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芯月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当年的确针对过叶白思,那是因为她发现段琛已经很久很久都不回家了,虽然段琛是个工作狂,可是那么久不回家,明显是不正常的。
一开始,她以为段琛是谈恋爱了,心里还有些好奇,可后来一听说叶白思没工作也没背景,她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儿了。
尤其是有人告诉她,叶白思以前是个跳舞的,跳的还不错,这么好的天赋却来给人当情人,她不能理解,并且打从心里瞧不起。
她更怕叶白思是个坏心眼的,到时候对感情空白的段琛骗心骗感情。
后来她才知道,叶白思不跳舞不是因为怕苦怕累,他已经在国内的舞蹈大赛之中取得名额,眼看着就可以代表国家去国际舞台,可是叶父突然跳楼,叶母开车时接到噩耗,车祸当场死亡,九岁的弟弟也伤因为车祸而坐上了轮椅。
许芯月倒不是个会轻易同情别人的人,但知道了叶白思的遭遇,她便稍微对他改观了一点,这一改观就一发不可收拾,叶白思是怎么看怎么好,跟段琛对比起来简直体贴的不行不行的。
段琛很忙,忙到手头只有冷冰冰的数字,却忽略了大龄的父母也需要温暖的关怀,这一点,叶白思做到了。
八年里面,他们头疼脑热,生病住院,都是叶白思陪在身边,叶白思甚至还担当了纪念日提醒的角色,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招数,现在段家父母每年生日,段琛都会老老实实来陪着。
这在以前他们几乎想到不敢想,毕竟在段琛眼里,工作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叶白思对段琛的爱。许芯月有时候代入一下,如果说段高山敢像段琛对叶白思那样对自己,她早就把段高山给撕了。
她觉得叶白思爱的太卑微,叶白思要是自己儿子,她早就把他骂醒了,可被爱的那个才是自己的儿子,许芯月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又不能说你走吧我儿子不配得到你的爱……那样只怕要伤了叶白思的心。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骂段琛,然后多多关心一下叶白思,尽量让他俩能好好过下去,最好能赶紧结婚让她老人家彻底放下心。
她都想好了,今年过年就把段琛叫回来好好说清楚,这事儿真不能这么下去了,她眼看着叶白思跟着段琛忙前忙后那么多年,段琛还在时不时欺负人家,也不给个名分,她担心哪天段琛把人给折腾心冷了。
她是真希望这俩孩子能好好的,也是真心想跟叶白思建立这段母子关系,
可是现在,叶白思走了。
她不能不着急啊,叶白思主动离开,那得多伤心啊!而且她相当确定,以段琛那个德行,除了叶白思,没有人能忍的了他。
段父也被她的焦虑影响到,但他还算镇定,而且也还有招:“问问新之。”
段母立刻拿起手机,段父又提醒:“先别说叶叶走了的事儿,你就说咱们联系不上了,让他帮忙联系一下。”
段母也清楚,段琛搞丢了老婆,这事儿传出去也怪不好听,她按照段父的指示找到了赵新之。
赵新之也没多想,听话地去找叶白思,段父段母忐忑地等待着,很快,赵新之打来了视频电话,手机屏幕被他充满恐慌的脸给填满:“大姨!!!我被拉黑了!!!”
段母按下心中层层不好的念头,故作惊讶道:“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没有啊!!!”赵新之吓得脸都绿了:“你跟姨父都发话说他以后铁定是我嫂子了,我恭维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得罪他?”
“那他可能手滑了。”段母安抚他,道:“这么晚了,你早点睡吧,别多想。”
赵新之懵逼地挂断视频,重新点进和‘嫂子’的对话框,看着上面的提示,心里一阵悲凉。
嫂子……居然这么讨厌他。
这厢,段母越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重新拨通了段琛的电话,这一次,对方没有接听。
段母直接抓起包:“备车,我去焦山找他。”
“你先别急。”段父见不得她风风火火的态度,抬手将人拉住,道:“听我说,就算他真的把我们全部拉黑,也不可能拉黑段琛的。”
段母神色狐疑:“那他为什么拉黑我们?“
“应该就是被段琛给气到了,删了我们这些不重要的人,或许能让他解气吧……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情绪的嘛。”
段父自认为很有道理地说:“就好像你生气的时候会摔手机泄愤,但肯定不会摔玻璃柜里那些收藏品,叶叶那么喜欢段琛,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太绝,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拉黑了段琛,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段琛现在更应该赶紧去追的呀!叶叶是要多伤心才会出走啊!”
“你就听我的,段琛还不比我们了解他?他觉得没事,肯定就没事,年轻人的事儿咱们不要管太多。”段父说:“我是百分之百相信段琛。”
段母神色还是很严肃:“可我觉得这回不一样。”
“三天。”段父说:“最多三天,段琛就会把人哄回来了。”
“要是三天没回来呢?”
