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女孩朝她挤眉弄眼,南樱知道藏青那套也有家了。悄悄朝两个女孩比了个OK。
蛋糕吃完了,衣服也拍板了,按照南樱以前的风格,该拍拍屁股走人了。但她今天纹丝不动,一句告辞的话都不说。
方哲言也不问,就一杯一杯给她续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把南樱续得上了好几次卫生间后,她终于有些扭捏的开口:“我请你吃个饭吧?”
方哲言续杯的手一抖,茶汤泼在桌旗上。他镇定住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心,抽了纸巾盖在桌旗上。故作疑惑问道:“怎么想到请我吃饭?挣了我一笔良心不安呀?”
“就是想请你吃饭,你去不去?”
“还有谁作陪?”
“没有其他人,就请你一个。我有话和你讲。”
擦拭桌子的手顿住。
南樱,有话和他讲?
是他想的那样么?
虽然这种事男人先开口比较好,但他也想听听南樱会怎么说?喜欢他那里?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他就自己高兴、高兴,绝对不往外说。
纸巾一扔,他眼神灼灼的看着南樱:“去哪里吃?”
本来只打算请辣炒螃蟹的南樱被他冒光的两眼盯得发毛。他这么期待,只吃炒螃蟹怕是寒酸了点。忍着肉疼改了地点:“清泐,可以么?”
清泐啊!他听店里的小姑娘们提过。这家店很有情调,看来南樱很重视这次约会啊!
他轻轻咳了一声:“你做主就行。”说完捞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
南樱呆了呆,看了眼手机15:30……这个点吃晚饭好像早了点吧?
算了,就当去喝顿下午酒。
坐在木楼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错落有致的绿植和桐油大伞,方哲言有种置身于泰国清迈的感觉。
桌上银色水钵里的茉莉、鸡蛋花散发出浓烈的香味,熏得人心里暧昧丛生。
方哲言觉得南樱好会选,好会安排,他很满意。
心情很是愉悦地翻着菜单:“我第一次来,也不知道他家有什么招牌菜,你有什么好介绍?”
南樱如数家珍:“火山牛排,螺蛳叶包炸肉,青柚蟹天妇罗沙拉,椰青咖喱虾,都不错…他们家鲈鱼也很好吃。”
方哲言关上菜单对服务员道:“就按女士说的上。”
南樱……我只是建议不是点菜。两个人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算了、算了,请客么,大方点!
她问方哲言:“你想喝什么酒?”
开车怎么能喝酒。方哲言本来想说不喝了,但转念一想,小姑娘脸皮薄,喝点酒壮胆多正常。自己一个大男人陪着喝两杯能怎么样?喝完叫代驾不就行了。
“我随便呀!你想喝什么?啤酒、葡萄酒,还是来点烈的?”
“她们家有自己酿的米酒,冰镇以后很好喝。你想试试么?”
“你说好那我就试试。”
“再加个生菜包打抛,主食要两碗…..三碗鸡油饭,冰镇的米酒要两壶,暂时先要这些。”
点完菜,方哲言打量着店内的陈设,赞扬道:“这里的装修真不错,很有异国情调。你坐的位置光线很好,你要不要拍照?我帮你拍。这种木楼随随便便拍都很出片。”
南樱说不用:“我家就住这种木楼。”
方哲言惊讶:“那你家房子有一百岁了吧?”
“那倒没有,是我阿公在世的时候盖的,就几十年。本来也想拆了盖新房的,但我们寨子被列成民族文化示范村,别说拆了重建,修补一下都得报备社区。”
“我每次送你回去天都黑了,都不知道你们寨子长什么样子。全都是这种木楼,肯定很漂亮。”
南樱谦虚道:“可能是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漂亮。和这里是没法比的。”
“人家这里是营业用的,和自住肯定是有区别的。”
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人吃饭。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齐了。
南樱给方哲言倒上酒,举起杯一脸郑重。
看到南樱这个架势,方哲言心提到嗓子眼,这是……要来了么?
“方哲言。”南樱看着他:“我要谢谢你 !”
“我也…….啊!”方哲言急忙咽回脱口而出的回应,惊魂未定地问道:“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坚持推翻了我先前的设计,谢谢你坚持让我去看了那场交流演出。”南樱满眼是对知己的感激:“要不是你,我根本意识不到,我渐渐遗忘的东西有多珍贵。”
所以,这是顿感谢宴?
