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珑问:“你脸怎么又红了?”
“啊?有吗?”
黎予慌忙摸自己的脸,引得江珑噗嗤一笑。
“骗你的。”
江珑站起来,把椅子挪近了一点。
坐在椅子上被他一起搬起来挪动的黎予莫名心虚。
江珑捧起他的脸,学着他的动作,漫不经心道:“直接也不行,拐弯也不行,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黎予轻声:“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江珑的手停住了。
他低下头和黎予对视,看见他眼里亮闪闪的,心里有些酸甜的悸动。
“好装。”他说。
黎予把他拉下来,两双唇贴在一处。
江珑被他拉到身上,跨坐在椅子两边,整个人窝在黎予怀里。
黎予的呼吸喷洒在人中,手指揉捏他的耳垂,激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江珑有些想往后缩,被强硬地扣住后脑。
他简直要化在黎予怀里了。两人越靠越近,几乎贴在一起。
江珑突然顿住了。
黎予松开他,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江珑挣扎着起身。
他恨恨道:“我们还是柏拉图比较好。”
“为什么?”黎予笑,“你很怕被枪抵着?”
江珑问:“办事员的进化进程还包括这个?这不是更容易受伤吗?”
黎予的笑僵住。
“这是老子原装的。”
江珑站了起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鬼,用不着洗脸。
黎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江珑回头看了一眼,把浴室门关上了。
他坐在马桶上,掏出一根香点燃了啃啃。
黎予在外面敲门:“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江珑把门打开一个缝:“我觉得小姑娘说得很对,我们的距离实在是近得有些不礼貌了。”
“小丫头叫沈梨。”黎予说,“不过我不觉得。除了角色变化,我们的距离有区别吗?”
江珑认真想了想,半晌:“你故意的?”
“这种事怎么能叫故意,你接受度良好啊?”
江珑嘁了一声:“那你不还是怂。”
“这叫能屈能伸。”
黎予继续敲门框:“别啃了,在厕所里吃东西不奇怪吗?”
江珑把门打开,踢了他一脚,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人都冷静下来。
江珑把棍扔进垃圾桶:“走吗?”
黎予叹气:“走呗。”
毕竟两人在伴侣关系发展之余,还得是同事。
沈淡奇站在院子里健气地跟他们打招呼,李沐然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出来了?”她说,“把人押过来吧?”
黎予转到后院马厩里把胡回月扛了出来。
他把人安置在审讯室椅子上,戴好镣铐,溜到椅子上坐下。
“胡回海情况怎么样?”
“中度脑震荡,没有大碍,只是还没醒。”
黎予惋惜:“要是醒了之后装失忆就麻烦了。”
李沐然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找他要医药费。”
胡回月吃人似的盯着江珑看。
江珑流露些许疑惑,看着她歪了歪头,出去和沈淡奇坐在一起。
黎予敲桌子:“看什么呢?”
胡回月头顶的符咒被李沐然揭去,行动恢复正常,嗤笑一声:“真是败类。”
“败类?”黎予疑惑,“他是个兽医。兽医也败类?”
胡回月别过头去。
黎予的指节继续敲击桌面:“说话?”
李沐然打开户籍资料,照本宣科。
“胡回月,A省西城区人,17岁。”
她抬起头:“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参与这个组织的?”
胡回月沉默,轻蔑地看着黎予。
黎予倒是笑出来了。
他翻开手边的文件夹,问:“你父母知道你干这种事吗?”
“哪种事?”
“邪/教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你知道何怀远的事吗?”
“知道。”胡回月在桌板下翘起二郎腿,“他想要寄托,我们就给他寄托。”
“你说的寄托是指不会被翻过来,剖开肚子剥皮?”
胡回月抬眼看他,目光又落在桌上。
“跟你们这种人讲不明白。”
黎予哼笑。
“对发小也下得去手,你还真是心狠啊。”
唯处办火速查到她的身份信息就是因为,当初唯处办对拥墙案相关人员进行了细致的登记,如今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黎予继续问:“他的小狗也是被剥皮,最后被当做食材吃掉了,对吗?”
纸页在他手中发出沙沙声:“不过狐狸可不一定,也许只是想要皮。”
黎予说:“那根毛,不是他父母带回家的,是你给他的。”
胡回月闭着眼,被黎予剪成锯齿状的指甲抠着桌板。
“你不否定我就当你默认咯?”
黎予把文件夹合上,也在桌子下把腿翘起来。
李沐然把他的腿打下去,对胡回月说:“你确定要保持沉默?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扛的。你才十七岁,还能有更美好的人生。”
“别在这里假惺惺,你们都是刽子手。”
黎予睁大眼,撸起袖子展示手臂上的抓痕:“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李沐然问:“我们杀谁了?你说我们是刽子手,本质上没错。唯处办是阴司的暴力机关。但是这个结论是哪来的?”
