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美人面

刘柳提着剑出来,韩兴眼睛一亮,凑上来道:“果然拿到了?梅小姐真正是言而有信!早说了人家是大家闺秀,必不会为难你吧?也就是你小人之心…”

刘柳抬头狠瞪了他一眼,韩兴半句话咽回肚子,讪讪笑道:“怎么还生气了…”

刘柳道:“我不该生气吗?你早知道你那梅小姐有心替梅家向韩相示好,赠剑一事不过顺水推舟吧?”

韩兴:“我没有…”被刘柳白了一眼又道:“好吧,只是猜测。”

刘柳冷哼一声,道:“叫你的人把轿子抬稳了,成心晃得你姑奶□□晕!”

回到住处时,许诚正扶着老冯叔等在门口,一见刘柳下轿,许诚长出一口气,对老冯叔道:“早和您老说了没事了,您老偏不信!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老冯叔一把拉过刘柳,道:“手怎么这么凉?叫你多披一件衣服就是不听!史彬的那个婆娘给你委屈没有?“

刘柳眼眶一热,挤出一个笑容,道:“她敢?信不信我拆了他们家房子?“

老冯叔笑道:“看把你能的…”

许诚也是一笑,又问到:“那个梅什么雪,是不是真长得那么好看?”

刘柳点点头,道:“嗯,我见犹怜。”

许诚还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形容,老冯叔就打断道:“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还怜谁呢?叫小许到江边买条鲜鱼,晚上我给你熬鱼汤补补。”

刘柳道:“您老别忙了,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吧,今天有人请客。”说完对着韩兴一扬下巴。

韩兴会意,道:“是,咱们办成了一件大事,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刘柳扫了他一眼,道:“不是咱们,是我。明天你就带剑去云南了吧?刚好今天挑个过得去的馆子,你请客,就当我们给你践行了。咱们就此桥归桥路归路,江湖再见吧。“

韩兴大约担心刘柳讥讽他小气,居然斥巨资包下了一条花船,且不说菜色精美,酒香醇厚,便是唱词弹曲的姐儿,也是一等一的水准。许诚和沈木还好,老冯叔跟着刘柳却没见过什么世面,拉着刘柳问到:“这一顿饭还不得二两银子?”

刘柳抚额:“…差不多吧。”

老冯叔叹道:“这要是换成粮食,都够吃大半年的了!”

刘柳:“…黍米饭吃不出鲍参翅肚的味儿。反正有人请客,您老就安心消遣吧。“

老冯叔犹在感慨“太浪费”,许诚那边已经开始风卷残云了。刘柳胃口不好,略伸了伸筷子就不动了。韩兴捏着酒杯,神色飘忽坐立不安,刘柳怀疑他是开始心疼钱了,心里暗道活该,也不看看请的什么人,好酒好肉也就是了,这又是花船又唱曲儿的,属实是没什么必要。

一个小厮上来给众人添了酒,韩兴仿佛更加坐不住了,走来对刘柳说:“你既不饮酒,空坐着岂不无聊,何不去赏赏江景?”

刘柳也觉得有些憋闷,起身随韩兴走到窗边,韩兴道:“这江上时有放灯的,也是一景。”

刘柳推窗向外望去,只见河上星星点点,不知哪家女子又将一腔热忱寄予了这流水浮灯。正出神间,只见对面也驶来一艘画舫,隔得不算远,刘柳堪堪听得到那船上一片靡丽笙歌。一名青年立于船头,锦衣玉带,一派写意风流。这人盯着刘柳微微一笑,隐隐有猥琐淫邪之意。刘柳咣当一下关上窗户,骂道:“扫兴!”

韩兴诡秘一笑,又唤来侍女奉茶添果,不在话下。

月上梢头,刘柳已觉疲累,几人酒足饭饱,弃舟登岸。沈木扶着刘柳、许诚扶着老冯叔,各自上了一架马车。微风拂面,刘柳隐隐听见韩兴在同什么人寒暄:“…吴公子…对,正是舍弟…因家里娇惯,任性了些…哈哈…不如到舍下一聚…”

那吴公子人物倜傥,偏生了一副公鸭嗓,刘柳听见他道“如此甚好”,仿佛听见一片蛙鸣。刘柳懒得管韩兴又在巴结哪家贵族,又是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只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盘算韩兴走了之后是不是有机会能进宫看看桂娘和依依。也不知道依依长多高了,是不是还能认出自己这个干妈。

马车摇摇晃晃,刘柳昏昏欲睡。忽然一个急停,刘柳毫无防备,差点磕到头,刚想下车先痛骂韩兴一通出出气,就听见车外一阵兵刃相交。刘柳抱着头缩成一团,生怕还没来得及看依依一眼就透心凉了。外头有人敲了两下车窗,沈木的声音传来:“主子,别怕,沈木必会保您无虞!”

