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认为我这个人特别高傲、特别拽，其实我只是害羞。

虽然我极少脸红，也不会产生诸如心跳加速、血液往脸上倒灌的生理现象，我想这应该跟我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有关。

但害羞是认真的，我觉得这是我上辈子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结交女朋友的最重要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我性冷淡！

悄悄说，上辈子我一直以为身边出现的那只羊是幻觉，我就像某位伟大的数学家，患上了严重的臆想症。那位以为自己被FBI给监控终生，而我更糟糕，好像被巫师缠上了。

我是当它是真的呢，还是当它是真的呢？

*

上午十点，余京被辣椒味给刺激醒。

他爷爷奶奶正在院子里忙碌，客厅餐桌上放着豆浆和油条，电饭煲里还有煮好的稀饭。

老俩口住的是老小区的老筒子楼，典型的老破小，三室一厅加起来才七十多平米。好在老俩口住的是一楼，有个额外的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三十平，但把顶封上，就相当于多了一个阳光房。

阳光房用地紧张，靠墙角一溜种了一圈大葱小蒜韭菜鸡毛菜之类的蔬菜，剩下的二分之一用来晒洗衣物，还有二分之一停了一辆电三轮餐车。

如今两老就在院子里处理晚上要用到的小吃原材料。

两老不缺钱，就是闲不住。

余奶奶是会计退休，退休工资不算高，但也足够生活，最重要的是看病全报销。

老爷子退休前在大学食堂当厨师，退休后二儿子也就是余京的爸爸想要出钱给他买个门面房开餐馆，但被老爷子嫌烦拒绝了。

同样，二儿子想要给他们买新房，他们也没接受。

主要是两老在这边已经住习惯，而且老城区也有老城区的好处，出门就是菜场，下楼就有早点，四面八方全是小吃店，走不多远就是一堆公交站还有地铁站，三甲医院也是走路就能走到的范围，老方便了。

更不要说还有认识几十年的老邻居、老朋友。

所以哪怕房子隔音效果极差、厕所狭小得转不开身，余荣国与老伴黎田芳仍旧住得乐呵呵。

老爷子身体还行，在家实在闲不住，就在老伴的支持下，申请了一个老年个体户执照，搞了个小餐车，不定时也不定类地卖一些自己做的小炒小吃或点心。

因为老爷子手艺好、食材用的也好，价钱也不贵，每次出摊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卖光。

家里儿孙见老俩口忙活得乐呵也不算太累，也就由他们去了。

余京用毛巾捂住口鼻，他爷爷在做剁椒。

辣椒味顺着空气蹿进屋里，在他闻到辣椒味的同时也蹿进他嘴里，辣得他整个嘴巴都烧了起来。

辣味明明不是味觉，是触觉。

但没用，他嘴里还是辣，一路辣到喉管甚至是胃里。

厨小羊冒出来，发出桀桀怪笑：“我看你能忍多久。”

余京原本要点开手机，看到厨小羊出来，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

余京没惊动两老，洗漱干净后就自己去了厨房找吃的，不忘捞了个N95的口罩戴上。

可怜他刷牙时都没敢用牙膏，前面三天他已经受够教训。

就连漱口的无味自来水，他不但尝出了苦、涩、和金属味，还能分辨出里面包含的化学药剂味，这是城市用水必然会使用的消毒剂的味道。

肚子饿到连咕咕都叫不出来的地步。

这三天他就没吃多少，不是他不想吃，而是只要进口的食物对他都是折磨。

上辈子他也受到过同样的折磨，因为实在痛苦，又没有很好的医治方法，他最终不得不去做厨小羊说的任务。

稀饭还是温热的，余京没动豆浆和油条，另外找了一些干果用破壁机打碎。

破壁机开始工作，发出嗡嗡声。

“亲爱的帅气的智慧的特别狗的余京同学，我可以向你保证，成为美食巫师一点都不难，只要你按部就班地做一些小任务，就可以像玩游戏一样，所有技能都能让你一键学会。不需要你付出多少体力哦~”

厨小羊跟前跟后，语言充满诱惑。

“你真的不想成为一名超越普通人的超凡者吗？你可以凭借美食巫师的手段做到许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你甚至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余京看水池里有碗没洗，开始洗碗。全部过程淡定得不像是十六岁，更像是六十岁。

厨小羊无力，这破崽子怎么这么难搞？

“我没有骗你，你的后遗症真的只有巫师美食才能治愈。”

“你是不是以为味觉敏感只是小病？不治也没关系？实在不行可以清淡饮食？再不行还能注射营养剂？”厨小羊跟个小恶魔似的歪着小黑脸，表情讥讽。

“咩桀桀，这个后遗症可没有这么简单！”

