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昏暗，央央一路上拉着小怪物从一个个缝隙中钻过去，幸好两个人身形很小，没有太过引人注意。

路上看到了很多的卫兵，手中拿着的铁木仓在月光下泛出冷白的光芒，央央抖了一下身子，对上小怪物那双碧绿的湖水眼眸，勉强笑了笑，继续牵着他的手向前走。

贫民窟不太安全了，他们必须要找一个新的住所。

一队队卫兵向贫民窟里面走进来，央央差点撞到一队，赶紧拉着小怪物趴在蒸汽管道的下面，因为贴的太紧，她能感觉到上面喷薄而出的热气。

等卫兵一走，央央拉着小怪物跑了出来，贫民窟入口处站着几个卫兵，正在检查出入的人群，马车上的贵族小姐和夫人们直声抱怨。

卫兵笑笑，动作不变，还和一旁的女仆调笑几句。

就着月光，远处有马车行驶过来，行李拖了好几辆车，央央看见了马戏团里那头熟悉的马驹，还有坐在最前方的马戏团团主奥兰迪。

可她知道，奥兰迪不会帮忙。

等马车近了，央央把小怪物的手紧紧地拽住，“我们上最后面的那辆马车。”

说完，看着小怪物，小怪物在央央的眼神中慢慢点了点头，与央央相握的爪子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些，神情认真地看着央央的动作，露出衣袍的手腕处的鳞片像铁木仓一样泛着同样的光芒，看起来很锋利。

等到马车到了跟前，央央看了一眼远处的卫兵，拉着小怪物向着最后一辆马车跑过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觉得这是自己跑的最快的一次了，感觉膝盖的关节处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许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马车前端到达了贫民窟入口处，已经被卫兵拦截下来，奥兰迪腆着笑脸从马车上下来，圆滚滚的身体被大红色的衣袍裹着，像一个大大的红色气球，好像马上就要炸开。

央央见此，赶紧拉着小怪物趁着夜色黑暗爬上了马车。

驾车的是弗洛里斯，见突然有黑影爬了上来，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央央赶紧小声说了一句，“弗洛里斯，别叫，是我。”

小怪物跟在央央后面也爬了进来，紧紧地贴在央央身旁，一双锋利的爪子和脚掌都被长袍裹住，他垂着眼睛，不说话安静地握着央央的手。

弗洛里斯的目光落在小怪物的身上，又转移到央央的身上，后面正在睡觉的塔塔和布兰克兄弟也被惊醒，三双目光汇聚在车门处的两个人。

前面有声音传过来，似乎是卫兵的呵斥声。

弗洛里斯的目光再次从小怪物的黑发上飘过，矮小的身影一闪，把两个人赶紧拉了进来，藏在身后的阴影中。

奥兰迪走了过来，腰间的丝绸腰带镶着金边，在月光下有些不一样的光彩，他抹了抹脸上的汗，并未注意后面的马车发生了什么，从中间的一辆马车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最前面的卫兵。

里面装着什么，央央不知道，只看见原本停住的马车又行驶起来，快速地穿过了贫民窟处，进入了城区。

塔塔揉了揉眼睛，挤到央央的旁边，看了看外面，才说道:“央央，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布兰克兄弟的两个脑袋也看向央央，因为畸形的身体做出这样的动作时，看着有些惊悚。

小怪物缩了缩身体，紧紧地抱着央央的胳膊，一只手却护在她的胸前。

“卫兵在满城抓黑发的小孩子。”

央央的头发是黑色的，布兰克以为她说的是她自己。

“那他是谁？”布兰克的一个脑袋转过来，看着小怪物，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看见他黑色的头发顿了一下，好奇地目光让她身旁的小怪物身体哆嗦了两下。

他好像很怕布兰克。

其实很多人都怕布兰克，特别是小孩子，孩童是恐惧多一些，大人是厌恶多一些，可他们又喜欢这些猎奇色彩，所以布兰克他们才能生存下来。

“他是我的朋友，布兰克。”央央说道。

塔塔也看见了小怪物的头发，凑过来一个头，“那位卫兵要抓的人就是他？”

