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高考前一周,考生是要离校在家备考的。

陆呈星是最后一天的值日生,打扫完教室刚把垃圾打包好,看到刘霄已经在教室门口,陆呈星回头,我马上就好,在等一下下。

刘霄走到她身边,神情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今天就不一起回家了,我来是找你分手的。

陆呈星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温和的问:“我让你等久了么?实在抱歉,今天和我一组的值日生临时有事才……”

刘霄不耐烦的打断她,“你还不明白么?”

陆呈星实在不明白。

刘霄后退两步,“陆呈星,你真是太难搞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和你谈恋爱?改过自新不在碰其他姑娘?我追了你一年,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你连手都不让碰,你到底是真纯还是他妈的欲擒故纵都没所谓了,我想跟你上床,你却把我当饭搭子。”

陆呈星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霄皱眉,有些嫌弃的表情瞬起,“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清高的样子,做作给谁看,陆呈星,你有心吗?像你这种情感缺失的人真令人恶心。”

刘霄快步退出教室,女孩的声音也轻声传来

刘霄,对不起。

今天,是陆呈星的生日。

陆呈星没见过自己的妈妈,爸爸是飞行员,从记事起爸爸的爱就很碎片化,陆爸常年的飞行让陆呈星成长成了一个非常独立的姑娘,她从小就不爱笑也不粘人,陆爸休息在家时时长抱怨自家姑娘不会撒娇,让他这个做爸爸的没有成就感。

同样的家庭情况,别的孩子可能会因为童年的缺失而感到命运的不公平,陆呈星却不这么认为,陆爸虽然不长在家,但也确实很爱他,所以陆爸不在家时,她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上一年级时便让陆爸辞去了保姆开始独立生活,陆爸每次休息想要好好照顾女儿,却每每在清晨看到自家姑娘给他做的简易早餐和留下的便利贴。陆爸知道,她不愿意让他接送上学,她害怕给自己养成习惯。陆爸苦笑。她家小姑娘真是铜墙铁壁,让他的父爱无处施展。

陆呈星做完值日,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将自己所有的复习资料都装进书包,开始环顾教室,心里默默告别这个陪伴了她整整三年的教室。

是啊,她不喜欢刘霄,正如刘霄所说,她只是想找个合伙人陪她好好生活。

人越长大,孤独感越旺盛,刘霄追她的时候她想,也许有个伴儿,她就不用担心饭做多了倒掉会浪费食物,爸爸就能不在为她担心,把和刘阿姨的事情告诉她,也许他们就不用偷偷恋爱怕伤害到她,她可能太着急了,想着上了大学就独立出去。

陆呈星回到家,陆爸已经把生日宴做好,连同十七年没有缺席过她生日的小竹马宋屹扬,饭菜已上桌,三人同往年一样,吃饭聊天。

“一周后你们俩就要高考了,想好考完试去哪儿玩了吗”

宋屹扬嘴巴里嚼着小排骨 ”陆叔你就跟我爸不一样,我爸就只会唠叨让我奋力一搏,努力备战高考“

陆爸给宋屹扬碗里又夹了两块糖小排,“一次成绩不能用来衡量你们的能力,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压力太大,尽力就好”

陆呈星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悄悄夹起了一块糖小排,小小的得逞让她不由得弯起嘴角,嘴角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也久违的显现出来。

宋屹扬将碗伸了过去,“你今天已经吃了一块了,以为我没看到吗?”

“哦” 陆呈星将糖小排放回盘中,无视了宋屹扬递过来的碗。“生日都不能多吃一块……我很长时间都没吃过肉了”

“不能!就是长时间不吃,吃多了胃才会受不了!”宋屹扬夹起她放下的那块小排骨放到自己碗中,“等上了大学,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三省吾身。不能吃油腻,不要碰生冷,不能沾与蛋白有关的一切!不然你半夜胃疼,可没人送你去医院”

陆呈星从小身体就弱,初中又因为饮食不规律而患上胃病,高中三年大半时间都休学在家,打针,网课,做习题充斥了整个高中,幸亏她本来底子就好,成绩也从来没掉出年纪前三。

“老妈子。。”

“嘿,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这都是为了你好,白眼狼小姐。“

陆爸眼观一切,忽然笑了出来。”屹扬,你考虑一下,以后把小呈星娶回家吧“

宋屹扬呆住,老半天才寻回说话的功能 “等,那个,等我上完大学还找不到对象的话,我,我考虑一下”

“请您不要委屈自己” 陆呈星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吹蜡烛吧,我要复习了”

