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然和沈淡奇已经初步确定狐母本体不在当地。
一来集会问题太容易暴露,唯处办已经提起警惕,本地没有更多运作条件;二来拥墙案已经有些时日,本地信徒已经进化出体系。
今晚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两个活口了。
黎予看着手臂上的爪痕啧了一声,不再收力,震碎法器外壳,露出缠满符咒的内里。
少女看着散发着磅礴阳气的杀威棒,脸色微变,犹豫一瞬又闪身攻来。
裹着符纸木质和指甲摩擦,闪出一线火花。
空气中燃起蛋白质的气味,黎予上前几步展开攻势。
少女尖锐的指尖划过符咒,在其上留下一丝指痕。
她和黎予擦身而过,黎予手腕转动,在她后腰上狠狠一击。
她失去重心,向前扑了几步,挣扎着站起朝江珑攻去。
江珑手腕上还系着绑了胡回海的绳索,见她来势汹汹,尾巴一甩掏出一把符咒。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
江珑侧身闪过指甲的寒锋,见缝插针把符咒贴在她身后被黎予击中处。
黎予接踵而至,抄着哭丧棒给她重重一击。
少女闪身,手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向江珑身上划去。
胡回海被江珑闪身的力道扯偏,横在两人中间——
少女的指甲在她惊异的目光中插进了胡回海的肩头,哭丧棒狠狠击中他的后脑。
胡回海应声倒地。
双方都怔住了。
此时另一端安在江珑手腕上不分阴阳的绳索倒成了绊住他的累赘。胡回海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性,拖着他跑实在是太难为江珑了。
黎予拉住江珑,硬生生把他拖向身后几步,问:“还打吗?”
胡回海用一个曲折的姿势瘫倒在地,被黎予拽着绳子扯走也毫无知觉。
黎予说:“你可想好,打脑袋大概率是死了,我可没收力,他没准还有救。”
少女冷冰冰地看着他,转身向墙边奔去。
她助跑几步跳起,抓住墙边,大叫一声直挺挺地跌落下来。
另一边,已经找到天台上的沈淡奇对李沐然说:“逮着了。”
“知道了。”李沐然说。
沈淡奇在墙外蹲守的时候无聊,就地取了污染样本,现做了一版加强阵法,有身上狐母污染过重的个体出现就会自动控制住 。
“不夸夸我吗?咱们今天吵架的语言比重有点太大了吧?”
李沐然瞟他:“不还是那样吗。你要是工作能力略差我都不会跟你好,更别提还有孩子。”
沈淡奇已经习惯这种夸奖模式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两人取出破墙锤,一人一下打年糕似的给天台顶上刨了个坑,从飞溅的混凝土碎屑里取出一块皮毛。
李沐然戴上手套,把皮毛装进证物袋里密封起来。
黎予带着江珑站在墙边,见两人往这边走来,问:“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当然是带回去。”李沐然说。
少女清醒着,四肢被看不见的镣铐束缚,只能用一双含恨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沈哥,你来看看这个人。”江珑说。
沈淡奇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李沐然泼冷水:“叫前辈吧。这人能生你们俩了。”
沈淡奇的脸垮下去。
他比李沐然大好几岁,从女儿出生开始就怕人说老夫少妻。
当然,被李沐然捅刀子除外。
他蹲下查看胡回海的伤处。
指甲捅得不算深,估计很快就能愈合。
他伸手摸他的后脑。
黎予那下完全不收力,此时整个后脑的皮肤都肿了起来,下方还有血块淤积。
胡回海被他按压伤处的动作疼得在昏迷中痛呼一声。
“还能哼哼,问题不大。”
沈淡奇往胡回海嘴里塞了颗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沙土。
“不像有内出血,直接带回去吧。情况好的话,睡一觉就行了。”
胡回海被黎予拽着在地上拖来拖去,衣服已经破破落落的了。
黎予问:“你们怎么找的?”
沈淡奇指指操场四周的大灯。
“这么大的东西,肯定有中控啊。这姑娘就是从中控室出来的呗。”他说,“为了安全,东西肯定放在很难被注意到,但是又离中控室不远的地方。我俩翻了几个杂物间和旧教室都没有。”
“然后就从窗户翻到天台,果然找到了。”李沐然说,“就在正上方。”
“主要是这地方的狐鬼信物辐射范围太大,贪多嚼不烂。这皮本来应该是长在房屋结构里,和整片地区链接的。”
黎予说:“所以没什么力量,很久没有足够的力量给它做祭品,所以它就撑不住了?”
