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季留高中校园艺术节。

国庆假期上来后，学校陆陆续续开展了各种活动。绘画比赛，全校投票前三名有奖金，歌唱舞蹈乐器比赛评委投票前三有奖金，并且可以上台表演。还有班级合唱比赛，摄影大赛，井盖创意绘画大赛等。同学们一直处于躁动状态，直到今天将气氛顶到了巅峰。

季留市十月份气温持续飙升，井燿和余洪百百无聊赖的在操场转着，吹来的晚风都是湿热且黏腻的。

操场摆了一圈小摊，各式各样的玩意都有，手串项链，二手漫画书，手锤柠檬茶，吧唧谷美……余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可井燿都不太感兴趣。

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易拉宝，上面印着——每满25元得一次抽奖机会，他一眼就看中了三等奖，书包挂件。易拉宝旁摆着桌椅和登记表，学生会的坐在那，桌上的箱子里装满了三丽鸥挂件。

他其实还挺喜欢帕恰狗的。

余洪手里拿着本一拳超人的漫画书看得如痴如醉，井燿拍了下他肩膀说：“你在这看着，我去那边逛逛哈。”

余洪头也没抬应了声好。

井燿环顾了一圈，视线锁定在一个坐着的女生摆的小摊，女生面前的立牌上写着：星座解读，塔罗占卜，二十五元一次。

他走过去看着女生说：“你好。”

女生看了他一眼，从身后拿出个小马扎递给井燿，示意他坐下，然后伸手指了指立牌说：“二十五一次，先付钱再提问。”

“好。”井燿打开小马扎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一张五块，“给你。”

女生接过钱后给了井燿一张抽奖券，笑得灿烂无比，“我叫曲落，这位同学你要算什么啊？”

“我不太了解，这能算什么？”井燿说。

曲落耐心的解释：“星座解读就是根据你的出生具体时间和出生地点得出你的太阳星座，上升星座，月亮星座然后分析，塔罗占卜就是根据你的问题算出个大概答案来。”

“你是我第一个顾客，我再送你一次，你要算什么呢？”

“就先算这个星座吧。”

“那你先告诉我你的出生年月日，几点几分出生，还有出生地点。”曲落说。

井燿想了会说：“2000年7月13日，应该是晚上七点二十左右吧，本地人。”

曲落低着头不知道拿着个什么在那算，井燿等了会她才抬头，“太阳巨蟹，月亮射手，上升摩羯。”

“太阳星座就是大部分人知道的那个，你是巨蟹，说明你应该共情能力强，但是内心比较敏感，也比较害羞……”

“上升是给别人的第一印象，上升摩羯说明你一开始给人感觉比较严肃，冷静。月亮星座就是你的内心表现了，月亮射手就是比较有冒险和探索精神，向往自由，也比较理想主义。”

井燿听得一愣一愣的，大部分是准的吧，但他听着别人分析自己，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有什么不理解要问的吗？”曲落问。

井燿摇摇头。

“那下一个问题。”

“呃，那我就问等下去抽奖能抽到想要的东西吗？”井燿说。

曲落从桌子下拿出一个铁盒子，盒子里面都是塔罗牌，她把牌呈扇形状打开，“你随便抽一张。”

井燿直接拿了第一张。

权杖五，曲落看着牌说，“难说，基本上不行。”

“啊。”井燿抿了抿嘴，站了起来，“好吧，那我先去试试。”

他走回到那个桌前，看了眼右边的漫画摊，余洪已经在看一拳超人2了。他把抽奖券递给学生会的，然后在纸箱里摸啊摸，里面放的都是乒乓球，他手在里面转了许久才挑好一个，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2。

“恭喜你啊同学，二等奖是冰柠檬茶一杯。”学生会的跑去手打柠檬茶那摊子拿了杯柠檬茶递给井燿，他眼睛跟着那人过去又回来，嘴角一抽，他不是很爱喝，但还是接过道了句谢，然后转身走向占卜的摊子，心里更加相信星座塔罗了。

他坐上小马扎，拿出二十五元，“老板我又来了。”

曲落接过钱，笑个不停，祁煜都看见她小舌头了。

“老板。”

“欸。”曲落停了笑，但嘴角还是上扬着，“其实大多数人都算爱情啊或者学业金钱啥的，你也试试呗。”

“行，那你给我算爱情吧。”

又是同样的一套，这次井燿抽出来的是正位恋人。

曲落看着这张牌若有所思，“你即将遇到一个重要的情感机会，可能是一个很合拍的人，但是要看你能不能把握好机会。”

井燿点点头，接过抽奖券，他现在只想把握好抽到帕恰狗的机会。

回到抽奖处，他这下摸到三等奖拿到帕恰狗挂件了，他想曲落说的对，他遇到了很合拍的……狗。

他还低着头在玩帕恰狗挂件，余洪就跑过来，“井燿走走走，晚会要开始了。”