宋屹扬帮着陆爸收拾好桌子,难得沉默的陪她吹蜡烛。

屋子里灯光全部熄灭,蜡烛的火苗照到陆呈星的脸上,让她白皙的脸暂时显得有了气色。

宋屹扬知道,这三年,她被胃炎折腾的狠,半夜常常被疼醒后就无法在入睡,体重也掉的很快,本来就不怎么胖的她这几年变的愈发清瘦,脸上那点婴儿肥也消失了,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脸,以前那个白里透红的小姑娘一下子变的苍白无比。

晚饭吃完,陆呈星便回屋做题,17岁的少女怀揣着心事,努力的向另一人奔去。

陆呈星有一个喜欢的人,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她绕远路读了他曾经读过的高中,并坚持不懈的想要考去他在读的大学,只要她能走一走他走过的路就觉得满足。

如果主动走过去,看一眼现在的他,应该就可以好好和自己和解,跟他告别。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陆爸坐在书桌旁边,手指轻轻点在陆呈星额头 “回神。”

陆呈星思绪被打断,也不恼,轻笑 “爸,我不考本地的大学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我家姑娘有自己的打算”

看着陆爸温柔的笑,陆呈星心里涌现了一些愧疚感,那些被她藏至心里的秘密第一次想被倾诉出来。

“爸,我刚才许了三个愿望。”

“可以说给我听吗?”

“嗯。”陆呈星转过身面向陆爸,“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你把刘阿姨接回来。”

陆爸明显一愣,没想到他家小姑娘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要考到外地是为了这个?你听爸爸说”

“不是。”陆呈星清淡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些苦涩。“我为我自己。”

陆爸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呈星轻轻笑着安慰 “可是,我也希望爸爸不要为了我委屈了刘阿姨。”

陆爸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想起了什么,最终垂下了手。

“我第二个愿望,想考上科大,我想去蓝海市看看。”

“第三个愿望,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我想去见他,远远的看见就行了”

女儿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陆爸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些苦涩,声音暗哑,“很喜欢的人?”

“嗯,很喜欢很喜欢。”

“爸爸可以知道他是谁吗?”

陆呈星沉默了半天,稳了稳心神,第一次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还是会感到无措,但,她还是想要说出来,为了给未来留点印记。

“季言忱“

“屹扬的表哥?”

“嗯。”

季言忱六年前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被父母放到宋屹扬家里照顾,陆呈星在小学毕业那年第一次见到季言忱,男孩礼貌的向邻居们问好,语气淡然,礼貌却生疏,陆呈星正在上楼梯,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手,手指修长,就连关节都很好看,陆呈星看了半天才抬头去看那人,最终只在心里默默得下一个肤浅的结论,这个哥哥真好看。

陆呈星和宋屹扬是邻居,两家阳台朝向一致,陆呈星可以经常看到季言忱在阳台晾晒衣服。

也总是在周末恰好能看到楼下有人在等他打篮球。

也总是在倒垃圾的时候刚好碰到他夜跑回来。

也总是能在市图书馆一眼就看到他坐在哪儿。

真是好巧。

并不是。

一点都不巧,他们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交集并不多。

三年,一听就觉得很长的时间里,只有陆呈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她对季言忱的感情在这三年里飞速发展,从崇拜到喜欢,一点都没有挣扎。

“呈星,你吃东西的样子和我哥真的像,太慢了,显得饭都不香了。”

陆呈星喜欢宋屹扬说他哥哥的时候,每次都能耐着性子听好久。

“你和我哥的性格也像,总觉得你俩才是亲兄妹,性格寡淡,不悲不喜,跟你们这种人相处一定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不然得闷死。”

“夸张,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配和人相处?”陆呈星每次呛起宋屹扬来倒是不留余力。“你是狗?”

“陆!呈!星!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别乱叫,我怕市容把你抓走”

“……”

陆呈星抿嘴轻笑

宋屹扬暴走,“你这人未来嫁给谁谁都会嫌你无聊。如果你在找一个和我哥一样的人,你们就在家演默剧吧!”

陆呈星收敛淡淡的笑意,

“怎么了?不高兴了?”宋屹扬跟陆呈星一起长大,她表情很少,一般很难知道她情绪的变化,但宋屹扬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的低落 “嗨,别难过,大不了以后哥娶你啊,你不会没人要的!”

“千万别委屈自己。”陆呈星转身就走。

宋屹扬被甩在后面不甘心的大喊,“陆呈星,我是看你心情不好给你面子,以后你真的没人要,别求着我娶你!”

“我看你对屹扬不一样,还以为……”

“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当然会不一样。”

“可屹扬他……”陆爸泛起了难,两家大人都以为未来这两个小冤家会在一起,一动一静,看似天作之合,完美互补。

“爸。“

“你放心,爸爸不会干预你自己的事,只是言忱他”陆爸泛起了难。

“我知道,他只当我是邻居家的妹妹,爸,你放心,我没想过能和他在一起,我有遗憾,他走的那天我没有勇气送他,现在我只想去科大看看他,就能好好和自己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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