想到刚才他差点说,“我也喜欢你”方哲言想摔杯子走人。
他竭力维持风度微笑:“这有什么可谢的?都是小事而已。”
南樱硬是和他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方哲言无法,也只能跟着干了。
失望的酒,是酸的!
南樱夹起一片生菜,舀了一勺打抛小炒肉包好放在他的盘子里:“这道菜得这样吃,你尝尝。很好吃的。”
“谢谢。”胃口全无的方哲言硬挤了一个笑容,食不知味的吃了起来。吃了几口,不死心地确定:“你就因为我约你去看那场交流演出,专门请我吃饭?”
“也不完全是。”
方哲言的心又被高高吊起。
“你都请过我好几次了。每次去你店里,你都请我吃零食,还给我泡那么贵的茶,吃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回请你一顿。”
方哲言提着的心,终于死了。
看着方哲言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南樱觉得自己作为东主得照顾好客人的胃和情绪。又给他舀了一碗火山排骨:“你尝尝,牛肉炖得很烂,汤里加了野番茄很开胃。”
“谢谢。”方哲言接过汤放在一边没有喝,只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这次他品出滋味了,甜滋滋的。
他现在的心绪喝小甜水是不能平复的,得伏特加、53度白酒,得辣嗓子的二锅头。
看了眼餐厅没有禁烟标识,他点了烟郁闷的问道:“先前约你去看演出,你找各种借口百般推脱。现在竟然为了那场演出请我吃饭,那场演出有那么大的魅力?”
南樱给他一个这话说来就长的眼神把酒斟满:“首先我为自己的见识浅薄道歉。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民俗交流表演,完全没想到会有那么高质量的演出。对不起,我差点辜负了你的好意。”
再次一饮而尽后示意方哲言干了,然后又把酒斟满。
“你就是从那场高质量的演出找到灵感?”
“不是灵感,是以前被我遗忘的东西,被我们丢弃得差不多的东西,却被邻居好好保护着并引以为傲的那种冲击感。”南樱再次喝干杯中的酒擦擦嘴道:“清迈大学跳的那个舞叫腊条舞!我小学学校文艺汇演的时候也跳过,小学毕业以后我就没跳过了,也没见别人跳过。你说,说起到傣族舞,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孔雀舞啊!”方哲言脱口而出。
“我们有清迈大学跳的腊条舞,有长甲舞,有伞舞,还有长鼓舞。可现在都没人跳了。还有他们穿的裙子,我小时候见过很多阿奶、阿婆穿。那些阿婆、阿奶不在了,那些衣服也没人穿了。”南樱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有些沮丧道:“你应该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方哲言点头:“我明白呀,你们把那些觉得不时兴、跟不上潮流的东西丢的丢,忘的忘。结果邻居不仅留着那些东西,还玩出花的发扬光大,你看了心有不甘、酸溜溜的。”
南樱拍桌:“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方哲言撇着嘴泼她冷水:“你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丢又不是你一个人丢,想凭你一个人就把那些捡回来?可能么?”
“以前人家说云南傣族的三大支,德宏学缅甸,版纳学泰国,只有临沧还保留了他们的传统。我对这种话是不以为意的。人都是要学习的,借鉴一下人家的长处有什么错?”
“只是借鉴么?”方哲言打断她:“游客身上穿的,旅游博主宣传的,都是把版纳往小泰国这个点上宣传。”指尖的香烟点了点头上的天花板:“包括你今天吃饭选的地方,做的是泰北菜,宣传的噱头也是清迈风情,你们自己把自己弄成泰国的平替。”
“我们没有把自己搞成泰国的平替。”南樱辩解道:“虽然我们文化相近,但泰国是泰国,版纳是版纳。游客喜欢那些调调,商家就迎合他们。大家为了挣钱作出一些妥协,这没有错。”
方哲言讥诮道:“不要什么都怪到游客头上。我一个来版纳做了好几年生意的外乡人,不吃旅游红利,不接触民俗文化。对版纳的了解仅仅只是从网络和日常接触得来的。到现在我分不清街上那些女孩穿的衣服是泰国的还是傣族的。我也分不清这家店里放的歌是泰语还是傣语,我更不知道现在这桌泰北菜是正宗的还是改良的。这难道要怪我不了解版纳,融入不进你们的民族文化?”
“没人买我们会卖么?”南樱激动中透着一丝委屈:“被难缠的顾客毒打几回,谁还有心思去搞反抗,费力的去解释泰国和版纳的区别。那不得顾客想要什么我们给他什么吗?”
方哲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们是在吵架么?你刚刚是不是吼我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