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河“有约”咖啡厅。

孙晓辉坐在窗边，一直盯着大门口。

他瞄了眼咖啡杯，又见底了，端着杯子再次来到收银台：“麻烦续杯”。

“好的”。

工作人员制作咖啡空隙，孙晓辉打个哈欠，低头看时间———15：44。

下午真是让人犯困。

他指着旁边冰柜里的蛋糕：“再来块巧克力熔岩蛋糕”。

“好的”。

五分钟后，孙晓辉端着蛋糕和咖啡回到座位上，享用自己的下午茶。

“你胃口挺好的”。

孙晓辉刚挖了一勺蛋糕，还没来得及进嘴，闻声抬头。

是许寻。

见是他，孙晓辉笑了笑，放下不锈钢小勺：“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看来每个人都躲不过好奇心呀”。

许寻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不是很友好：“既然以为我不会来，又何必在大椿湖说那些话”。

孙晓辉抬手叫他坐下：“说实话，当时我真拿不准你会不会来，我就想，你要是不来的话，就当吃下午茶了”。

他抿口咖啡，继续说：“况且知晓真相的选择权在你，你如果不想知道真相，我只会为你惋惜，毕竟被人骗得团团转可不好受”。

许寻在他对面坐下来，抿着嘴唇：“有事说事”。

“先点喝的吧，说来话长呢，”孙晓辉并不着急，把手机点单页面递给他：“我请客”。

许寻胸口起伏着挡开他的手，自己用手机扫码点了杯“柠檬特饮气泡水”。

孙晓辉不紧不慢吃了口蛋糕，擦嘴道：“陆经理有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待在家里，跟你说“工作调动？”

工作调动……

许寻皱眉回忆，孙晓辉很贴心地在一旁提供线索：“就是你笛子比赛的那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比赛？”许寻立刻反问。

孙晓辉笑了笑：“陆经理送给你的笛子就是我挑选的，他殷勤讨好人的功力我都佩服不已，还不说年纪轻轻成为兴达高管呢”。

许寻握着气泡水一口也没喝，手心被冰得有点受不了，松开手抽纸攒干手心：“上司让手下帮忙挑选礼物，不是很正常？如果你要说这个，我劝你别浪费口水”。

“手下？”孙晓辉冷哼：“你不如用“一条狗”形容我对他更贴切，他使唤我，还阻碍我的晋升通道，一出事，就让我回去休假，这种上司是真不地道”。

许寻抬眼盯着他，看来陆夺和他在工作上有矛盾。

不过他并不太感兴趣，垂眸道：“是，有段时间他说工作上有点问题，就休息了几天”。

“看来那天你们在冬食记吃饭，我听到的没错”。

“你跟踪我们？”许寻眼神瞬间有点怒意。

孙晓辉摆手：“只不过恰巧我也在那里招待客户，距离你们很近”。

“真的”，孙晓辉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当时听陆经理说工作调动待命在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可太会编了”。

许寻垂在桌布下面的手攥紧拳心：“他不是工作调动待命在家？”

“那时候我们陆经理可是在休年假呢，OA系统上显示得清清楚楚，我想他应该是想让你觉得他很可怜，以此达到某些目的吧”。

许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柠檬酸涩得牙口竟然有点疼。

他握住杯底不讲话。

“还有”，孙晓辉非常贴心地替许寻回忆：“陆经理有次去公证中心食堂喝得烂醉如泥，你有印象吗？”

“公证中心？”许寻抬头拧眉看他，陆夺喝醉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应该是其中一次吧。

“对呀，陆经理好酒量，和公正中心覃主任足足喝了两瓶白的，知道是为什么吗？”

可能是柠檬太酸了，许寻觉得胃有点疼，反酸想吐。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润喉，才问：“为什么？”

“就是确认你是不是武馆实际控制人”。

呼。

许寻舔舔唇，非常意外自己的脑子此刻还很清醒，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就是陆夺的性格么。

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处于中立，不能掺杂太多私人感情，得提陆夺问孙晓辉一问。

“你有证据吗？”