“那我就去公司扫一个月厕所。”
段高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且说话都很有保障,轻易不会翻车,许芯月姑且按下了冲动,心里信了一些,道:“那我就等三天。”
段父自信地点了点头,戴上老花镜,继续浏览新闻。
叶白思没有叫车,他忽然很想走一走,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什么也不想,完全放空大脑的走路,很让人享受。
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也没觉得很累。
冬月的天黑的早,叶白思漫步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抬头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子。
前方驶来了一辆黑车,与他擦肩而过之后,又调了个头,追到了他身前。
叶白思下意识停下脚步,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脸含笑望着他。
叶白思一愣,顿时跟着笑开:“计助。”
“叶,不,A总。”计策调侃他:“上车吧。”
“你别笑话我了。”叶白思都不知道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他直接把行李放在后座,然后坐在副驾驶,道:“说起来,我现在叫你计助好像也不合适了,毕竟你现在也不在段琛手下干了。”
“我现在不是叶总的助理么?”计策的目光落在他身前的安全带上,手指从方向盘离开,叶白思已经自己系好,道:“你可不是我的助理,你在金跃是总裁。”
计策的手重新放回去,轻松道:“工作内容是差不多的,也都是代表老板嘛。”
叶白思失笑,又端正态度道:“不过说真的,你答应会来金跃,我挺意外的,当然了,我最意外的是,段琛那个家伙,居然舍得把你炒了。”
他沾沾自喜:“得亏我下手快,不然你肯定就跑了。”
叶白思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左颊会有个小小的梨涡,很浅,但计策认识了他八年,却是第一次见,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叶白思除了温柔乖顺和安静沉寂,居然还能有这副生动的表情。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地移开视线,道:“离开千巨之后,的确有其他公司找过我,不过金跃的老板连段总都不知道是谁,我想着自己要是进了金跃,那不比段总知道的还多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最后还是没免掉伺候你。”
“你别胡说八道,你以前可没伺候我,你都是转达段琛的意思,是直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个。”
车子一路前行,叶白思的心情越发轻松了起来,他跟计策聊着天,就像所有的普通朋友那样,你来我往,悠闲惬意。
直到计策开口:“你跟段总,真的断了?”
叶白思的笑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脸颊梨涡褪去,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薄凉:“断了。”
“如果他再找你……怎么应对?”
“不会的。”叶白思摇下了车窗,淡淡道:“段大少爷的脖子很硬,轻易不会回头。”
计策很想说,不见得。
他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舔了舔嘴唇,犹豫道:“你为什么,想离开他?”
“因为我答应过他,八年。”尽管段琛可能早就不记得这个约定了。叶白思回答之后,又话锋一转:“还说我呢,你怎么回事?到底怎么惹段琛了?居然让他火大到甘愿放弃你这么优秀的人才。”
叶白思了解段琛,他在商场上是个相当有手腕的人,他是个事业脑,工作永远排在第一位,像计策这样的助手,既合他脾气又能给他创造价值,简直可以称之为完美。
他一直没想通段琛为什么会主动炒了计策,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计策想了想,道:“可能,我触到了他的逆鳞。”
叶白思挑眉,段琛还有他不知道的逆鳞?
计策的工作一直发挥的很稳定,做商业间谍也不太可能,没人会比段琛给他的待遇更好了。而且他人很可靠,做事也圆滑,要说对段琛的了解,不会比叶白思少,不可能做触怒他的事。
他习惯性地思考,直到计策开口:“一点私事,你就不要琢磨了。”
叶白思立刻放弃深思,道:“不好意思。”
焦山别墅。
段琛终于忙完,他揉了揉额头,靠在椅子上稍作休息,顺便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走出书房,习惯地去敲叶白思的门:“帮我做份夜……”
话没说完,想起叶白思好像拖着行李走了。
他微感不悦,推门而入。
叶白思的房间是浅白色的,不管段琛来到之后搞的多乱,当他再次进来的时候,屋内的一切都会重新变得整齐。此刻也是一样,地面纤尘不染,冬天的厚被铺平在床上,让人一眼看了就会想要躺上去。
拉开衣柜,很多衣服都还在。他有时候会跟叶白思玩一些游戏,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让叶白思穿上漂亮的长裙,所以里面一直都留有一些高价定制的女装。
段琛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香槟色的裙子,然后丢在了叶白思的床上。
如果叶白思看到的话,他就会马上明白,这是段琛又生气了,只有他乖乖穿上裙子道歉才能解决。
段琛确定他明天就会回来,他也确定,叶白思一定会接受他给予的惩罚。
他关上柜门,离开了叶白思的房间。
下楼之后,才知发现原来叶白思走之前给他留了晚饭。
段琛没忍住笑了。
虽然不清楚叶白思究竟在闹什么脾气,但那不重要,毕竟叶白思就算生气,也还记得不能饿着他。
何况他还提前说了齐杰酒庄开业的事,叶白思那样善解人意,绝对不会真的放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吃饱喝足,上楼泡了个澡,毫无负担地陷入沉眠。
梦里,叶白思如他所料,穿着香槟色的长裙,匆匆赶来酒庄门口,垂着脑袋向他道歉,并请求跟他一起进去。
段狗:道歉我就原谅你。
叶叶:……你,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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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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