她伸出手想要戳一戳小怪物，“也没什么特殊的嘛。”

央央说:“不是，他们只是看见黑发小孩都给抓了起来，钟楼里二楼的那个小孩就被抓走了。”

钟楼里二楼的那个男孩也是个孤儿，平时靠偷窃为生，偶尔钟楼的老人家们也会照料一下，才活到了十多岁。

塔塔看向央央，“他叫什么名字？”

央央被问住了，她想了片刻，又看向旁边的小怪物。

她不知道小怪物叫什么名字，一直以来，她好像也没有问过，因为并不需要。

对上央央明亮的目光，小怪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才小声说道:“卡卡，我叫卡卡。”

塔塔没有听清，想要凑上前来，央央抵住她的胸前，轻声说道:“好了，塔塔你别吓到他，他说他叫卡卡。”

马车在缓慢行驶，噔噔噔地响，偶尔路过凸起的地方，整个马车都会震动一下，再次坐下去，屁股都是疼的。

狭小的马车里挤着五个人。

央央看了看外面，天色很暗，还没有出城，路上的行人很少，两边都是高高的房子，门前挂着油灯。

卡卡坐在她的旁边，两个人挤在一起，离得很近。

塔塔和布兰克已经熟睡，打着呼噜，身体跟着地面起伏，偶尔撞在马车上，糊里糊涂地摸了几下脑袋，又睡了过去，只有弗洛里斯坐在外面赶马车。

奥兰迪这个小气鬼可不会再去雇佣一个马夫。

天要亮的时候，马车出了城门。

外面是一片蒙蒙的黑色，能看见很远处的火车，还有不断升起的黑烟，呜呜地一路穿过城市。

等到了一处长满了杂草的地方，塔塔和布兰克还在熟睡中，央央不忍吵醒他们，看着天色已经亮了，他们必须要离开了，要不然天亮后被奥兰迪发现就糟糕了。

她就赶紧摇醒了卡卡，让他抱好包裹，和弗洛里斯说了一声，两个人就悄悄地跳下了马车。

前面的两盏挂在上面的油灯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弗洛里斯，再见。”

对方嗯了一声，马车依旧在行驶，不敢停下，怕引起奥兰迪的注意，弗洛里斯看着两个人下了马车，等到车走远了，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回头看。

央央和卡卡蹲在草地中，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帘子被突然掀起来，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使劲地向这边挥舞着手，最后半边身体都要探出窗户，动作幅度大的像飞向天空的雄鹰。

央央笑了，也使劲地挥舞自己的双手。

再见了——塔塔、弗洛里斯、布兰克。

我们会再见的。

央央想。

这里不能久待，草地里极有可能有蛇，等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央央拉着卡卡站了起来，她发了好一会儿呆，看看四周，还有些迷茫。

这里比起贫民窟，真的是大多了，一望无际地看不见尽头，都是土地和高低不平的山岭。

在又站了一会儿后，卡卡打了一个喷嚏，他们的发丝都已经微微湿润。

现在的温度太低了，一阵风吹过，都是冷的。

央央又看了一眼天空，下了决定，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牵着卡卡的手就走去。

等到天完全亮的时候，央央和卡卡已经因为疲倦和饥寒交迫，嘴唇都已经微微泛白，他们坐在一处石头上面，分吃了一块黑面包，不停地用口水咀嚼，才完全咽下去。

已经很久没喝水，央央的喉咙都是疼的，再加上干硬的黑面包，简直像是在喉咙上架了一把铁锯子。

艰难地吃下最后一口黑面包，央央把装着食物的布袋子裹好，卡卡背在身上，两个人牵着手继续向前走，他们已经看见了远处的白色炊烟。

那意味着前面肯定有村庄或者人家。

大约走了多久，央央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此时累极了，卡卡扯了扯她的衣袍，央央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一个高耸的城堡，感觉城堡的塔尖已经伸入了云霄。

城堡前面架着一排的衣架子，上面晒满了衣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而城堡的大门正敞开着。

这里的灵感来源于《哈尔的移动城堡》

向宫崎骏老爷子致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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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