他眼睛不经意瞟向窗外，路人都行色匆匆，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孙晓辉将最后一口蛋糕吃掉：“这些你得亲自去问陆经理，看他如何回答你”。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许寻捂嘴站起来，他胃里翻滚得厉害，快速跑向前台，“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那边”，服务员指了个方向。

“谢谢”，许寻匆匆跑进去，冲进第一个隔间，蹲下埋头，大吐特吐。

便池里什么也没呕出来，都是酸水。

吐了几分钟，吐完他脱力地坐到地上，靠着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陆夺这样报复自己没有错，毕竟是自己欠他的。

可是他接受不了，陆夺对自己的好，是因为报复，而不是……其他的理由。

陆夺那晚跟自己表白，也是……假的么。

……

许寻整理完情绪，回到咖啡厅，孙晓辉竟然还没走，端正坐在座位上，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份报纸，悠闲地看着。

“不过你现在应该可以稍微解气点”。

许寻刚坐下，孙晓辉就把报纸合上，继续说：“陆经理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不是装给你看的，他的项目被叫停了，还是他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许寻吸吸鼻子，抽纸拧了拧鼻头：“他成现在这个样子，离不开你的“功劳”吧？”

孙晓辉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只是小小推波助澜一下而已”。

小小推波助澜？

自从与陆夺在爱贝福利院重逢，他从没见陆夺这样狼狈丧气过。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有一个道理，想必孙先生也明白”。

“什么？”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最后赢家是谁，还是要留一线”。

“他都这样算计你了，你还为他说话？”孙晓辉震惊：“知道我为什么选在百里河这家咖啡馆吗？”

许寻低头喝口白水，淡淡道：“他在百里河高档小区有套房子还没出手，你觉得他现在还没有到绝境，报复得还不够”。

“聪明！”

孙晓辉竖起大拇指：“看他这样，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心里非常痛快？如果你还有他什么把柄，不如都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许寻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用了”。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希望你能解气一点，到时候这套房子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吐出来！”

“再见”。

许寻“唰”地一下站起来，起身离开咖啡馆。

回泊云酒店的路上，他想起来还有东西没买，于是找到最近的超市，进去买了面条、番茄、鸡蛋和青菜。

好久没吃番茄鸡蛋面，还挺想这口。

晚上就简单做个面吃吧。

许寻提着袋子直接回到酒店，陆夺不在。

他给陆夺发了条信息：“在哪，晚上吃面吗？”

这条信息石沉大海，一直等到六点钟，他洗好青菜，切了蒜末和生姜，给陆夺拍照，再次问道：“回来吃吗？”

过了十几分钟，微信信息提醒音终于来了。

许寻拿起手机。

是段晓云。

“许寻，感谢你咧，去多曼岛调理后，回来用了个早早孕试纸，这次很大可能怀上啦，我妈给我寄了好多只老家的土鸡，我也给你送几只来，地址给我吧”。

“不用，留着自己吃吧，好好养身体”，许寻不紧不慢打字回复她。

“可别推辞，我这是在分享好运呢，不然我天天打电话烦你”。

许寻想了想，决定接受这份好运：“华中路泊云快捷酒店，谢谢你”。

“不客气，坐等土鸡和鸡蛋吧！”

许寻勾唇，复又垂落，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番茄鸡蛋面。

他喝口汤，盐放得有点少，淡了。

不过没关系，能吃就行。

他不紧不慢往嘴里塞面条，一直吃到见底，喝水漱口。

时间才7：29。

过得可真慢。

打开电视，里面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放什么。

洗完澡和衣服，许寻关了电视。

一抬头，才八点钟不到。

好困。

真的好困。

他埋进被子里。

都说六月天最闷热，奇怪，空调都没开，怎么还觉得冷。

感冒了吧。

许寻脑袋沉沉地给自己下了诊断。

也不知睡到几点钟，他被怀里拱进来的人弄醒了。

先是闻到一股酒气冲鼻，他皱眉清醒了几分。

“回来了……”，话音未落，许寻抓着裤腰带往后躲：“干什么？！”

陆夺的手伸进去了，热得很，带着黏糊糊的热汗。

“想你”，陆夺从他裤子里抽出手，埋头要拉他宽松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