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你少在这给我装可怜,以你的妖力躲开这一剑完全没问题。再说我又没下死手,你哭什么……”陆怀舟看他流泪也乱了阵脚。
易临渊眼神一凌,手握住剑身,用力将剑捅地更深些。
陆怀舟瞳孔皱缩,这一剑下去捅穿妖丹必死无疑,他下意识抽回剑阻止易临渊求死。
眨眼间,易临渊手掌鲜血直流。
“你做什么?!”陆怀舟看傻眼了,搞不懂这妖怪为何一心求死。
易临渊颤抖着抬起鲜血淋漓的手,陆怀舟居然还割他手。易临渊心如死灰,本能地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陆怀舟看他蹲在地上团成球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眼下也顾不上想太多,陆怀舟还是觉得这妖精妖气强,实力如此强横居然不反抗,或许有炸!陆怀舟提剑指着他:“你少跟我装神弄鬼,起来!”
陆怀舟每说一句话都入小刀般划着他的心肉,易临渊把头埋进手臂里,不愿听到他的声音,越缩越紧。
“哎?你……”陆怀舟察觉他好像真的哭了,看起来哭的还挺委屈,一时间心软下来,把剑扔到一旁过去看他,“你怎么了?”
陆怀舟的剑上涂有符水,划在妖精身上能抑制伤口愈合,易临渊身穿的衣裤已经被鲜血染红,手掌也仍然血流不止。
若是任由他这样待着,血迟早流干。陆怀舟本是想阻止他捅妖丹自杀,却没成想割伤了他手,见此情景心有不忍,他蹲在易临渊身边,语气缓和道:“要不我先给你伤口止止血吧?”
见易临渊没搭理他,陆怀舟手指戳戳他胳膊:“你听见我说话没?”
“你走开。”易临渊冷声道。
陆怀舟听见这满是哭腔的沙哑声音一愣,强行掰开易临渊的手,看见他埋进手里那张脸,哭的泪眼模糊。陆怀舟僵在原地,无语伦次道:“你你……我,不是你,真哭了?”
易临渊用力甩开他手,又将脑袋埋进手臂里。
“你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嘛!”陆怀舟手足无措,他可从来没见谁当着他面这样哭过,只不过街上偶尔遇见有小姑娘哭哭啼啼的。
他是真见不得人哭,每次只要一看见,果断撒腿就跑。现在就在道观大门口,他还能跑哪去,而且还是被他弄哭的……
小姑娘他都不会哄,更别说一大男人了,陆怀舟眼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哭了行么,都是我的错,那鸡都给你吃了好不好?”陆怀舟急地来回拓步,“你是不是怕疼,所以痛哭的?那这样,我给你敷一点止疼膏药,你先别哭了行不?”
见易临渊仍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陆怀舟自言自语道:“默认了是吧,那我们先回屋吧!”
陆怀舟知道易临渊不会老实巴交站起来跟他回去,只得把团成球的易临渊抱回去。
这下易临渊不乐意了,他现在可是人相,这样被人抱着有失脸面。
“你别这样抱着我!”易临渊挣扎出来。
“谁稀的抱你……”陆怀舟看见自己白衣服上染上妖血,眉头一皱,妖血可洗不掉。
这下可好,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得多花钱买一套新衣服。本来都能有钱用了,谁知道遇上这么一个妖怪,把鸡全弄死了。现在鸡没了,到手的生意没了,还得给这妖怪治伤,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陆怀舟暗自叫苦没法活,此时表情被易临渊认成是嫌弃。他易冷哼一声,心灰意冷地转身出去,陆怀舟已经变了,明明之前说过最喜欢抱着他了,眼下抱着居然还嫌弃……
“哎?你跑哪去,房间在这边!”陆怀舟把人拉回来。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你房间。”易临渊甩开他手。
“呀嘿,小脾气还挺大,去哪还由得了你!道爷我说了要给你治伤,今天必须跟我回去!”陆怀舟强硬地把人拽回房间。
易临渊没受伤的手被陆怀舟紧紧抓不让动弹,受伤的手流血过多已然失去知觉,只好不情愿地被拖着走。
陆怀舟打开房门把人推进屋子里,易临渊看着熟悉的布置微微勾起嘴角,陆怀舟这人念旧,这么多年了家具摆放都没变动过。连床单被套还没换新的,洗过多次后颜色褪去不少,显得有些老旧。
陆怀舟可没心思管着管那的,满身火气无处发,怕易临渊溜走,便拿出一张灵符用力拍在门上。砰的一声响,吓得易临渊一愣,回头看见满脸怨气的陆怀舟,又默默敛下嘴角,怕弄脏他的床,老实巴交蹲在地上。
见易临渊失血过多嘴都白了,陆怀舟立马从柜子里拿出草药,蹲在他身边,冷声道:“手给我。”
出反正是出不去了,易临渊也不想跟他唱反调,乖乖把手递过去。
陆怀舟现将止血用的香蒲花序揪下来敷在伤口,又散了一种咖色药粉在伤口处,见易临渊还挺乖,跟其他妖怪确实不大一样。陆怀舟脾气缓和许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道:“易临渊。”
“山鸡真不是你干的?”陆怀舟问。
易临渊摇了摇头。
“那你隐藏妖气来我这做什么?”陆怀舟又问。
“买几只鸡给家里人吃。”易临渊道。
“嗯?你们妖怪现在都开始讲究诚信了,之前不是直接抢的吗。以你的能力,偷我两只鸡吃不成问题,哪里还用得着买,别有目的吧?”陆怀舟怀疑道。
“又不是所以妖怪都坏。我跟我家人一直都老实本分,他们还没修成人形。森林破坏严重,猎人四处捕猎,能吃的猎物都被人类抓走了,我怕他们被抓让他们待在家里不出门,我给他们买鸡吃。”易临渊委屈道。
陆怀舟稍稍有些意外,不过他说的确实都是事实,当时在市场卖鸡的时候,就看见很多人拿着贩卖猎杀到野生动物。而且看他担忧的表情和语气也不像是在说谎。陆怀舟想了想,又问:“你本相是什么?”
