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梧一顿，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鲛人也褪色吗？

正欲毁掉这讨厌的珠子，手指似乎被什么砸着。

低头，小鲛人没有力气哭出声，可眼泪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一颗一颗的小珍珠扑簌簌地掉。

精致可怜，如同一只小人偶一般。

金色的尾鳍，已经完全褪成蓝色，连眼睛里都是，很亮，美丽未知的生物。

“哼！”冷哼一声，风梧嫌弃地将天道遗珠放回它体内，尾巴颜色又瞬间恢复。

眼底闪过一抹兴味，有趣，放进灵泉里，研究研究。

“珍珠？他不是鲛人啊？”小黑蛇从风梧手腕上游移，歪头看着伊尔，眼睛立刻亮起来，连蛇身都有些烫。

好……好可爱。

风梧没搜寻出配套的物种，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小黑蛇上前亲昵地蹭了蹭伊尔白嫩的脸颊，脱口而出，“人鱼啊！”

人鱼？风梧在东海见过，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头，鱼身人脸，丑得让人心惊。

立刻将人鱼甩进秘境里，掐了一道净身咒。

软萌的小脸没有了，小黑蛇一愣，心中吐槽，您还真是不负文盲龙设啊！

“尊者，那是西界海湾的古老生物美人鱼，不是异兽。”

“你再晚说点呢？”风梧挑眉。

“……”小黑蛇无语凝噎，再晚说点就顺手杀了是吗？

风梧手中没了小人鱼，数道天雷立刻劈下来，蜿蜒曲折尽头都是风梧。

眼眸微眯，流露出几分危险，回了秘境。“……”

天雷一空，地砖瞬间粉碎。

秘境里，四处灵植仙被，奇珍异草，就连灵兽都有。

天帝与魔神鏖战数日，从昆仑虚打到了蓬莱仙岛，这岛被魔剑从中斩断，灵脉源源不断流向人间。

这样，过于可惜。

白尘便化鲲取最坚硬的鱼骨做山脊，化鹏取最绚丽的羽毛为之添彩，扶摇而上，云层的水汽化为万千仙泽让秘境充满生气。

其中，灵脉的源头，就在这秘境之中的灵泉底下，灵泉旁有一根刻着繁琐经文的盘龙柱，是风梧休养生息的地方。

清澈的泉水下，涌出纯粹的灵力，随着水流，滋养着整个秘境。

小人鱼趴在泉边的一块石头上奄奄一息。

风梧奇怪这弱小但能生产珍珠的海洋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顶。

其中没有天道助力他是不信的，他倒要看看，这巴掌大的小细作，能掀起多大风浪。

“尊者~它快不行了唉，尾巴都不动了。”小黑蛇化为一个白衣少年，灵动的金眸和眉眼，与风梧有些相似。

风梧蹙眉，妖冶的眸中闪过一抹不耐，拎起伊尔的鱼尾晃了晃。

伊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喉间涌，“yue~”一颗小小的野果核吐了出来，仍然蔫哒哒的。

风梧眼神露出嫌弃，指尖微动，小黑蛇腰间的玄金葫芦便吐出一颗仙丹，灵泉取水，相融化为仙露，流入小人鱼的嘴里。

下一秒，伊尔长长的睫毛微闪，恢复纯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哒！”

白衣少年一跃，跳上参天灵树上，语气揶揄，“尊者，他说你坏蛋。”

“哼！不知所谓！”忘恩负义的小东西，风梧将小人鱼往水里一丢，转身化龙缠上盘龙柱。

霸气的龙身如同被细心雕琢一般，透彻的龙鳞质地很像墨玉，可这样强大美丽的生物，尾巴处，却秃了一道，露出皮肉，渗出金黄的血液。

得益于救世功德，后人为他寻到了12万9千多余片供奉，得以修复龙身，剩下的20片遗落人间，若是寻不到也就罢了，顶多影响形象。

可有人，寻齐这些龙鳞，钉在伏魔炉里，日日以邪火焚烧，这道伤，万年也不曾好。

只有秘境里的万生草可治愈，偏偏这株灵植，自灵脉枯竭后便不长了。

龙眼半眯，有些慵懒地动了动眼皮，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招人恨呢？

都一万年了，哪个王八羔子还在咒他？

晕晕欲睡。

伊尔在水里扑腾了一下，脏兮兮的小脸彻底干净了，小心翼翼地冒出水面，哪还有坏人的影子。

“喂，小人鱼，你叫什么名字。”

被身后清越的少年声音吓了一跳，伊尔又想躲进水底，却被一只手捞了起来，捧在手心。

“我叫钟乐，你叫什么？”

少年的笑容带着善意，伊尔怯生生地回答，“伊……伊尔。”

这样软软的语气，让钟乐不由脸红起来，“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伊尔歪头，紫眸里满是迷茫，“朋友是什么？”

钟乐只觉得自己被会心一击，嘴上开始没把门的，“是伙伴，道侣，也是夫……啊！……”

