是最后一次送他回家,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路上人影罕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一句话都不说,他失望的重重吸了吸冰凉的空气,佯装不管她了,心中又想着她来追他的可能性有多大,看周围的清冷黑色,百分之八十吧,他跟自己打赌。
可当他绕开她每走一步,心里就觉得百分比在一点点的下降,她如果不来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她一个女孩扔在暗沉又寂冷的深夜中吧。
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他走了五六步身后也没啥动静,百分之五十,唉,大大的叹着心中的失落与无奈之气。
再往前走几步,百分之三十。
唉!算了,他想反正就今天送她这一次以后就再也不用相见了,万一她要真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就在他即将掉头的一刻,快速的跑步声,声声入耳,直到听到了他的心里,看着再次挡在他面前的女孩,他心中有一点得意。
但当他看向她的眼睛时却看到了让他心疼的泪光、恐惧、委屈,原来她也在隐忍着,看来她是需要他的保护的。
只是,可能昨天的确把她吓坏了,她才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吧。
此刻一切不好的情绪一下子都变得无足轻重了,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价值。
看女孩低垂的脑袋上,一头的长发随冷风飘动,真是倔强又可笑。
他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笑意到达了心底。
他本想伸手帮她捋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但想到此时的情境,才第二次见面彼此还不熟悉,再说他只是保护一个陌生人,自己怎么会生出这般亲近的想法?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啊?他疑惑为什么,哪里不对?
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中,他立刻将快要触到女孩头发的手缩回到了黑棉袄的口袋中,他四处张望,定了定心神,依旧沉默不语,他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开口和他说话。
乔之羽缓缓抬起了头,但目光仍不敢直视面前的这个人,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要审时度势,人在危情下不得不低头。
她忐忑着用肯定又询问的缓慢语气,“你……你送……送我回家吧。”
“走吧。”他故作深沉的说道,今天负责送她的人是王洋,其他四人也都有各自需要护送的保护对象。
其实王洋心里早已很是得意,倔强的女孩终于认输了,这确实是今天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两人在寂冷的沉沉夜幕下结伴并行,气氛似乎轻松了许多。
乔之羽更觉得只要有个人在她身边默默地陪伴,无论夜色多么黑暗她都能无所畏惧。
安全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是无形的,看不到的,却比任何有形的物质给人的感觉更为踏实安心。
此刻,她心里对昨晚的惧怕阴影终于渐渐散去,此刻的她才真正的庆幸自己能用少量的钱来换取到自己最想要的安全感,还是超值的,令人欣喜的。
自己完全释怀了,放松了,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校门口时的举动有点不太礼貌,于是看向一旁的人,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
可那人就像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她也不生气,谁让她先对别人含有敌意呢?古人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乔之羽虽知自己不对,但终究要她面对面的跟“抢劫”自己的人道歉,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又不知该怎么表达这歉意。
于是她硬着头皮,鼓了半天的勇气,终于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此话一出,乔之羽不禁暗骂自己没用,道个歉怎么这么难呀。
那个人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王洋”,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入乔之羽的耳朵。
她忍不住偷偷白了他一眼,既然自己开口了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再问点别的吧,看他还能这么冰冷的回答吗?
“哪个羊?”乔之羽故意把那个字想成小绵羊的羊,心里偷偷乐的大笑,但面上却是一副静静等待那个人回答的模样。
“海洋的洋。”他回答,短短四个字又没了下文。
乔之羽心中叹息道,这人真是的,还能不能继续聊天了呀?
不肯多说一个字,呆子吗?她还是不甘心觉得就得让他说多点话,自己心里才会舒服些。
她自报家门 ,“我叫乔之羽。”
那头呆羊还是一贯的走姿,“知道是哪个羽吗?”,“羽毛的羽。”他不答,那就自问自答。
那王洋好像是她的影子似的,只随着她行走,她瞪了他一眼,紧接着问:“你是哪里人啊?”她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王洋转过头略带怀疑的看向她,“干嘛,查户口啊?”语带不悦。
“怎么?你怕呀,还大男人呢?”乔之羽不屑他的语气回呛道。
“我?怕你?”鄙视的神色看向乔之羽,随即顿住脚步,“哼哼”两声,完全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
“不怕?你为什么不敢回答?”乔之羽趾高气昂,她很是看不惯他这样阴阳怪气的人,更听不惯他那傲人讥讽的语气。
虽然不敢跟他正面体力较量,但此刻气势上要压他一下,激他一激,也稍稍缓解一下昨日之恨。
见他依然沉默如呆木头,乔之羽只好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心中暗自咒骂一句,英雄可不问出处,伪英雄更不会让人知晓自己的底细,这样的人怎配英雄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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