刘柳应了一声,又问道:“和谁打起来了?难道史家得了信儿,要把墨阳剑截回去?”

沈木:“…不是史家的人。”

刘柳:“…哦。”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沈木道:“主子,没事了。”

刘柳扶着沈木下了车,见韩兴提着一把长刀,刀尖还滴着血,两个手下将那吴姓公子捆成个粽子,堵着嘴拎了过来。韩兴笑道:“杨兄弟,要劳烦你同我们一道骑马了,马车得放这个人。”

刘柳:“骑不动,我去和老冯叔挤一挤。”

韩兴道:“老冯叔我已派人送去和你的弟弟们会合了,有许诚在,他们自然无事。但是你在吴家人面前露了脸,非和我们走不可了。”

刘柳怒不可遏,揪着韩兴的领子边咳边骂:“你他妈的又算计老子!”

韩兴:“我也是没办法,这姓吴的就好…这一口。要不是用你把他钓出来,兄弟们动手也未必能这么顺利。”

刘柳一巴掌拍死这货的心都有,气哼哼问道:“他谁啊?”

韩兴:“云南吴家最受器重的小公子,有了他在手,不怕吴家不放粮。”

刘柳皱眉道:“我听说吴家在云南经营已不下三代,这样的世家,怎么会器重一个愚蠢又好色的断袖?”

韩兴道:“杨兄有所不知,这位吴啸公子乃是长房吴子增嫡妻所出,自幼聪明过人,实是吴家属意的继承人,否则也不会派来京中历练。平日跟随他的都是些一等一的好手,此番我们能得手,乃是有赖天助…“

刘柳:“你要不要脸?是我助吧?”

韩兴:“…对对对,姑奶奶…”

吴啸闻言突然猛地挣扎起来,呜呜出声,满面通红。韩兴怕塞口布太紧闷死了人,伸手将他口中所塞布块取了下来。不想这吴啸并未窒息,反而哈哈大笑,以至于笑出眼泪,许久方道:“…我说怎么…怎么生得这个样子…哈哈…原来,原来是个雌儿…哈…”

韩兴一个手刀劈晕了他丢到车上,对刘柳道:“吴家在京中势力不小,宜妃娘娘毕竟在宫中,难以护你周全。你且与我同去云南,我自然保你无虞。”

刘柳骂道:“一天到晚的‘有鱼’‘没鱼’的,谁特么稀罕?你故意让我露脸,早算计好了让我随你走吧?怎么?手上筹码还不够多吗?你是打量着如有万一,还能把我卖给史家吧?你就非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吗?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韩兴被毫不留情地戳破面皮,索性也不再绕弯子,直接一跃上马,又俯身将刘柳提上马,道:“得罪了,有劳杨兄弟同韩某共乘一骑。”言毕拍马就走,手下军士尽皆上马跟随,沈木被两名军士夹在当中,半点动作不得。

刘柳沉疴在身,本就骑不得马,更何况韩兴为躲追兵,一路纵马狂奔。才走出四五里,刘柳就叫道:“放我下来,我不行了。”韩兴以为他心有不满,蓄意寻衅,因此有意不做理会。不想刘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韩兴本想叫他别装了,却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再看刘柳,已经彻底晕死过去。

刘柳再醒来时,已身在一架马车之中,打眼一看,这车虽不华丽,胜在宽敞。韩兴能在长途奔行中找来这样一辆车,也算不易了——更何况车上还坐着一个小丫鬟。她一见刘柳睁眼,忙叫道:“公子醒了!”

外头应了一声,片刻,沈木递上来一个食盒,道:“主子,这是按您的方子熬的药,一直温着呢,您快喝吧!”

刘柳服了药,略略好了些,却仍旧起不得身,日日在车中昏睡。沈木见刘柳面色日益灰败,几次同韩兴争执,甚至还动了手,可惜身单力孤,讨不得半点好处。这一日,刘柳在朦胧中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只听韩兴道:“兄弟,你莫要听人挑唆,杨兄弟不过略染风寒而已,本无甚大碍…”

另一人粗声大气道:“你不知道他的病要日日施针吗?连银针也未曾带着,就带人仓促上路,韩将军,杨兄弟的性命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文不值吗?”

刘柳一喜,强撑着起身道:“许诚,是你吗?”

许诚两步踏上马车,扶起刘柳道:“怎么又瘦了这么多…邝老头知道,非骂死你不可!”

刘柳鼻子一酸,低声道:“又被算计了。”

许诚酸涩一笑,道:“你也就只好骗骗我,什么‘断筋腐骨散’,怎么不用在那个人身上?”

贪小便宜吃大亏的柳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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