江珑说:“那看来能力一般,要花很长时间修炼啊。”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黎予。
李沈二人哪知道江珑的“时间”是指什么,都默认了。
黎予只当没听见,弯腰把少女扛麻袋似的扛在肩上。
她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有不断拧动的面部肌肉能看出挣扎。
“走呗,回去?”
沈淡奇摇头:“还是叫救护车吧。”
几人蹲在操场上,一直等到救护车到来。
沈淡奇帮少女调整了站姿,让她看起来自然些,和他们几人是一伙的,再把她放在李沐然身边。
来的是省三院的人。
“哈?”黎予惊讶,“你们还开展脑外科业务?”
“偶尔需要。”庄梦松说,“大脑受血栓压迫而发疯的也不少。”
医务人员把胡回海请上担架,李沐然和沈淡奇跟着救护车走了,徒留黎予和江珑和仍然被定住的少女大眼瞪小眼。
黎予的手无意识地往江珑的尾巴上伸,柔顺光滑的毛发拂过掌心的感觉很新奇,也很美妙。
很快这种动作就变成了蓄意的。
他揉着江珑的尾巴根,一顿一顿地往上摸。
江珑的脖子红起来,终于忍不住问:“玩够了吗?”
“没有。”黎予诚实道。
江珑指指傻站在旁边的女孩,黎予弯腰再次把她扛起来。
一个青壮年男人扛着目测还没成年的女孩实在太有害风俗,黎予手里捏着辟影,断断续续地跟江珑聊天。
“我摸你尾巴你是什么感觉呀?”
江珑说:“感觉有人摸我尾巴。”
黎予哼了一声,没下文了。
等他们回到唯处办的时候,李沐然和沈淡奇已经在了。
他们没问两人去了哪做了什么,直接切入正题:“如果行为模式相同,下一步得把他们在B省的据点掏出来。”
江珑的耳朵尾巴已经缩了回去,身上的污染被黎予消化了。
黎予说:“我们这边有些线索。之前和拥墙案同期解决的剥皮案证人已经把知道的吐得差不多,我们会从莲峰案优先下手。”
纪韧按照相关规定,并未被判作剥皮案的从犯,结合他积极的态度,只是以危害社会安全的罪名从轻判刑。
经过两次相关部门的提审,他已经把方方面面的细节都抖了出来,其中就有纪一水曾去过卢会市的消息。
沈淡奇点头:“有线索就行,早点解决。”
几人带回的女孩的身份信息已经查了出来,是当地一户人家的养女,名叫胡回月,具体信息还要走访调查。
至于胡回海,虽然姓名和胡回月相近,却是真正的黑户,从指纹、姓名等方面没有查到匹配的信息。
黎予把胡回月放到小院里的囚室。
这间院子的始建时间比B省唯处办的要早上许多(B省唯处办原办公处在一次袭击中倒塌损毁,只能重建),虽然接入了现代化的水电,却还保留着原始的四合院布局。
江珑跟着他绕过宿舍,穿过小门往后院走去。
后院看起来像是……马厩。
黎予把胡回月放了进去,在她额前贴了一张定身符,在天怒人怨的目光中用剪刀和指甲刀小心修剪了胡回月的指甲,并且出于恶趣味把末端削成了锯齿状。
“好啦,大功告成。”
他说着,伸手揭开了束缚胡回月的微型结界,把她放置在稻草床上,摆好了安详的睡姿。
关门前,他回头说:“这张符不会失效。放心吧,别想太多。睡个好觉。”
江珑倚在立柱上等他,见他出来,牵着他的手看了看,放在自己头顶上。
“怎么了?”黎予问,“耳朵不是已经回去了?”
“我不舒服。”江珑说,“我想要你摸我的头。”
黎予神态自若,耳朵却红到了脖子根。
两人维持着撸猫和被撸的姿势傻傻站着,交换皮质。
不知过了多久,黎予余光瞥到门口的一个人影,慌忙收回手。
江珑疑惑:“怎么不摸了?”
一道清朗的少女声线响起:“我爸妈叫我来看看你们俩是不是折在这了。”
沈梨还在念高中,沈淡奇和李沐然都忙的时候就来兼职联络员。
黎予干咳一声,尴尬道:“让你爸你妈回去睡吧,没问题。”
“哦。”沈梨说,“据说你今天扬言要当我小爸?”
黎予说:“我老婆还在,别乱说。”
沈梨摆摆手走了。
江珑又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乖,回去了,回去给你做点系统的驱散污染的工作。”
黎予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走:“回去之后你想摸耳朵就摸耳朵,想摸尾巴就摸尾巴。你指哪我就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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