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业式一结束，余京就打算回去宿舍收拾行李走人。
常毅叫住他。
他旁边还有其他学生，除了极个别不合群的，培训班的人几乎都在。
时间不算长的培训，每天不是做题就是看书和思考，几乎没有人会想着要在培训班里交朋友。
临到结束，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学生也有好几个。
但常毅性格外向，和培训班大多数学生都混得比较熟，彼此还加了微信。
常毅喊住余京，就是想问他要不要参加三天的京城游。
这是培训中心安排的集体活动，属于自愿参加，想要参加的就在今天报名。
余京摇头，他上辈子在京城待了那么长时间，该去的地方早就去过。
常毅表示可惜。
学生中忽然有人嘀咕：“他以后肯定要来京城读书，游览京城的机会多的是，自然不会稀罕和我们一起出去。”
“好几个大学招生办的人都来找他，据说还有教授亲自上门。但他好像都没答应，可能是想出国吧。”
“这还没拿到金奖就这么傲，他也不怕考试考砸，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觉得余京有点看不起我们，平时他都不和我们说话。”
“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看我们像在看一群蠢蛋。”
“没错没错，可碉了！看得我拳头特别硬！”
学神学霸也有各种各样的性格，有的人除了学习其他什么都不在乎，有的争胜心强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有的身上背负了学校和家长施与的重压，有的特别在乎面子……
余京一进入培训班就如鲨鱼入池，他不需要大杀四方，他的存在对其他人就是莫大碾压。
而他也从没有掩饰自己可以碾压别人的实力。
有人欣赏他，自然也会有人反感他。
尤其余京还不是那种老老实实好好学习的好学生，他一来培训班就搞出一堆事，生活老师说不让他们点外卖，他非要点。不但点外卖，所有人都知道全班就属他快递最多。他还公然违反宿舍规定。这家伙还每天奇装异服搞特殊，甚至不惜剃光头！
这样的学生明明应该是老师最讨厌的，偏偏因为他做题快、知识积累厚，教授们见他都是和颜悦色，就算喜欢讽刺余京的牛教授，也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因为在意。
最让不少学生反感的是，大家都是学神学霸，凭什么就你一身拽气，搞得好像天下就你最聪明一样。
妒忌，是原动力。
这些学神学霸们很少妒忌别人，难得遇到让自己心如火烧的人，忍不住就冒出一些酸溜溜的话。
他们没有伤人的心，更不是想要做什么，就是酸，就是想要吐槽。
余京倒退回来，就是真的一步步倒着走，走到他们面前。
常毅和其他学生：干嘛？你又搞什么行为艺术？
余京冲着这些学神学霸们推了推眼镜：“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输给我吗？知道为什么上课的教授都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吗？”
众学霸：呸！你个死不要脸的！
常毅干咳，一个劲对余京使眼色：行啦，知道你厉害，别太过分啊，你真的想一个人群殴我们全部？
余京环视众学霸，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学奥数的根本原因就和你们不一样。我做数学题，就是因为我喜欢。我参加奥数竞赛，则只是顺带。我能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是我自己的事，跟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众学霸皱眉，有人不高兴，但也有人听懂了。
余京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你们是在刷数学题，不停地刷、大量地刷，不断累积经验。而我是在发现问题并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想法解决它，并且并不拘泥于老师告诉我的方法。老师们不是傻子，他们能看出你们的痛苦和为难，但他们从我身上看到的是快乐和轻松。甚至他们能在我的解题思路中学到新的东西。”
众学霸互看：群殴吧，不把这只鲸鱼打到脸上开花，感觉抑郁症都要犯了。
火小羊唯恐天下不乱：“崽啊，你看到你同学脑袋上冒出来的都是什么吗？都是火啊！快，在他们烧死你之前，你快放火烧了他们！”
余京语气平淡：“奥数班和奥数竞赛是为了选出更优秀的人才，也是为了某些政治和国情上的需要。但国家也好、大学教授们也好，他们想要的并不是只会做题的学生，他们需要的是会思考、会异想天开、还能灵感一闪解决问题的人。”
此时的余京不是十六岁的余京，是上辈子已经成为数理界领军人的余京。
“如果你只是聪明，但不想做大堆大堆的数学题，真的没必要为难自己。没得磨平了自己的灵性和天份。先找找什么是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吧。”
余京说完就走，不给其他学霸们任何嘴炮的机会。
常毅和其他学生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等余京走远了，才炸开。
“艹！他以为他谁啊。这些道理当别人都不知道吗！”
“他就是想炫！想要告诉我们，他做题跟玩一样，而我们则得费劲巴力。”
“虽然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为什么我听了更想打他？”
也有人在深思后，恍然大悟一般：“所以他敢在宿舍炖汤，甚至还跑到食堂拜师学艺，就是因为他更喜欢学厨艺？数学只是他的副业？”