“而且即使,即使胡回海醒了,情况稳定,你和他也不过是主从犯的区别。”
“说了有什么用?”胡回月冷笑,“我可干不出背叛别人的那种龌龊事。”
“不说就不算是背叛?”李沐然皱眉,“这样对你,胡回海还有狐母都没有好处。它的那块皮已经到了我们手上。”
黎予接话:“你们很讨厌叛徒?叛徒是什么定义,同族在你们眼里都是同阵营?”
胡回月沉默,然后啐了一口。
黎予站起来:“你扫啊?”
他把地踩得咚咚响,出去把江珑换进来。
江珑坐下,开始翻看资料。
他问:“在你眼里,我是叛徒?”
“不然?”胡回月冷笑,“你的兄弟姐妹没有被伤害过吗?没有被身边的人类压榨过、索取过?”
江珑仔细思考:“被坏老师压榨算吗?”
胡回月翻白眼。
他说:“你还在念书吧?不准备考学,或者出去找工作?”
胡回月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沈淡奇叹气:“还是社会进步了,不然照我师父刚上班那会,这样的早就被抓去实行物理的大记忆恢复术了。”
黎予无语:“你师父刚上班?那会建国了吗。”
“要不怎么说社会进步呢。”
黎予笑了两声。
沈淡奇想了想,面色一僵,捶他一拳。
江珑看着她:“你应该不是狐狸?我找不到你身上狐母的特征。你的味道……和胡回海一样。”
他眼睫颤动,抬眸道:“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可他从气味上说,是狐母的孩子。”
“他是捡的,还是你是捡的?”
李沐然说:“胡回月是胡家的养女,七个月的时候从孤儿院领养的。”
江珑点头。
“双胞胎中的一个被狐狸捡走,另一个被当地人家捡走么。”
他问:“那么你为什么认为狐族就应当恨人?据我所知,狐族和阴司达成了协约,双方合作共同处理事务。”
“共同处理事务?”胡回月冷哼,“族人需要他们主持公道的时候,它们躲在聚居地花天酒地;被逼无奈出了事,他们反倒要用我们来邀功了?”
江珑眼眸低垂。
“如果你说的是近二十年的事,狐族的确有心无力。”
“主事渡劫,族内空虚,近臣恐怕也是一群不顶事的。你若要它们帮你主持公道,难免有些太奢求。”
“那养它们干什么吃的?”胡回月眼圈发红,“难道只是为了好看吗?”
江珑低下头:“大概……是吧。”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在我的认知里,狐族的实际地位更像君主立/宪……你学过历史吧?只是一群吉祥物而已。”
“那活都是哪些废物在干!”胡回月眼底通红,“难道就没有方法能让大家都过得好吗?母亲为了所有生命的幸福努力,难道是错的?!”
江珑摇摇头。
“至少这件事是错的。哪怕其他人都幸福了,何怀远和他的家人都是不幸福的。你们的目的还是没有达成。”
胡回月粗喘着靠在椅背上,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指甲在手背上抠出道道血痕。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渐渐发起抖。
江珑抬头,眼睛微微睁大,扑过去捂住她的口鼻。
“哎!”黎予冲上去拽他的手臂,“怎么了?江珑,你看看我……”
江珑回头看他,眼里一派清醒:“她太激动。拿个塑料袋来。”
沈淡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可降解塑料袋,套在胡回月头上。
黎予失措地看着他。
江珑轻声:“呼吸性碱中毒*。我没事。”
沈淡奇出去招呼正觅食的沈梨找医药箱过来。
胡回月过了一会,冷静了下来,身上的衣物被冷汗浸透了。
黎予把棉球浸在酒精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虐待你了呢。”
江珑接过镊子,给她手上的伤口消毒。
沈梨从门缝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这个同龄的女孩。
沈淡奇伸手赶她:“去去去,吃完饭写作业去。”
江珑小心地抓住胡回月的手,擦拭她渗血的伤口。
他低声说:“我不清楚你、胡回海和它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毕竟,维护同族的利益也算是现在的‘我’的职责。”
*呼吸性碱中毒:呼吸性碱中毒是指由于肺通气过度使血浆H2CO3浓度或PaCO2原发性减少,而导致pH值升高(>7.45)。病因有精神性过度通气、代谢性过程异常等。
对于文中情况,可使用塑料袋掩盖口鼻等刺激呼吸中枢,增加动脉二氧化碳压力,导入正常呼吸。
(部分内容参考百度百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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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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