破壁机停止工作，余京擦干手，把打碎的干果倒入稀饭，又在稀饭里加了一勺蛋白-粉。

厨小羊最恨少年无视自己，蹦跶到破壁机上，咩咩叫：“你的后遗症如果不治疗会越来越严重，敏感程度会逐渐加深，直到从味觉敏感变成味觉超感。”

“一旦达到味觉超感的程度，哪怕是纯净水的味道都能刺激到你大脑认为你身体中毒。甚至你吸一口空气，只要空气碰到你的口腔、舌头、口水，你也会从空气中尝出过于刺激的味道，从而让你的大脑无法承受。”

“就算你直接输入营养剂，你也不可能永远不喝水、永远闭紧嘴巴，而你越是不敢接触各种味道，你的味觉就越无法承受稍微一点点刺激。”

“切掉舌头也没有用。味觉系统可不止是靠舌头来感知。”

“终有一天，你的大脑会无法承受来自味觉的强烈刺激，然后……砰！”

厨小羊用力敲了下破壁机，“你就完了。”

余京端着稀饭坐到餐桌边。

厨小羊气得从破壁机跳到餐桌上。

“你不要又无视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学习怎么做一个美食巫师，你真的会死于你的阳后后遗症！”

“但如果你听我的，跟我学习，你就可以凭借自己做出来的巫师美食治疗好你的味觉敏感症。”

余京深吸一口气，摘下口罩，端起饭碗，闭眼，仰头就往嘴里倒。

味道……他不想形容。

齁甜、苦涩、强烈至极的豆腥味，比喝最苦的中药还要痛苦一百倍。

因为中药只是苦，但这碗稀饭却综合了好多种味道，这些味道还特别鲜明，一入口腔就刺激得余京想吐。

但不能吐，他必须吃下去，否则他就只能像上辈子一样到医院打营养针、挂葡萄糖水。

上辈子他以为这是天才必然要经历的磨难，这辈子……磨难还是给其他天才吧，他不配！

厨小羊一直盯着少年，它其实有点佩服少年，好吧，是很佩服。味觉敏感症比酷刑还要酷刑，少年竟然不声不响忍耐了足足三天四夜！

余京喝完稀饭，冲到水池边拼命漱口，过滤过的直饮水味道也一样让他难受，但比稀饭好得多。

“喂！”厨小羊一跺蹄子，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你实在不想做任务，我们也可以换一种，你听过灌顶**吗？可以让你一夜就成为绝顶高手，呸，是成为美食巫师。只需要你付出一点点小小的代价~”

是亿点点代价吧。余京吐口气，拉开椅子坐下：“聊聊。”

“聊什么？靠！你这是要和我正式建交进行双边对话了吗？”厨小羊吃惊又兴奋地跳起来。

余京扯起嘴角，一股拽到二五八万的气质油然而出。

激昂的鼓点声陡然响起。

余京拿起电话。

厨小羊抓狂，探头看到手机上明晃晃的“亲妈”两字，突然发出怪笑。

它想，姚女士一定不知道她儿子心里都是怎么想她的。

“我听说你已经出院了？还好第二次选拔还没开始……”

“……你要珍惜这次的机会，不要仗着自己记忆力好、有点小聪明就傲慢大意。能跟你一起进入第二轮选拔的学生哪个不是天才、哪个不是学神？要知道我以前见过很多天才，他们往往就只稍微疏忽了一点点、稍微不努力那么一点，就被人拉下老远……”

“……现在我同事都知道你已经进入最后一轮选拔，如果你最终不能代表国家参赛，丢的不止是你的脸，还有我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另外，我希望你入读B大跟随严教授学习，他是搞航空航天工程的。这一行的前景如何，也不需要我跟你过多描述，总之比你想要学的纯理论数学和纯理论物理要好得多。而且虽然数理不分家，但我建议你还是偏重一样比较好，如果你非要学习纯理论的东西，那么物理会更适合你，也比较方便你将来转向应用物理……”

姚女士列举了现代科学中最有前景的几样学科的学习利弊后：“我等会儿还有一个实验，就不多说了。你也不是一般小孩子，怎么选择，我想你心里也有数，我希望能看到我和你爸还有你，我们三人都满意的结果。”

最后总算没忘记：“注意身体，别再生病。”

余京从头到尾就没有回应一个字，姚女士也不在乎，她以为她儿子就是这个性格，说完自己想说的，直接把电话挂了。

余京把手机转了一个花，放到桌面上。

“我们来谈谈第三种选择。”

“咩？哪来的第三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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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味觉敏感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