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数辆大巴在长林中学校门口排成一列,载着新高一的同学们开往红星基地。
在红星基地军训是历届长林学子的必修课,该基地位于长林县南部一片深山老林里,下了车得在林间徒步穿行十多公里才能到达,还必须得有专人带路,否则容易走丢。
“这可是我第一次军训,有点期待。”景秀说道。
“哈,去了那儿就该知道厉害了,手机一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乖乖等着被教官训吧。”孟夏坐在景秀旁边,靠走道的座位上。
景秀一脸满不在乎:“切——要训也肯定第一个训你,谁让你长得这么扎眼。”
孟夏点了点景秀的额头,笑道:“是吗?那要是你被教官收拾了我可不帮收尸。”
景秀翻了个白眼:“爱收不收谁稀罕。”
……
二人在倒数第二排,四周相邻的作为上空无一人,哦,除了孤零零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杜衡。
昨天孟夏吊打李延洲的事早就传遍了,也变了味儿。
有人传:“孟夏冲冠一怒为红颜,恶霸满地找牙苦求饶。”故事情节传得神乎其神,孟夏景秀听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还有人传:“人外有人,恶人还需恶人治,这孟夏可是比李延洲还狠的角儿。”这个版本就更离谱了,说什么孟夏才是这一带混混真正的头儿,当事人听罢不禁扶额。
但不管是什么离奇版本的故事,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珍爱生命,远离孟夏和景秀。
所以大家自觉地坐得远一些,座位不够也互相挤挤,总之不能挨着那俩。
但禁不住孟夏长得太出色,个别女生总是时不时回头看向这边,一被发现又赶紧转回去假装啥事没有,其实耳朵都红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两个女生从前排挪了过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屏住呼吸,关注着这边,时刻准备着场面不好了就赶紧把这俩给救回来。
车上一时间落针可闻,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
其中一名鼓起勇气,像是壮士赴死一样:“同……同学你好,我是胡松子。”
另一名则自然些:“我是黎姕。”
景秀笑着伸出手和她们握了握:“你们好啊,我是景秀,”又用眼神指了指旁边,“这是我表哥,孟夏,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是冲他来的吧。”
胡松子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就……就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吃零食。”说罢颤颤巍巍递出了手中刚开封的薯片。
黎姕听不下去了,转头小声道:“你瞎扯,刚是谁为别人的颜值抓狂来着?是谁念叨别人在中考成绩榜上排第一的来着?又是谁怕不过还非要拉上我一起过来的来着?”
胡松子脸瞬间涨红了。为了多少保住一点她的面子,景秀忍笑忍得肚子好疼,艰难地接过薯片,又戳了戳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没出声的孟夏:“人家说你呢,你倒是做个声儿啊。”
孟夏笑道:“戳我干啥?刚你不是已经给人介绍过我了么?能做景大侠的表哥,我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又转向胡松子和黎姕二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好,我是孟夏,爱好篮球,很高兴认识你们。”
景秀一阵无语,差点翻白眼翻过去:“看见没看见没?人前人模狗样,人后吊儿郎当。什么叫虚伪?这就叫虚伪。”
但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总算是回过味来了,原来这俩人挺逗的,没那么可怕啊。
车上气氛又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了,热闹如初。
四人又聊了一阵儿,孟夏便被单方面地“孤立”了,就连奔着孟夏来的胡松子也“临阵倒戈”,和景秀、黎姕聊得热火朝天。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包薯片反正是不够的,还得再来两袋瓜子儿。
孟夏愣是插不上什么话了。
百无聊赖的孟夏挪了个位置,坐到了最后一排杜衡的旁边。
杜衡仍是拿着他的素描本在写写画画。
一支铅笔在他手中若有生命,黑灰的线条散落在画纸上,不受大巴颠簸的影响,反而更显狂野,肤色苍白、手指修长、骨节清晰的执笔之手在这一刻好像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似是整个世界尽在掌握,仿佛山川湖海尽归笔下。
然而再仔细看才会发现,他正画着的,是在风中独自漂浪的一朵小花。
孟夏没有出声打扰,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
杜衡低着头画完最后一笔,然后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中回到了这里。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旁边不知啥时候多了个人。
像是受到惊吓的猫一样,杜衡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来了,铅笔直接脱手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孟夏脚边。
孟夏也是一愣,连忙捡起铅笔递给杜衡,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我看你画得投入,就没出声打招呼,不过,你画的真好。”
说罢又挠挠头,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点心虚,像是偷窥了别人一样。
杜衡回过神来,说:“哦。”
然后接过笔,两人不经意间触到了对方的指尖。
孟夏:“……”心道:“就,不多说点什么吗?刚才,额,他的手好凉啊,是天生这样的吗?还是衣服穿少了?不至于吧这大夏天的……”
正当杜衡准备合上素描本时,孟夏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花啊?”
“这是梨花海棠,我家门前有一棵,挺喜欢的。”
“原来如此,画的挺好看的。”
“谢谢。”
孟夏突然想起苏东坡之前有句诗:“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显然,此情此景,不宜提此诗。
……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景物飞逝,错身而过地车辆越来越少,房子也越来越稀疏,看来是快到了。
又过了一阵儿,大巴在一处标有“紫竹林海”的石碑前停下,这里早有数十名教官在等着了。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下了车,不情不愿地在教官地高声呼喝下列了队,勉强站整齐了,然后在教官们的带领下步入传说中的紫竹林海。
说是林海,一点也不夸张,因为这里的紫竹当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要说有边际,那也大概是在天的尽头吧。
据说神秘的林海中藏着华中地区最大的雷达中心,是军事禁地,不过这就更没人知道在哪里了。
……
在紫竹林海中穿行,听起来还有点浪漫。
但是事实上,谁穿过谁知道,没别的,就一件事儿,跟紧大部队,千万别掉队。
这里的竹子全长一个样,都是一副想要把天给捅破似的修长挺拔,又没有什么特殊的作可标记的地貌,手机也没信号,要是迷了路的话就只能虔诚地祈祷求贝爷保佑吧。
红星基地就在这紫竹林海里头,说是十多公里就能到,但这恐怕是说的直线距离吧,林子里弯弯绕绕,众人走了5个多小时才看见红星基地地大门儿。
已是下午4点了。
同学们早已饥肠辘辘,零食啥的根本顶不住这种体力消耗。看到基地食堂的饭菜,甭管平时会多嗤之以鼻,现在也只有扑上去抢的份儿。
教官们笑笑没说什么,只在一旁反复点了几遍人数,确认没差人。
“所有人听好了,吃完饭各班的教官会领你们去宿舍,把迷彩服换上,5点钟宿舍楼下集合,迟到的全班受罚。”
谢谢观阅,祝愉快。
景秀绝对是好助攻,要没有她,孟夏杜衡之间不会发展那么快。
“冲冠一怒为红颜”出自吴伟业的《圆圆曲》,是说明末清初吴三桂叛变的事,这里纯属流言瞎传、诗句滥用。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出自苏轼的《戏赠张先》,笑人老牛吃嫩草,“十八新娘八十郎,白发苍苍对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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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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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军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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