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翻车进行曲11

铃声响起,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嘈杂声瞬间爆发,封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憋闷的窒息感被猛的灌入的风一吹,消散得干净。

林荫往座背上一靠,额头渗出的汗浸入肌肤扩散一片冷意。

夏日的教室内常常开着空调,冷气直冒,混杂着人的吐息和体味,像是一个大型的发酵器皿,催生出令人作呕的**。

等到寒意退尽,热浪极速席卷,抚平了林荫的不适,冷玉化为润雨,才驱散那股不近人情。

等到人潮散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住木纹桌面,了无生机的皮肉下仿佛能窥见玉骨,挺直的背上低廉的棉质体恤略有些空荡,他低头时颌骨形成一个尖锐的三角,往上仍能看见挺直的鼻骨。

“走吧。”

对于陈鹤鸣来说刚刚的室内不足以抵消他源源不断散发的热意,现在他已经渗出热汗。

“去食堂吗?”

一想到那拥挤的人群,互相交织弥漫的饭菜与汗味。

“不去了。”

“我去打包,你在外面找个地方等我。”

陈鹤鸣好似一直这么善解人意,但这种体贴让林荫渐渐生出一种无趣感,好似狮子没了威武的鬃毛、狼被拔去锋利的牙齿。

任何让人安心的东西在林荫看来都是毫无**的。

他双手交叉,寻到一片阴凉,无聊的等待着。

一个明显不是学校的男人朝他走来,剪裁合身的西装价格不菲,像是刚从某种跨国会议中出来似的,眼上架起金丝眼镜,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就是这种人。

林荫预感般生出厌烦。

果然,他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像是要将他身上撕咬出一块肉来,却又克制着变换神色,最终吐露出颤抖的声音,“林荫,好久不见,我们能聊聊吗?”

通常来说林荫做得都很聪明,即使闹掰也不会露出马脚,只会让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谴责自己的过错,为林荫离去的背影加上一层迫不得已的解释。

但面前这个人有些特殊,他曾经是有考虑过,于是态度上有了几分不同,进而助长了他的气焰。

以至于做出让林荫无法原谅,恨不得他从此消失的事情。

他不愿去回想,仅仅是看到这张脸,方才在教室内令人作呕的感觉又来了。

如果说过往的人林荫对他们的评价是愚蠢、自作多情、麻烦,那面前这个人只有一个字恶心。

是连名字都不想提起的程度。

有时候挥之不去的阴影在脑海中一出现,他就有毁灭的冲动。

现在保持距离,甚至是在保护眼前这个人。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林荫避开他,拿出手机要发信息。

那人又拦住他,“别走,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让开。”林荫的脸冷得吓人。

“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给你机会再编谎话是吗?”

“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太爱你了,可是你又不愿意。”

男人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我对他们都不是真心的,我只爱你啊。”

林荫的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手上青筋爆起,他抬手掐住面前男人的脖子,脸上不复刚刚的淡然,那双眼一旦沉下来连带精致的脸庞都是极致的尖锐。

他像是在看阴沟里的臭虫,轻蔑不屑,牙关咬紧,神色厌恶极了,细看却能捕捉到一丝恐惧,他很快垂下眼睛,觉得可笑,“真心?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男人脖子被勒成红色,他目光涣散,垂眼时神色痴迷,喉结涌上腥甜才忍不住咳了咳。

林荫嘴角耸动扯出讥讽的笑, “你是忘了那些教训了是吗?”

“你,是你!”男人惊怒交加,很快他又怪异地笑起来,“没关系啊宝贝,只要你做我男朋友,那我可以不计较,只当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

“我能让你流放第一次,就能让你流放第二次。”林荫推开他,扯住胸口的衣领,刚刚那股恶心感又涌上喉间。

“他现在可无暇顾忌我,还有谁能帮你呢?”男人温柔的托着他的脸颊,在林荫愣神之际就要吻上,被他偏头躲过。

男人亲昵地凑近他的耳朵,“我还是那个号码,我等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或者我跪下来也行,只有是你,我就喜欢。”

林荫意识坠入深渊,他推开一个小房间,里面的两个人脱.得一件.不剩,交.叠在一.处,神色痛苦又沉醉。

巨大的哐门声让他们惊醒,转过来的脸一张是面前的男人,一张是他那时的一个朋友。

当时他是什么表现呢?哦,就像现在这样想吐。甚至想把眼睛摘下来,太恶心了。

还想杀了他们。

他目光定在林荫身后,脸上的笑如淬毒的蜜糖,“宝宝可真有魅力,那个男人也是你的爱慕者吧,但玩归玩,我不希望你跟他发生任何关系,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在掌风落下之前,他从容避开,“等下有个会,就不劳宝宝动手了。”

林荫收回手,脸色难看到极点。

男人整了整衣领,是某种最不知廉耻,遵从**的禽兽,在披上人皮后施施然走了。

他一身的汗,风一吹才觉得发冷。像是重新回到了教室内,从内而外散发的冷像是冰窟。

“林荫,那个人是谁?”