还没说完，就被风梧不耐烦地用尾巴抽飞，“鱼和灵体，跨的可不是物种！滚远点！”

钟乐被抽得不知去向，伊尔又被摔进了水里。

“哒！”即使伊尔听不懂道侣是什么意思，可知道风梧把和自己一伙的钟乐抽不见了，怒目圆睁，小模样气性还挺大。

风梧更暴躁了，“哒什么哒！明天给我学人话！”

“哒！”没了翻译，伊尔只觉得风梧的语气很差，从那张龙脸看出似乎骂很难听。小奶音气得都颤抖了，尾巴一甩，巴掌大的水球直直往龙身上砸去。

风梧从来不惯孩子，因为他没有，尾巴微动，“……你也滚！”

伊尔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毛茸茸的尾巴便将他甩得飞了起来。

借着一股风，腾空许久，只觉得刺激又好玩，落入下游的水中。

刚落水，便被一只角顶了起来，“咦！娘！快看，我的鼻子长尾巴了。”

“臭小子，是小鱼，快放了！”伊尔双手环着一只白色的角，好奇地打量着旁边的庞然大物，全身白色的毛发，额头长着黑色的角，和他记忆力同族的样子大相径庭。

“哗啦！”幼崽听话地低头，将伊尔送入水中，歪头和这个小小的生物对视。

“娘，他好可爱，我可以养他吗？”

“咱家没水！快走！”

“哦！”幼崽失落地拿角蹭了蹭伊尔，跌跌撞撞跟上。

伊尔怔怔地看着它们发呆，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大一小的背影，是什么？

妈妈！

可为什么？他没有？难道，是黑龙？

伊尔低头，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金色尾巴，转而眼睛一亮，是爸爸！

逆流而上，伊尔只觉得尾巴非常有力。

不知游了多久，仍然不见疲惫。

终于，伊尔回到了那潭清澈的灵泉，看到那条垂在泉水中漂浮的龙尾。

浑身有劲，小手用力爬到黑龙尾巴，攀上背鳍，抓着鬃毛一路向上。

风梧睡梦中总觉得身上有一只跳蚤，不由疑惑，胆大活性强，难道是蟑螂？

爬到一半，伊尔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害怕，可为了亲近‘爸爸’，他要勇敢地往上爬。

哇！抓着龙角，伊尔终于爬上盘龙柱的顶端，很有成就感地用鱼尾拍了拍龙头。

“……”

可风梧的呼吸平稳，伊尔有些小失落，情绪不高地趴龙头上。

好累！伊尔要呼呼。

微弱的金光闪过，伊尔沉沉睡了过去。

“尊者！尊者！伊尔不见了！”

被风梧抽了好远，钟乐碰见了老龟，索性问了困扰他万年的问题。

“龟伯伯，境灵真的不可能修炼成人吗？”

“小神仙，你乃精灵所化，何必求那肉身？”

钟乐不满，再次发问，“你就说能不能？”

老龟摇摇头，往水底沉入去，“无法无法！

“唉！”钟乐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和伊尔做朋友了。

那么可爱，不知道要便宜了谁？

他为什么能对一条鱼变态呢？难不成因为前老板是最大最有哲学的鱼？对鱼类先天亲近？

啧！龙性本#……

难不成，他要继承天帝和风梧的缺点？

唉……很为难啊。

朋友就朋友吧，可朋友却找不到了。

人鱼离不开水，钟乐甚至将灵识放了百公里，都到了秘境的尽头，却没有任何消息，开始着急的喊醒风梧。

即使吵醒他，将面临又一次被抽飞。

风梧不耐烦打了个哈欠，“伊尔是谁？”

“小人鱼啊？”

“没见……”可后面，突然就没有笃定了。

一只眼睛睁开却看不见任何东西，鼻尖触感柔软。

好得很……

滕游而上，化为人形，果不其然，脸上扒着一条已经干巴巴的小人鱼。

风梧眉头直抽搐，拎起这条叫伊尔的人鱼崽子，语气森寒，“真不怕死啊小东西。”

“哒哒~”小奶音很微弱，因为失水太久，而不得已启动自我保护，贴在脸上凉得刺骨，拿下来时还有点痛，感觉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

自从九重天彻底没神以后，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触动他如此大的怒气，风梧转头看向钟乐，咬牙切齿，“他说什么？”

钟乐听懂了，一整个石化住，不过一个时辰，尊者怎么变伊尔爸爸了？

被自己玩脱水的伊尔，头脑昏沉，又微弱地叫了声，“哒哒~”

软糯的咛喃声，风梧没听清，又把鱼拎近了些。

又拎宝宝，哼，可还是忍着委屈，啪叽抱住‘爸爸’的侧脸，印了一个干巴巴的亲亲，“啵！”

柔软的，无害的，心口突然开始跳动，风梧猛地看向伊尔，眼神复杂，“你想吃我？啧！又饿了？”

“那个……尊者，他快干死了。”

“……哦。”