“不！那是人家自信，自信到不在乎，人家把学数学当做玩耍，拿不拿IMO金奖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他想说他享受的是做题的过程。完了，我的谋杀心蠢蠢欲动。”
“不过他说的有一点也是真的，我爸妈我爷奶我外公外婆，我老师我学校的校长，知道我通过第二阶段选拔，就对我抱了无比期望。我只要想到我没有拿到最终的参赛名额，回去后要面对那些人失望的脸孔，还有同学暗地里的嘲笑，我就……”
“我家也是。我爸妈让我不要有压力，说怎么样都行。但我知道他们早早就炫耀出去了，自从我被选入国家集训队，他们见人都有三分光。”
“我更惨，我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我现在都不敢回去。”
“为什么被你们这一分析，我拳头更硬了？”
“啊，我也想把那条鲸鱼分尸了，再吸干他的大脑，最恨这种看一遍书就什么都会的天才级学神！”
顿时响应声一片。
常毅：喂喂喂，我们也是别人眼中让人恨不得分尸吸脑浆的学神学霸好吗，能不能不要这么一个个地感同身受？
余京背着手一路走回宿舍。
“有你这样的同学，我真为你的同期培训生鞠一把泪。”厨小羊冒出来阴阳怪气。
余京：嗐，谁知道他的苦心。
华夏那么大，天才那么多，很多人明明天赋很强很好，可因为某些扭曲的培养手段，反而把人给养歪了，把灵性给养没了。
刷题是没错，但刷题刷到思维僵固，只会做套内题，但一到扩散思维、另辟蹊径的时候就变成一群呆子，那就没意思啦。
君不见历史上那些改变历史进程的数理化乃至音美文体哲学系的天才，小时候有几个被称为天才？
华夏四大发明，纸张、火药、印刷术、指南针，就问都是谁发明出来的？
包括弹簧、齿轮、玻璃、车轮、橡胶皮……这些人类不可或缺的物品又是谁发明发现的？
兴趣和没有上枷锁的活跃思维，以及生活所需，加上一定的知识积累，最后演化成脑中的灵光一闪，那才是天才的发育之路。
火小羊面色古怪地看十六岁少年走出六十岁老头的稳健和从容，那负在身后的双手更是充满智慧和宽容。
“你在想什么？”火小羊好奇地问。
余京：“我在想什么是天才。”
很多人都把天才等同于高智商。
而余京理解中的天才则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天才。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是天才，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天份，就被人当做普才和庸才，逐渐的自己也这么认为，最终磨灭自己身上的特有光芒，沉入寂静的人海深处。
余京也就是看在两世培训班同学的份上，才想要点拨他们一下，免得他们将来走得更歪，好好的天份都被打磨光。
奥数不是培养数学人才的方式，奥数只是一种数学游戏，这从它历年出的题目就能看出来。
偏、怪、奇、诡，那不是学数学，那是在玩数学。
如果抱着学习的心去钻研奥数题目，那么最终思维不是被带偏，就是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结果一无所得。
奥数，在余京看来，就是玩。不能愉快地玩，那就别来。
至于他说出的话，听的人是什么感受？
那不在他的管辖范围。
“你觉得你是天才吗？”火小羊又问。
余京摇头：“我不是天才，我是奇才，万年才有一个的那种。”
两只小羊：“……”
余京正要走入宿舍楼。
“……重生就是伪命题。不管有多少个宇宙，时间都不可逆转。时间倒流和回到过去，压根就不合逻辑。”
“只要有人和东西回到过去，就必然会造成涟漪效应，别说是一个活生生有思考有行为能力的人，就算是一颗石子，落到过去也可能改变很多东西。那时的未来必然不是我们的现在。”
“回到过去就会创造一个平行世界出来？那可不止一个平行世界，而是创造出一整个平行宇宙！”
“所以这是宇宙越来越大的原因？”
“也有可能我们的世界和宇宙确实在不断变化，比如我们经常会提到的既视感。总感觉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场景，我们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像是遇到过。这会不会就是我们的‘现在和未来’被时间穿梭者改变，但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可我们又经历过类似场景，所以才有了一点模糊记忆？”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对过去的记忆变得模糊，一些重要事件还能记得，那其他大小事情就记得很模糊。我总怀疑我的记忆被人动过。这是不是就是世界意识对全生物的记忆修改？或者是历史对记忆的自动修正？”
“我有时候做梦总觉得梦境特别真实，就好像我真的那样生活过，醒来后和现在的生活特别有割裂感。这是不是说我的历史被修正了？”
“那都是你们的错觉！是唯心论！时间是……”
“时间根本就不存在，是我们需要时间，才把这个概念拿出来。但我们定义的时间，真的能被我们穿梭吗？谁规定我们定义的五千年以前，就真的是我们认为的五千年以前？宇宙有给予时间定义吗？有告诉我们五千年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吗？”
“综上所述，重生和时间穿梭都不可能！”
余京脑中叮的一声：嗯？谁在讨论重生和时间？说到这个，物理佬可就不困啦。
抬头一看，竟然是几个研究生，几个人也不知为什么争论起来，似乎是和时间机器有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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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群殴我们，我们单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