林荫被接触到的皮肤泛起一阵疙瘩,他猛地甩开那只手。

“是因为刚刚那个男人,所以你想丢下我?”陈鹤鸣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厌恶,他从心底生出恐惧感,他急需抓住一根稻草,以此充做浮木。

“你不要和我提他。”林荫怒吼。

他的头发被浸湿一片,黏在冷白的肌肤上,又凝成一粒粒冰锥刺向他。

晦暗不明的眼在他看来也如霜一般。

“是我不配提他吗?还是我根本无权过问呢?”陈鹤鸣苦笑着步步紧逼。

“你不要再说了。”林荫冷汗直坠,有一滴落进眼里,他闭上眼。

“谢应澜就有权问是吗?”他停下脚步,肩膀颤抖,自尊心不允许他卑微,于是也转化为尖锐的冰刃,“我在你眼里算是什么呢?随意取用的药品,还是承载**的容器。”

“论起我出现的时间,甚至比不上他们吧。你凭什么招惹我又糟践我呢。”最后他甚至压着牙挤出字来。

胃里的酸水急剧回升,被林荫咽下,嘴里一片涩意。

“你以为,你算什么,和他们比有什么不同吗?”林荫用最脆弱的脸说出最无情的话。

那片柔软的唇永远只能吐出刀子,温柔刀、凌迟刀,区别只在于剜走心或剔除血肉。

他是最有经验的刽子手,不仅挖出了他的心,现在就连躯壳也血淋淋。

“喵~”一只橘猫悠然走进,跳到花坛上扒住林荫的裤子。

林荫五指攥紧,苍白的指头压出红色,毫不留情后退一步,惊的猫咪跳下花坛。

陈鹤鸣看他手指如此用力,紧绷的身体无一不诉说他的厌恶。

一个连猫都不会怜悯的人,怎么会对人有感情呢?他在内心一面冷漠地嘲讽自己,一面痛哭流涕。

算了吧,结束这场可笑的关系,以前建立在这种关系下的争风吃醋都像是在林荫面前表演的小丑戏码。

林荫可以继续找其他听话的狗,而他也能拾起最后的体面,默默退场。

陈鹤鸣转身走了。

林荫走在阳光下,身体内的冰窟化为水,承载他虚浮水面。

他有些虚脱,明明没有激烈的争吵,却抽走了他所有力气。

“喂,谢应澜。”

陈鹤鸣回到寝室,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陈哥,你怎么了,跑三千米都没见你这么累。”孟酒转头问他。

“林荫呢?你们俩不是一起吃饭了吗?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别问了。”陈鹤鸣猛地双手捶桌。

“抱歉,心情有点不好。”

等到窗外照进来的光越来越暗,孟酒仍不住小声问了句,“林荫今晚不回来了吗?”

刺啦一声,一直枯坐桌前的陈鹤鸣站起来。

他进了浴室,将花洒调到最冷。等冰冷的水兜头淹没他,他的思绪才得以冷静。

没回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或许也不一定,是其他的陈鹤鸣没见过的人也有可能。

他无情的想,不可能会错,怀揣最大恶意揣测林荫都不及他真实的千分之一。

他们现在应该正做着最亲密的事,林荫向来不介意展露一些温情。在肌肤相.贴时会发出一声喟叹,一定要全身裸.露,抱的密不可分,唇齿相依。

甚至去他没去过的地方。

林荫连伸舌头.亲他都嫌舌苔粗粝,眼尾泛红,要推他出来。在水声相连的间隙都会克制不住发出细碎的哼.叫。

那双雾气朦胧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望向你时,是海中的精怪,引人一起沉入深渊。

那样的诱惑,怎么有人能把持,林荫连对炽热的温度都敏感,能承受吗?那人会怜悯他,还是遵从内心摧毁他。

他一拳砸向墙壁。

你怎么能,怎么能背叛我。

可是他还是会想,这些反应骗不了他,他不求林荫爱他,只求他怜悯他,利用他。

只要不找别人,陈鹤鸣低头,冰冷的水顺着眼角洒落。

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的心脏急速收缩,痛意尖锐地刺激大脑,大脑却一刀剖开心脏,告诉他。

你别想了,林荫这样的人怎么会只停留在你身上呢?成为其中之一就已经耗尽心血。

身上已经被水砸得麻木,大脑在停滞之前发出最好的声音,去讨厌他,去恨他吧。

这样就不会在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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