易临渊瞥他一眼,小声道:“山狸。”
“山狸?你居然是山狸!”陆怀舟很是惊喜,也难怪看见他蹲在地上蜷缩成团时会觉得熟悉,他曾经救的那只小山狸就喜欢蜷成球躲着。
眼前这只山狸妖力雄厚,想必已有百年修为,说不定那只小山狸就是他子孙。陆怀舟刚想问问他是否认识曾经救治的山狸,可十八年过去了,它应该已经死掉了吧。
而且山狸都长的差不多,那只身上也什么什么特殊的标记,也不知如何跟他描述。陆怀舟失落地垂下眼,还是不问了好。他拿了一件中衣递给易临渊:“我衣服少,都是穿过的,不介意就换上吧。”
易临渊还以为陆怀舟刚刚咋咋呼呼的样子是认出他来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陆怀舟捡起易临渊妖血的衣服打算扔到鸡舍上挂着,大妖的血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让那群想偷鸡的小妖精望而却步。他对易临渊道:“我去趟鸡舍,你不准偷跑。要是偷跑被我抓到,后果自负,哭也没用!”
易临渊点了点头,刚刚失血过多,现在确实头晕,他躺到陆怀舟床上,长松了口气。曾经眷恋不舍的地方,他终究还是回来了,只不过住进陆怀舟家里的方式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易临渊总觉得枕头睡着不舒服,似乎是枕头下有个不规则的东西硌脑袋,他掀开枕头一看,一只猫咪抱枕乖乖躺在枕头下,那抱枕的颜色还和他本相一样。易临渊会心一笑,看来陆怀舟只是不认识他了,却仍然没有忘记他,还特意买了个跟他长得相似的抱枕放在床边。
陆怀舟收拾好鸡舍回房间,走进门看见易临渊抱着他的猫咪抱枕,一个剑步冲上前把它抢回来:“干嘛乱翻人东西啊!”
“我没有,它就在枕头下。”易临渊笑了笑,“你天天抱着它睡觉吗?”
“管你什么事!”陆怀舟觉得易临渊这笑容是在嘲笑他抱猫咪抱枕睡觉,顿时觉得自己颜面扫地,臊着脸把抱枕藏进柜子里。
“你是不是很喜欢它?”易临渊笑着追问道。
“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伤好了么,睡你觉吧,屁事多!”陆怀舟骂道。
“你脸红什么?”易临渊笑意更甚。
“我……”陆怀舟恼羞成怒,扑上去挠他痒痒,曾经养的那种山狸猫就特别怕被挠痒痒,指不定他也怕。
“哈哈哈哈哈……我错了错了!别挠了……哈哈哈哈哈啊啊……”易临渊被整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断气变回原型了。
“还敢不敢惹你道爷我!?”陆怀舟觉得逗他们这种小野猫很有意思,不管易临渊越求,他挠的越欢实。
两人正闹着,道观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陆怀舟手指易临渊警告他,整理好衣服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穿黑色制服,带着口罩的男人,见陆开门,他举起证件道:“你好,动物检疫部门的,接到举报你的养殖场饲养瘟鸡,我们要依法查封养殖场。”
陆怀舟打量着他的工作牌:“范眦,动检的?我朋友就在里面工作,这批鸡仔还是他帮我运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范眦微微一笑,从容答道:“我刚入职。”
“是吗,刚刚那群大爷大妈打的举报电话吧,可他们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从你们检疫站过来最快都要两个小时,你开飞机来的?”陆怀舟默默从兜里夹出一张现形符,负手背于身后。
“我刚刚就在最近的家禽市场视察,接到局里通知就马上赶过来了。”范眦把工具包放在地上,“我先检查一下瘟鸡。”
“你们所长陈浩是我朋友,叫他来给我检。”陆怀舟道。
“今日所里有事,陈所长暂时来不了,还是我来吧。”范眦道。
“好啊,先进屋坐会。”陆怀舟帮他把工具包提进屋里。
“不必客气,我还是先工作吧。”范眦委婉拒绝。
“坐会,坐会!”陆怀舟把人拉进屋内,反手将灵符拍在大门上。
“你这是何意?”范眦问。
“当然是怕你跑了呀!”陆怀舟眼神冷下去,“动检所所长姓张,你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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