这个晚会是整个艺术节的**，也是结尾。

井燿被余洪拖着到了学校礼堂，第一个表演刚过半，是民族舞。

余洪是来看他女神赵妮的，据说是个独唱节目。

井燿估摸着应该看完才能走。他双眼放空，脑子里想着今天的nba马刺打勇士谁会赢呢，虽然挺喜欢勇士的，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伦纳德。晚上回去玩三国杀吧，这几天应该管得不严，能玩到三四点，反正明天前两节是语文课，能睡个饱……

想这想那的时间倒也过得快，熬过了最无聊的诗朗诵和最烂的rap，余洪他女神应该快上场了吧。

果然，下个节目就是赵妮，但不是独唱，是和一个男生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井燿乐了，“余洪你女神在跟别人对视。”

“他俩怎么还牵手呢，余洪，哈哈哈哈。”

“这男的关系户吧，跟着我女神蹭了个节目，赵妮唱歌技巧吊打他好吧。”余洪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空气胡乱挥了几拳“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井燿笑得额腔共鸣了快。

一曲结束了余洪还在那嘀嘀咕咕。

主持人：“接下来欢迎爱乐社给我们带来《bangbang》！”

很快有人搬了台架子鼓上来，歌曲有过改编，第一段是清唱导入。

“She got a body like an hourglass”

“But I can give it to you all the time”

“She got a booty like a Cadillac”

“But I can send you into overdrive oh——”

女生音色清冷却很有力量。

她穿着黑色吊带，迷彩的短外套，腰很细，很白，下面是军绿色的热裤，露出大片肌肤，长发有些自然卷，看不太清脸。歌曲在导入前四句后留了段空隙，她坐回位置准备打架子鼓。

鼓槌落下，伴奏和人声一齐响起。

主唱是弹贝斯的女生，所有人都能听得出的超硬的实力rap更是不在话下，还有一个玩合成器的女生，高音稳得离谱。

但他的视线黏在那个打架子鼓的女生身上，完全移不开，像是被502黏住了，生扯是扯不开的，也没有慢慢磨开的时间。

“我靠，季高有这人物真牛逼啊，还是高三的学姐飒，但我还是唯爱赵妮……”余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井燿捂住了嘴巴，“别吵。”

这首歌把前面听诗朗诵还没缓过来的沉闷气氛调动了起来，燥得要把礼堂天花板掀翻，男生女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井燿觉得自己也快炸了，又热又燥，肾上腺素分泌增加带着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像被糖裹着不停分泌多巴胺。

直接节目结束，他又坐着平复了几分钟才起身走出礼堂，旁边的余洪觉得好燃好炸但又因为赵妮跟别人合唱忍不住的郁闷。

“你先回寝室？我走走再回去。”井燿说。

余洪：“也行，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点回，小心没热水了。”

“放心。”

他慢慢散着步，风总算清爽起来，操场上的小摊只剩零星几个人。天空黑漆漆的，只有几颗星星，但路灯很亮，闪着光晕，许多小虫子扑腾着，喧嚣过后的宁静更叫人享受。

他走到学校后门旁的那条马路，这边路灯少，很暗，不远处的草丛突然摇晃起来，井燿隐约看到个黑影。他缓缓走近，一个人正翻到围墙最高处往这边望过来。

两人措不及防对上了目光，是打架子鼓的那个女生。她换了件白色的T恤，头发扎成了高马尾，眼睛在黑夜里依旧很亮，这个距离更能看清她细长的眼睛，上扬的眼尾和眼里不带掩饰的攻击性，像狩猎般的野性。

“你手里的柠檬茶喝过没，我好渴。”井燿听见她说。

他愣了一下回应，“没有。”

“给我喝？”女生蹲在围墙上勾了勾嘴角，眼睛好亮。

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给柠檬茶插上吸管，递过去，然后抬头盯着她，不曾移开过目光。

灯光忽明忽暗，他像忠诚的信徒，祈求她的一点垂怜。

女生拿走了柠檬茶，还有井燿挂在手指上的帕恰狗挂件。

她吸了口柠檬茶：“好苦。”

井燿看见她摩挲着那只小小的帕恰狗，却盯着自己说：“好可爱的小狗。”

井燿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她侧着脸望着远处，月光照着她直挺的鼻梁，“有人来了，拜拜。”

紧接着她转身跳下围墙，不见了踪影。

随着风吹来的是一声“谢啦，黄予今。”

“黄予今……”

井燿洗澡时脑海里还是黄予今蹲在围墙上看着他的那个画面，甩了甩头关了水准备出去，他才发现自己头发上还全是泡沫。他又回到淋浴间冲干净，顺带发了五分钟呆，今天洗澡就花了五块多。

回到寝室，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余洪，你知道今天唱bangbang的是谁吗？”

“爱乐社的啊，弹贝斯的叫薛思扬跟赵妮都八班的，巨牛逼的音乐生成绩也好，玩合成器的应该是高二的黄以晰，出了名的拉拉，打架子鼓的我就不认识了，感觉没怎么见过。”余洪躺在床上玩mp4里的贪吃蛇，“所以晚上三国杀走不走啊，明天语文课欸！”

井燿没穿上衣，直接爬楼梯上了床，脱了速干短裤就剩条灰色内裤躺好，盖上被子，“不走，玩完记得把空调温度调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